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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游戏 > 用KPI考核江湖大佬的日子 > 第37章 铁佛寺内斗升级,法严助破香油账

甬道里的血腥味浓稠得几乎凝固,火折子那点微弱的光在冷千绝骤然刺出的玄铁大枪带起的罡风中疯狂摇曳,几近熄灭。枪尖的寒芒撕裂黑暗,直逼陆九章后心,快得只留下一道惨白的残影!枪身嗡鸣,带着决绝的杀意。

\"陆先生,莫怪我心狠!丙字库的'本钱'关乎铁血旗存续,七月初七交割在即,绝不能出半点纰漏!你这能把天捅破的'坏账',我不得不亲自'核销'!\"

冷千绝的声音硬邦邦地砸在石壁上,与他手中的枪一样冰冷坚硬。他棱角分明的脸上,在跳动的火光下,只剩下冰封的算计和**的杀意。什么并肩杀敌的片刻默契?在铁血旗的存续和阴九龄许下的九幽盟副舵主权势面前,陆九章这个能掀翻棋盘、洞察一切的人,就是最大的变数,必须清除!更何况,独占丙字库秘密,不仅能向阴九龄纳上投名状,更能让铁血旗彻底掌控这笔足以称雄江南的资源,永绝后患!

劲风扑面,陆九章肩头两处旧伤---------\"蛇吻\"与\"腐心草\"之毒,仿佛被这凛冽杀意点燃,瞬间爆发,剧痛窜遍四肢百骸!眼前金星乱迸,喉咙里腥甜翻涌。死亡的气息,比腐盐烂米的恶臭更刺鼻!

电光石火!

陆九章根本没回头!身体对危机的本能反应压过了毒伤带来的眩晕。在冷千绝杀意乍泄的刹那,他腰间那柄黄铜大算盘竟先一步嗡鸣震颤!主珠上那北斗七星的凹痕,滚烫得如同烙铁,隔着衣物狠狠烫在他的皮肉上!一股被极致危机逼出的、属于前世顶尖审计师对\"异常波动\"的恐怖直觉,如同冰冷电流瞬间贯通全身!

他拧身!

动作幅度小得惊人,身体诡异地朝右侧滑开半尺!不像武林高手的飘逸,更似精算师在账本里精准避开一个预设的\"坏账陷阱\"。

嗤啦---------!

玄铁枪尖带着刺骨寒意,擦着他左肋的粗布衣衫狠狠掠过!锋锐枪罡撕裂布料,在他肋下犁开一道火辣辣的血口!冰冷的枪风激得他汗毛倒竖!

\"哼!\"

剧痛让陆九章闷哼出声,脸色惨白如纸,冷汗瞬间浸透鬓角。但那双眼睛,却在摇曳火光下爆发出骇人精光!那是洞悉阴谋后被怒火点燃的斗志!

\"冷旗主!\"陆九章声音嘶哑如砂纸摩擦,却字字带血,冰冷嘲讽,\"好一招'过河拆桥'!账还没查清,'本钱'还没见影,就急着'抹平'我这笔'烂账'?你这'拆东墙补西墙'的买卖,做得可真'利索'!\"

说话间,他身体滑开的势头未止,左手死死攥住将熄的火折子,右手在腰间算盘上闪电般一抹、一甩!

嗖!嗖!嗖!嗖!

四颗乌沉算珠,并非射向冷千绝---------那是以卵击石!珠子带着凄厉尖啸,呈诡异半弧形,狠狠砸向甬道两侧湿滑石壁和头顶嶙峋钟乳石!

叮!咚!啪!嗒!

清脆或沉闷的撞击声在狭窄空间内疯狂反弹、叠加!比刚才破埋伏时更急促混乱!这不是为了定位,而是制造一场震耳欲聋的\"噪音风暴\"!纯粹为了搅局!

\"动手!\"

几乎是珠子脱手的瞬间,陆九章用尽力气嘶吼,目标不是冷千绝,而是几步外那个被剧变惊得目瞪口呆的瘦小身影---------唐不语!

唐不语被这声嘶吼惊得一个激灵。江湖底层摸爬滚打的求生本能刻在骨子里。陆九章拼死一滑和这搅乱一切的算珠噪声,瞬间点燃了他心中那点微弱的火苗---------这账房先生,是条敢跟阎王掰腕子的硬汉子!

\"操!\"

唐不语喉咙里滚出一声低哑咒骂,瘦小身体爆发出野猫般的敏捷。他根本没时间思考,纯粹是本能驱动!脚下一蹬,他整个人如炮弹般冲向甬道拐角,那里散落着威远镖局前辈的骸骨和锈蚀柳叶镖。目标,是骸骨旁那个早已朽烂、布满虫蛀的破木箱子!

\"找死!\"

冷千绝一枪刺空,眼中戾气更盛。陆九章的滑溜和噪声让他烦躁。枪势回收,碗大枪花再起,如毒龙摆尾,就要将这扑向箱子的碍事小子扫成两截!

唐不语扑到箱子前,看都没看索命枪影,眼中只有箱子!他瘦骨嶙峋的手指如铁钳,狠狠抠进箱子侧面一个不起眼的、油亮异常的锁扣位置---------那油亮,是常年摩挲留下的包浆!这动作几乎是他无意识的习惯,就像他平日里摩挲腰间那枚刻着\"阴\"字的算珠一样,带着一种对机关消息近乎本能的敏感。

\"开啊---------!\" 唐不语嘶吼,全身力气灌注指尖!

咔嗒!一声机栝咬合的轻响,在噪音和枪风中微弱得几乎听不见。

预想中箱子打开的场面没出现。那破木箱侧面,一块巴掌大的木板猛地弹开!里面没有金银秘籍,只有一堆黑乎乎、黏糊糊、散发刺鼻辛辣腥气的粉末!

唐不语想也不想,抓起一把那腥臭粉末,用尽力气朝着冷千绝和陆九章之间,尤其是冷千绝的脸,狠狠扬了过去!

噗---------!

一股浓郁且带有强烈刺激性的黑红色粉尘,恍若毒雾,霎时在甬道中扩散!辛辣、腥臭,还夹杂陈年铁锈和硫磺的怪味儿,直冲口鼻!

\"咳!咳咳!\"

冷千绝首当其冲!粉尘劈头盖脸罩下,辛辣之气如细针猛扎口鼻眼!饶是他内力深厚,猝不及防之下也被呛得眼前一黑,眼泪鼻涕失控涌出,喉咙火烧火燎,枪势不由自主一滞!他下意识闭眼、屏息、挥袖驱散这\"毒雾\"。

陆九章早有准备!在唐不语扬出粉尘的瞬间,他已猛地扯下头上破烂方巾,死死捂住口鼻,身体借着拧身余势如泥鳅般贴地一滚,险险滚到威远镖局骸骨后面,暂时脱离了枪势范围。饶是如此,辛辣粉尘依旧刺激得他伤口剧痛,眼泪横流。

\"走!\"

陆九章强忍眩晕剧痛,嘶声对唐不语吼道。机会只有一瞬!这用威远前辈遗骸旁秘藏\"铁锈火辣粉\"(江湖下三滥常用的强效刺激物)争取来的喘息之机!

唐不语反应极快,抓起地上两枚锈蚀柳叶镖,看也不看就朝粉尘弥漫处甩去,也不管中没中,扭头就跟着陆九章,连滚带爬朝甬道更深处的黑暗亡命奔去!脚步声凌乱回响。

\"混账!\"

冷千绝的怒吼如受伤野兽,在刺鼻粉尘中爆发。玄铁大枪狂暴横扫,将粉尘搅得更乱,枪风暂时驱散迷雾。他抹了一把火辣辣的眼睛,视线勉强恢复,只看到陆九章和唐不语两个狼狈逃窜的背影消失在拐角黑暗中。

他提枪欲追,脚步却猛地顿住。鹰隼般的目光死死盯在陆九章刚才滚过的地方---------那两具威远镖局骸骨旁。嶙峋指骨死死攥着的那片焦黄厚皮纸,在混乱中被蹭开,完全暴露在火光下。

朱砂写就的\"七月初七\"四个字,力透纸背,猩红刺眼!下方那个潦草扭曲的\"丙\"字,最后一笔的点戳破纸背,如同滴血的句点。

冷千绝瞳孔骤然收缩。铁血旗内部最高等级的\"白虎\"指令!交割日......丙字库深处真正的\"本钱\"......他握枪的手,指关节因用力发白,枪尖微颤。追杀失败!这\"坏账\"非但没\"核销\",反而扎进了丙字库最深处!他活着,就是悬在交割日头上的刀!杀陆九章是\"规矩\",但误了\"交割日\",坏了旗里大事,后果更重!

那小子......是算准了这一点?冷千绝盯着黑暗深处,眼中翻涌被算计的暴怒、一丝忌惮,还有被\"七月初七\"压住的杀心。他猛地一跺脚,青石地面裂开蛛网细纹。

\"追!要活的!\"这次必须亲手\"核销\"!活要见人,死要见尸!绝不能搅了七月初七的\"大账\"!冷千绝从牙缝里挤出命令,声音冷得掉冰碴。他不再看骸骨,玄铁枪一摆,当先冲入黑暗,速度更快。几名心腹屏息忍痛紧随。

甬道深处,黑暗如浓墨,带着更浓的霉腐铁锈气息。陆九章肋下伤口火辣辣地疼,每一次呼吸都牵扯肩肋剧痛,毒伤在奔逃中如烈火燎原,令他眼前发黑,冷汗浸透衣衫。他强提着一口气,全凭前世磨砺出的惊人意志力支撑着这具重伤之躯,脑中那副无形的\"风险算盘\"飞速运转,计算着每一步生路。

\"陆......陆先生!这边!\"

唐不语喘着粗气,声音尖利恐惧却坚定。他在黑暗中竟似能勉强视物,瘦小身体灵活在前引路,避开麻袋岩石。

陆九章咬牙跟上,全靠狠劲撑着。他右手死死按在腰间算盘上,主珠北斗凹痕依旧滚烫,仿佛指引方向,又似嘲笑狼狈。冷千绝那毫无征兆、冰冷彻骨的一枪,在他脑中反复闪现。那是真要他的命!

\"铁血旗......丙字库......好,好得很!\"

陆九章胸中戾气如潮翻涌,前世今生的背叛与算计如同烈火焚烧,\"想把老子当'坏账'一笔勾销?老子偏要撕开你这本'烂账',把你们这些'蛀虫'的老底全掀出来晒晒!\"

前方引路的唐不语突然急刹,差点撞上冰冷石壁。\"没......没路了?\"

少年声音带着绝望颤音。

火折子早已熄灭。陆九章摸索上前,指尖触到一面冰冷、湿滑、浑然一体的石壁。死路?他心头一沉。

\"不......不对!\"

唐不语急促喘息,手指在石壁上飞快摸索,\"有风!很弱......从......从这儿!\"

他指向石壁底部一个极其隐蔽、被碎石半掩的缝隙。

陆九章精神一振,忍痛蹲下。果然,一丝微弱到几乎感觉不到的凉风从缝隙中透出。他屏息凝神,手指在冰冷石壁上寸寸探查。触感粗糙,布满湿滑苔藓盐硝。忽然,他指尖一顿!

在靠近地面、被碎石阴影覆盖处,石壁触感......有异!不是天然岩石的粗粝,而是一种极其细微的、人为打磨过的光滑!他猛地拂去碎石苔藓,指尖顺着光滑边缘探寻,果然,一个规则的圆形凹槽映入眼帘!凹槽中心,似乎还有一个更小的、极浅的星形刻痕!

这触感......腰间算盘的主珠骤然发出更强烈的嗡鸣和滚烫!陆九章猛地低头,手指抚过算盘主珠上那北斗七星凹痕。

\"锁眼......钥匙......\" 一个念头如闪电劈开迷雾!

他毫不犹豫,忍着主珠灼烫,将黄铜算盘整个翻转,让主珠上北斗七星凹痕对准石壁底部那个隐藏圆形凹槽,狠狠摁了下去!

嗡---------!

一声比开启石门时更沉闷、更悠远的震鸣从石壁深处传来!仿佛地脉呻吟。脚下地面微微震颤。

喀啦啦......咔咔咔......

沉重的岩石摩擦声在死寂黑暗中响起,缓慢艰涩。面前石壁,就在那个毫不起眼的底部位置,竟向内凹陷,然后无声向侧方滑开一道仅容一人匍匐爬入的狭窄缝隙!一股更加阴冷、带着浓烈铁锈腐朽木料味道的气流汹涌而出!

缝隙后面,不再是逼仄甬道,而是一片令人心悸的、仿佛没有边际的黑暗空间!浓重黑暗如同凝固墨汁,火折子微光只能勾勒近处一些巨大、模糊的方形轮廓---------是箱子!数不清的巨大木箱,如同沉默巨兽,堆叠到视野尽头,消失在深不见底的黑暗里!

\"丙......丙字库......军械库?\" 唐不语声音颤抖。

陆九章心跳如擂鼓,毒伤痛楚似乎被这景象暂时压制。他正要凑近细看。

咻!咻!咻!

数道凌厉破空声毫无征兆地从他们逃来的甬道方向激射而至!是弩箭!比柒杀组的黑箭更快更刁钻!箭尾幽蓝磷光犹如幽冥鬼火,在无边黑暗中勾勒死亡轨迹,直逼匍匐于缝隙口的陆九章与唐不语背心!

冷千绝的人?不!这箭矢风格阴毒、迅捷、无声,带着九幽地府寒意!是\"柒杀组\"余孽?还是......更可怕的东西?

\"趴下!\"

陆九章只来得及嘶吼一声,猛地将唐不语扑倒,自己狼狈向侧面翻滚!

噗!噗!噗!

淬毒弩箭狠狠钉入他们刚才位置的石壁地面,箭尾幽蓝磷光闪烁,映出箭杆上一个微小的、扭曲的蛇形标记!

\"咳咳......\"

陆九章咳出一口黑血,剧烈动作让毒伤爆发,眼前漆黑。他挣扎抬头,望向弩箭射来方向,那片吞噬光线的黑暗。

一个枯瘦、佝偻、仿佛从阴影里直接凝聚出的黑影,无声无息堵在甬道拐角处。宽大黑色斗篷笼罩全身,宽檐斗笠压得极低。一只枯槁如鸡爪、指甲泛着幽蓝的手,正缓缓从斗篷下收回一柄精巧的、冒着丝丝寒气的淬毒手弩。

那黑影没有立刻攻击,只是静静\"站\"在那里,如同守候黄泉入口的勾魂使者。斗笠下,两道幽冷非人目光如毒蛇凝视,紧锁陆九章,仿佛能洞穿灵魂,令人骨髓生寒。其袖口微动,隐约可见一串灰白色、仿佛人骨磨成的算珠缠绕腕间。

\"算盘......阎罗?\"

一个冰冷、干涩、如同生锈铁片摩擦的声音从斗笠下阴影里飘出,每个字都带着九幽寒气,\"你的账......查到'死路'了。九重天密令,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陆九章死死按住肋下伤口,血腥味混着毒雾辛辣呛得肺腑生疼。他拽过唐不语,压低声音:\"这是丙字库主仓,必有其他出口。你沿左侧木箱缝隙找机关,我引开他!\"

唐不语急红了眼:\"那你......\"

\"别废话!\"

陆九章从怀中摸出半瓶\"解瘴丹\"塞给少年,\"这是威远镖局的保命药,能压毒。找到出口就去丐帮分舵报信,让刀疤李带人手抄铁佛寺后路---------净安必去那儿报信!\"

他猛地将火折子掷向黑影,趁对方格挡瞬间,拽着唐不语冲向右侧木箱堆。算珠再次甩出,撞击声制造假象,两人在阴影中分手:唐不语钻入木箱缝隙,陆九章则朝相反方向狂奔,故意发出声响吸引注意力。

铁佛寺,执事院。夜。

空气沉滞,风过飞檐,呜咽如泣。般若院内灯烛通明,却照不透梁柱间那股混杂着香火、朽木与隐约**的气息。

慧觉方丈端坐在紫檀木大账台后,烛火在他满是皱纹瘦削的脸上投下斑驳光影。他右手两指捏着金毫小笔,指尖沉稳,金粉蘸取量分毫不差。笔尖悬在摊开的功德簿上,正对着几行被刮得极浅的墨字---------\"丙字库分润匿名香火\",腕力稳如磐石。他眼底闪过一丝算计---------这金粉是特制的'隐墨粉',遇油会更牢固掩盖刮痕,连火烤都难显原形。他余光扫过账台角落的净安,指尖轻叩账台三下。

就在笔尖即将落下,欲以假金光掩盖污迹的刹那---------

\"嗡---------!\"

一声低沉暴烈的闷响,猛地撕裂禅房死寂!非经非风,是重物破空之声!

一道沉甸甸的黑影裹着蛮横劲风,如狂牛般从禅房门口直撞而入!目标非是慧觉头颅,而是他面前摊开的、载着罪孽的功德簿!

\"铛---------!!!\"

震耳欲聋的金铁交鸣!那黑影猛撞在坚硬紫檀木账台边缘,距慧觉蘸满金粉的笔尖仅咫尺之遥!

木屑飞溅!沉甸甸的账台发出\"嘎吱\"呻吟,猛地一沉。烛火被劲风压得\"噗\"一下暗了,随即疯狂摇曳,在墙上投下张牙舞爪的巨影。

慧觉手中金毫笔纹丝未动,缓缓放下,抬眼看去。横在他与账台间的,是一根通体乌沉、非金非铁、鹅卵粗的禅杖。杖身刻满梵文,杖头非是佛头圆环,而是一块方方正正、棱角狰狞的玄铁疙瘩!铁疙瘩上两个深深刻入、力透万钧的古篆大字,正对他双眼---------

戒!律!

那俩字在摇曳烛火下如活了过来,淌着冰冷肃杀之光。

执杖那人,铁塔似的杵在禅房门口,几乎堵严门框。身上洗得发白的旧僧袍,遮不住虬结如铁的腱子肉。国字脸棱角分明,浓眉如墨,虎目开合间精光四射,内蕴滚雷怒电。正是铁佛寺戒律院首座,以铁面无私、嫉恶如仇闻名的法严大师!

法严目光如铁扫过摊开功德簿,掠过慧觉指尖未干金痕。

\"方丈师兄,\"法严声音不高,却如闷雷滚过禅房,砸得人心头发颤,\"深更半夜,涂涂改改,这功德簿......是沾了灰,还是生了蛆?值得您如此费心'拾掇'?\"

他那如刀目光最终锁定被金粉掩盖的墨迹。

慧觉指节轻叩账台,声音平稳却带着压迫感:\"法严师弟,老衲掌寺二十年,何时轮到戒律院质疑方丈的账?这功德簿虫蛀,是历年潮湿所致,老衲用金粉修补,是为保寺内典籍完整,何来'涂改'之说?\"他故意抬手露出手腕上的翡翠念珠,\"禅林禁地的药田,是先代祖师定下的规矩,若开了租种的头,日后善信捐的香火田都要被觊觎,你是想让铁佛寺落个'贪财破戒'的名声?\"

\"哦?修补?\"法严嘴角勾起一抹无温度冷笑,目光掠过那本崭新如初、墨香犹存的功德簿,\"这簿子墨迹未干,就招虫蛀了?方丈师兄您那'佛光普照',连几条小虫都镇不住了?\"他向前迈出一步,手中沉重伏魔杖稳稳不动,杖头\"戒律\"二字寒光更盛,\"还是说......这虫子,本就在人心里头啃着?\"

\"法严!你放肆!\"慧觉声音陡然转厉,却非慌乱,而是带着居高临下的斥责,\"持械擅闯方丈禅房,你想造反不成?!\"

他眼角余光猛地扫见佛像阴影里那个抱臂旁观、一脸看戏神情的青衫身影---------陆九章!刹那间,所有算计找到倾泻目标。

\"是他!是你!\"慧觉猛地转向陆九章,声音冷厉,带着精准的引导,\"陆九章!你这满肚子坏水的江湖混子!定是你这妖人,用那套歪门邪道的'算盘鬼把戏'迷惑了我法严师弟!污我佛门清誉,毁我铁佛根基!来人啊!给老衲把这妖人拿下!乱棍打出山门!\"他怒喝道。

禅房外早被惊动、围过来的十几个拎着齐眉棍的精壮武僧,闻令呼啦涌进,棍头齐刷刷指向阴影里的陆九章。沉重脚步声和棍棒破风声塞满禅房,杀气腾腾。

就在剑拔弩张、棍棒将落的电光石火间---------

\"慢着!\"

一声清喝,不高,却奇异地穿透咆哮呼喝。陆九章动了。

他不慌不忙从佛像阴影中缓步而出,步履从容如漫步市集,脸上带着淡淡讥讽笑意。

法严瞥见他渗血衣襟,皱眉:\"陆施主重伤在身,怎会在此?\"

陆九章咳了一声,忍痛,左手下意识按了按肋下伤口,声音因牵动伤势而微哑:\"密道遇柒杀组余孽,追至山脚见净安翻墙入寺。他偷了功德簿残页,必是来向慧觉报信---------丙字库的账,铁佛寺还欠着一笔!\"

仿佛那致命棍棒不过是案头算筹般无足轻重。他走到被法严伏魔杖钉死的账台前,未看如临大敌的武僧,目光扫过慧觉阴沉的脸,掠过摊开沾金污的功德簿,最后落在角落里一直缩脖子、脸白如墙皮的净安身上。

\"清誉?根基?\"陆九章嗤笑摇头,如看猴戏,\"方丈大师,\"他声音平缓如问菜价,手指却精准戳向账台边悬挂的巨大《铁佛伽蓝全图》,图上后山广袤地界标得清楚,\"后山那块挂'禅林禁地'牌子的百亩药田,撂荒多少年了?十年?二十年?草长得比人高,野兔皆可做窝了吧?\"

慧觉慢条斯理拿起账台上的'精米',指尖捻起一粒,对着烛光端详:\"陆施主倒是细心,只是寺里粮仓分'供佛米'和'僧众米',这精米是供佛用的,霉米是僧众吃的,本就不同批次,施主混为一谈,怕是别有用心?\"他捏米的指尖微微用力,米粒竟渗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暗绿,\"再说,粮仓由库房僧掌管,老衲身为方丈只管总账,若真有问题,也是库房失职,与老衲何干?\"

\"清修?亵渎佛祖?哈哈哈!\"陆九章如闻天大笑话,笑声满是嘲讽。他猛拍那本功德簿,震得上面几粒他带来的霉米蹦起。

\"好一个'清修'!那我倒要替佛祖算算这笔糊涂账!\"他语速陡然加快,噼啪如算珠脆响,\"百亩上等药田,依山傍水!纵租与山下药农,按市价最低粗租算,一年少说也能进账此数---------\"他\"啪\"地伸出一只巴掌,五指张开,\"五百两雪花银!\"

这数字如巨石砸入死水潭。在场武僧,连法严在内,眼神皆晃。五百两!够全寺一年嚼裹还有富余!

\"五百两!\"陆九章嗓门陡高,带着穿透人心的锋利,\"就这么白白烂在土里,年复一年!这他妈叫清修?方丈!这叫'败家'!这叫'坐吃山空'!这叫守着金碗讨饭---------蠢不可及!\"他字字见血,句句诛心,\"您与我扯亵渎佛祖?佛祖若知徒子徒孙这般糟践家当,怕要气得从莲台跃下,先给您这败家方丈一记'当头棒喝'!\"

\"你......你放肆!妖言惑众!\"慧觉眼中闪过一丝冷光,看似愤怒实则精准地抡起手边晃悠的青铜油灯,油泼向功德簿的'丙字库分润'页,火焰瞬间燃起---------他算准火只会烧关键页,且'隐墨粉'遇火会暂时显形,故意让武僧看到'匿名香火''丙字库',引导武僧愤怒指向'库房失职',而非自己!同时砸灯时故意将灯座砸向账台边缘,挡住法严的救援路线,为火焰烧透关键页争取时间,余光确认净安已摸到账台角落的残页。

\"尔敢!\"法严大师须发戟张,怒目圆睁,吼声如炸雷!他反应快极,那根钉死账台的伏魔杖如心意相通。不见他动作,乌沉杖身骤然颤动,发出龙吟般深沉嗡鸣!

\"呼---------!\"

沉重伏魔杖竟被他单臂以举重若轻的玄妙力道挑起!杖头玄铁方印镌刻\"戒律\"二字,如灵蛇吐信,精准点中那本初燃的功德簿!

\"哗啦---------!\"

燃烧的账页被巨力挑得飞上半空!火借风势,\"轰\"一下烧成个在半空翻滚、膨胀的刺眼光球!

火光熊熊,肆虐舔舐纸页。就在纸被火焰吞噬、碳化发黑的瞬间,异变陡生!

被慧觉用金粉盖住、又被灯油浸透的那几处关键地方---------尤其是\"匿名香火\"条目和下头被刮花的墨迹---------在高温油脂作用下,竟短暂变得半透明!

火光穿透纸背,把上面残留的、被刮得快没却靠金粉油污顽强留下的字迹,照得清清楚楚!那是一个个触目惊心的记录:

\"七月初三,收'菩提'大德士供奉香油钱,肆仟两整,丙字库'白盐'分润贰仟两已付讫......\"

\"七月十五,收匿名香火银叁仟两,转丙字库核销'米粮损耗'账目......\"

\"菩提\"代号!肆仟两!丙字库分润!核销损耗!

这些被千方百计想捂住的肮脏交易,在毁灭火焰里,在肃穆佛堂上,在十几双眼皮底下,被扒了个精光!

时间仿佛冻结。所有武僧,连那几个原本对慧觉死忠的,都如被施定身法,死死瞪着半空中那本燃烧的\"罪证之书\",看着那些在火光里张牙舞爪的黑字。震惊、愤怒、被愚弄的耻辱感,如冰冷洪水淹没他们。

短暂沉寂后,火山般的愤怒猛然爆发!

\"看清了吗?兄弟们!\"一个满脸络腮胡、脾气最爆的武僧率先吼道,手中齐眉棍\"咚\"地重重杵地,青砖开裂!他眼珠通红,瞪面如死灰的慧觉,\"这就是咱拜的方丈?这就是咱守的清规?!\"

\"拿香油钱填官仓窟窿!拿善信血汗喂豺狼!还假惺惺扯什么清修禁地!\"另一个武僧声音气得直哆嗦,猛调转棍头,不再对陆九章,而是狠狠戳向瘫椅上的慧觉,\"贼秃!你对得起大殿佛祖吗?!\"

\"查!必须彻查!\"

\"对!查寺产!查账目!查个底掉!\"

\"请法严师叔主持公道!\"

愤怒声浪一浪高过一浪,十几根齐眉棍\"咚咚\"杵地,如擂战鼓,震得整个般若院发颤。武僧们群情激愤,目光如探照灯,全聚焦在如怒目金刚执杖而立的法严身上。此刻,戒律威严,彻底压垮方丈空壳!

慧觉瘫在宽大紫檀木椅里,面如金纸,嘴唇哆嗦,仿佛一字难出。他袖中指尖却快速捻动,目光扫过地上的霉米和燃烧的账册灰烬,确认'丙字库'的线索已被转移到净安身上,才真正松了口气。他咳嗽两声,故意咳出一口带血丝的痰,\"老衲身子不适,寺务暂由法严师弟代管,待查清库房问题,老衲再主持公道。\"

就在混乱爆发、所有人注意力被半空燃烧账册和愤怒武僧吸引的瞬间---------

之前被法严下令关押,但被慧觉以证据不足,强行释放的净安,一直缩在账台角落、努力当自己是空气,那双原本写满惊恐的小眼里,猛地掠过一丝毒蛇般的阴狠和绝处逢生的狡黠!

机会!

他那肥胖身子爆发出与体型完全不搭的敏捷!趁法严全神控制挑燃烧账册的伏魔杖、武僧们嗷嗷叫无人注意他的空档,他像团贴地滚的油渍影子,猛地矮身,从两武僧间缝隙\"哧溜\"钻出!动作快得只剩一袭灰扑扑僧袍残影,直扑洞开禅房后门!

\"净安跑了!\" 一眼尖武僧惊觉,扯嗓子喊。

法严猛扭头,虎目如电射向逃窜背影,手中伏魔杖一沉,欲追。但挑起燃烧账册的力道太微妙,稍有不慎,这最后铁证便化灰。就这眨眼迟滞,净安肥胖身影已消失在门外浓稠夜色里。

陆九章反应更快!在净安矮身蹿出同时,他搭在腰间黄铜算盘上的手指就动了!

\"咻!咻!咻!\"

三颗冰冷黄铜算珠,呈品字形撕裂空气,带着刺耳尖啸,直追净安后心!手法刁钻狠辣,封死左右闪躲空子。

眼看算珠就要钉上,净安奔逃身影猛地一个极其怪异拧身扭动,活似无骨水蛇,险之又险让两颗算珠擦僧袍飞过,带起两溜布丝。但第三颗,再也躲不开!

\"扑哧!\"

一声闷响,算珠狠狠楔进净安右肩胛骨下方!力道之大,让他前冲的肥硕身子猛地趔趄,嘴里爆出压抑惨嚎:\"呃啊---------!\"右肩剧痛瞬间袭来,活动受限,仿佛肩峰下遭重击,夜间痛感尤甚。

可这剧痛非但没让他停下,反似打了鸡血。他左手死死捂住飙血伤口,脚下速度竟又快两分,借着前冲势头,连滚带爬撞开虚掩后门,彻底融进般若院后那片怪石嶙峋、林木森森的后山阴影里,只留下一串淅淅沥沥洒在青石板上的暗红血点,如通阎罗殿的路标。

\"追!\" 法严怒喝,几个反应过来的武僧立刻提棍追出。

陆九章却站在原地未动。他走到后门口,夜风裹着山林寒气、草木**土腥味涌入。他蹲下身,指尖捻起一点地上未干的暗红血迹,凑鼻下闻了闻。除血腥外,还有一丝极淡的、若有若无的甜腥气,混在净安僧袍留下的汗馊檀香味里。

\"蛇腥草...腐心散...九幽盟'蛇吻'余毒?这老狐狸,身上也不干净!\"陆九章眼神更冷。他顺着血迹和净安逃窜时压倒草木的痕迹望去,方向直指后山深处人迹罕至的断崖---------\"舍身崖\"。

他刚想直身追,眼角余光却被后门门槛角落一点微光亮勾住。是颗珠子。非他打出的黄铜算珠,而是一颗仅小指甲盖大小、灰扑扑、质地似玉非玉、触手冰凉沉重,表面带天然石纹的石头珠子,似从哪串念珠上崩落。珠子表面还沾着点净安僧袍上的灰土和...一点暗红血迹?

陆九章心下一动,俯身捡起。入手冰凉粗糙。他用袖子蹭掉浮灰血迹,借禅房透出的微光细瞅。珠子本身平平无奇,但表面似被人用极细锐器,歪歪扭扭刻了一个字---------

\"周\"。

这字如一道冰冷闪电,\"咔嚓\"劈进陆九章记忆深处!前世,那个逼他入绝境、最后同归于尽的死敌,那个在金融黑幕里翻云覆雨的审计败类,那个习惯用三短一长节奏敲计算器的家伙......他办公桌上那个压文件的灰玉镇纸,就是这种冰冷沉重手感!

周永坤!

他猛地攥紧这颗灰扑扑石头珠,指关节因用力发白。冰冷触感从掌心直透心窝。九幽盟的老妪阴九龄,净安身上的九幽余毒,这颗刻着\"周\"字、带着前世印记的念珠......无数线索碎片在他脑中疯狂碰撞重组!

\"周永坤...阴九龄...幽冥老妪...\"陆九章低声念叨,每个名字都似淬毒冰针。难道这跨越两世的死对头,也在此地换了张更骇人的皮?就藏在这铁佛寺影子里,躲在九幽盟那不见天日的幽冥深处?

一股前所未有寒意与滔天战意,在他心底最深处猛然炸响,如雷鸣轰鸣!他骤然昂首,目光如实质电光,直射向净安消失的、幽暗深邃的舍身崖方向!似要穿透浓稠夜色,看清那斗笠底下藏着的,到底是人是鬼!

舍身崖。

夜风在嶙峋怪石缝里乱窜,呜咽声比般若院里更瘆人,更似鬼哭。月光吝啬洒下点点清辉,依稀勾勒悬崖边一棵虬枝扭曲、宛如鬼爪的老松剪影。

净安瘫在一块冰骨巨岩下,如被抽脊骨的癞皮狗,坐在湿漉苔藓地上。右肩胛下伤口\"汩汩\"冒血,每喘一口气都扯得钻心疼,混着体内\"蛇吻\"余毒发作的麻痒,让他浑身冷汗涔涔,牙关\"咯咯\"打颤。他撕下僧袍下摆,胡乱塞住伤口,可血很快洇出。死亡恐惧如冰冷毒藤,死死缠住他的心。

他哆嗦着,用沾满血污泥巴的左手,从贴里衣暗袋掏出张叠得整齐、却被汗血浸透大半的桑皮纸。纸不大,上面爬满蝇头小楷,正是他趁乱从功德簿上撕下的、记着\"丙字库\"分润和\"菩提\"代号那几笔要命残页!这并非幽冥簿正本,而是他私下偷录、用于关键时刻保命或要挟的关键抄件。

\"活路...这是老子最后的活路...\"他哑嗓子嘟囔,声音破锣。他挣扎想爬起,把这要命纸送出去,送到那个能救命,或至少让他死痛快点的人手里。

就在这时,一个冰冷、干涩、活像生锈铁片刮擦的声音,毫无征兆在他身后响起,近得贴耳根:

\"东西...拿到了?\"

净安浑身猛僵,全身血\"唰\"地冲上头顶,又瞬间冻成冰坨!他像生锈提线木偶,一寸寸、极其艰难地扭过脖子。

月光,恰在此刻艰难挤破薄云遮挡,吝啬洒下几缕清辉。

就在他身后三步开外,巨岩投下的最浓稠阴影边缘,无声无息戳着一个黑影。那人全身裹在件宽大的、仿佛能吸光的黑斗篷里,头上压着宽檐斗笠,帽檐低得只露出线条冷硬、爬满深褶的下巴。

一只枯瘦、干瘪、皮紧贴骨头如鸡爪的手,从斗篷宽大袖口伸出。那只手,指甲盖泛着不祥幽蓝色,在微弱月光下闪着金属冷光。更扎眼的是,这只枯爪的拇指上,赫然套着一枚扳指。扳指材质非金非玉,幽暗如凝固夜,上面盘着条狰狞玄蛇,蛇眼处嵌着两点细小、仿佛来自九幽地狱的幽蓝磷火,正冷冷\"盯\"着净安!其腕间,那串灰白色骨算珠在月光下泛着瘆人光泽。

净安眼珠死死黏在那枯爪和幽蓝玄蛇扳指上。恐惧如冰冷毒蛇瞬间扼住喉咙,让他发不出半点声,只有牙关不受控地剧烈磕碰。这双手...这枚扳指...他见过!在黑沙渡雨夜,那个如同索命幽魂的老妪手上!那个自称\"阴九龄\"的九幽盟\"鬼算盘\"!

他怎在此?他一直等在这儿?等着自己这条丧家犬?

\"拿...拿来...\"

那生锈铁片摩擦般的声音又响起,带着不容置疑的命令和一丝不易察觉的阴冷。那只戴着幽蓝玄蛇扳指的枯爪,掌心朝上摊开在净安面前。动作很稳,却带着股让人窒息的压迫感。

净安最后那点力气似被抽干。他哆嗦着,几乎是爬着,把那张浸透血汗、承载最后指望的桑皮纸残页,哆哆嗦嗦递向那只枯爪。就在他指尖快碰到对方冰冷皮肤的刹那---------

\"呼---------!\"

一阵更猛山风毫无预兆卷过断崖!

风掀动了来人斗笠边儿!

宽檐被掀开一瞬,露出了斗笠底下阴影覆盖的侧脸轮廓!

那绝非一张普通老脸!

月光惊鸿一瞥扫过---------那皮肤干瘪、褶皱深如千年老树皮,一道狰狞扭曲的暗红色疤痕如巨大蜈蚣,从被阴影盖住的额角斜爬下来,一直钻进被斗篷高领遮挡的下巴深处!疤痕边上肉还微微抽搐,像活物。而最让净安魂飞魄散的,是那疤痕底下阴影里头,一双眼睛!

那根本不是老年人的浑浊眼!那眼神冰冷、锐利、充满了能看穿人心的算计和一种...净安在哪里曾见过的、对规矩极度蔑视的疯狂劲儿!这眼神与那枯槁如老妪的外形形成了让人毛骨悚然的分裂感!

这眼神...这感觉...让净安脑中莫名闪过一个模糊而诡异的画面:一个身着漆黑紧窄、前所未见怪异服饰的男子,眼神同样如冰似刀,正身处一个四壁光滑、亮如白昼却不见烛火的奇异方室之中。那男子从一方冰冷坚硬、泛着幽光的铁盒内,郑重捧出一件器物---------那东西沉甸甸、黄澄澄,形似算盘却又绝非算盘,其上竟布满北斗七星般的玄奥凹痕!紧接着便是天旋地转的黑暗与撕裂头颅般的剧痛!这画面一闪即逝,快得让他以为是幻觉,却让心头那股源自未知的寒意瞬间暴涨,几乎冻结魂魄!

净安递出桑皮纸的动作僵在半空,瞳孔因极致恐惧缩成针尖!这张脸...这眼神...这感觉...不是阴九龄!或者说,不完全是!这感觉...更像...更像...

斗笠下的阴影似乎察觉到净安瞬间的僵硬和那无法掩饰的惊骇目光。那生锈铁片般的声音陡然变得如同九幽寒冰:

\"你...在看什么?\"

随着这冰冷声音,那只摊开的、戴着幽蓝玄蛇扳指的枯爪五指猛地一曲!一股无形的、阴寒刺骨的邪门气劲瞬间笼罩净安!

净安吓得魂飞魄散,手中那张浸满血汗的桑皮纸再也捏不住,脱手掉落。

那只枯爪闪电般探出,在桑皮纸落地前稳稳抄住。斗笠阴影微垂,似在看手中东西。枯槁手指快速展开那团染血纸页,幽蓝指甲在月光下划过密密麻麻蝇头小楷。

\"哼...\"

一声极轻、带着金属摩擦质感的冷笑从斗笠下飘出,仿佛夜枭磨爪,\"盐运司那几头肥猪...胃口倒比'幽冥簿'上记的还大。七月初七...子时...老码头丙字七仓...交割清单...倒是齐全。\"

他目光扫过\"菩提\"代号与分润数字,心中默念:\"天枢层那帮老鬼的胃口,天权层的走狗倒是伺候得不错。\"指尖无意识地在扳指上轻点,仿佛敲击无形键盘,瞬间已将交割细节与\"九重天层级账\"的收支项对上号,比任何老账房打算盘都快十倍。这套脱胎于前世公司架构、又融合了江湖密语的账法,才是他真正的底牌。

他指尖在那行记着\"菩提\"代号的墨字上停顿了一下,声音更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杀伐之气:\"法严那老秃驴...碍事。\"

\"该清账了。\"

随着这最后一句冰冷宣判,那只枯爪猛地收紧!

\"呃啊---------!\"

净安只觉一股无法抗拒的、仿佛来自九幽地府的阴寒巨力瞬间攫住心脏!他眼珠暴凸,喉咙里发出短促绝望的嗬嗬声,全身血液仿佛瞬间冻僵!他甚至来不及感受更多痛苦,肥硕身体就像烂泥般软倒下去,脸上凝固着极致惊骇和茫然,空洞眼睛直勾勾望着那轮被薄云半遮的惨白月亮。更像...慧觉,净安最后的思绪。

夜风吹过,带起崖边老松呜咽,仿佛为这肮脏灵魂送行。斗笠黑影漠然瞥了一眼脚下迅速失温的尸体,枯爪一翻,将那张染血桑皮纸小心翼翼折叠好,收进斗篷深处。幽蓝玄蛇扳指在月光下泛着妖异光泽,似刚饱饮鲜血。

他不再看净安尸体,斗篷微动,如融入夜色鬼魅,悄无声息退向断崖边更深阴影里,只留下崖顶呼啸风声和一句消散在风中、冰冷刺骨的低语:

\"七月初七...子时...丙字七仓...是该'核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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