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是恶魔 一百七十九 床板、罐头与他的心（上）

魔法通用理论第182页——

两天前绕路除了远门，这个阶段当然本不该走，可小七说是杀害珍琳的主谋找到了。这我当然还是要去一趟。

不想对面竟是一家十足底气的商户，我去的时候这家人还在喝红酒聚餐，一家人其乐融融。几个女士在一旁探讨护肤。

怪不得当时杀这么多土匪都没找到。金钱真是养人。

我没杀他们，只是命人把这家人的手脚全部砍断，眼睛抠了，主谋则把舌头和下身也拔掉，再花点钱医好。

随后我告知他们我这样做的原因。

对待这种人，与其一刀砍死，不如让他在后半生里，被本能的求生折磨，被亲近的女人孩子指责，这才能叫忏悔。

我来的消息不胫而走，出门时竟被个小孩子扔了石头。

闻讯周遭平民百姓，原来个个举着大拇指说他们都是好人，不相信户主做过这种事。说他们常常对外施舍饭食，帮助难民。举手投足好像都有了贵族的雏形。

明明就是土匪山贼，抢了珍琳的金银起家，大几年过去，仿佛都成了慈善家，还整出名望了。

我一拍脑门，难道百年前的天玄月也是如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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面前的场景有点滑稽。

一个瘦高孩子手持法杖，远远指着蹲伏在地上双手抱头的壮汉。

壮汉也就是此次行动的目标，穆春庄园主要岗哨营地的最高指挥，条尔·郭世达将军。

走近观察将军的脸，络腮胡子连接头发，眉毛也浓，体毛相当旺盛，一双虎目圆睁，此时却没了平日里的凶气，安静地蹲在一旁。

“你老实一点蹲着，敢动我就杀了你！”

卢波故作凶狠道。

他四下环顾，并未在殿里找到绳索之类的东西，身侧麒林拎着那根用尽了的法杖，双目无神站着。

卢波和那郭世达将军的身形实在不成正比，他有些担心将军暴起伤人，又谨慎地向后退出两步。

他思索片刻，试探着向麒林喊道：“喂，麒林！”

又低声补充：“麒林，你清醒一点！我们都还没有脱离危险，快去把菲力德的法杖捡过来，我们两个人一起守着，免得一会再有人冲进来，我在这里看着他！”

卢波焦急说话，不想麒林直接从他手中抽过法杖，对着那郭世达大腿就是一发风刃。

“呃啊！！”

凄厉的惨叫贯彻大殿，卢波被麒林这一手惊得说不出话，这小子原来这么狠吗？

“你们这些人都该死。”

麒林低头看一眼自己的手，手上沾满鲜红的血液，也不知是从什么地方滋出来的，将法杖还给卢波，麒林扭头朝着玲娅走去。

可怜的玲娅被砍一刀，人扭曲地躺倒在石柱旁。

麒林轻轻跪在她的身侧，阴沉着脸。

“哈……哈……”

玲娅见到麒林，似乎抬起了三份精神，她缓缓扭头过去，又躺倒回来，似乎用尽全力才开口。

“麒林，你真厉害，你把他们都打倒了。”

“先别说了，你再等等，等庄园的人进来，他们会救你出去。”麒林低声说道。

玲娅摇摇头，道：“要是我也能像你一样厉害就好了。”

“你知道吗，麒林。”玲娅话到一半，似是扯动了伤口，狠狠地吸着气。那刀伤从她的腰齐齐划过她的肚子，鲜血浸满了衣衫。

“你知道吗，麒林。你真的很厉害。我要是有你这么勇敢，就好了。对不起，是我没用。”

“你别说了。”麒林看着眼前的女孩，乱糟糟的头发完全遮盖她的双眼，只露出干裂的嘴唇和嘴角的微笑。

眼泪终于止不住从眼眶涌出。

他抿紧了嘴唇：“是我对不起你们。”

“哈哈，你在说什么呢。麒林，是你救了我们，要不然大家都死了。”玲娅用力向后靠一下，像是平白多了几分力气似的，感觉身上没那么疼了。

她吞咽一口口水，缓缓笑道：“你能……抱抱我吗？”

“嗯！”

麒林二话不说，跪着向前爬了两步，将手伸到玲娅脖子后面，让她依靠在自己腿上。

玲娅也顺势扭头，扑进麒林的胸口。

“你给我的罐头我没吃。”

她艰难地说道：“我把它放在……床板底下了，你回去一定要拿出来——要是有机会，我想把它……给我妈妈……”

“嗯，嗯。”麒林用力揽住玲娅，“你为什么不吃啊，你这个蠢蛋。我真的受不了你，那些破玩意儿我家里要多少有多少……”

“她在战后会的那个小镇，叫做乌镇，你……”

“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替我……替我好好体验……你说的那些……我没见过的……”

“嗯，嗯，我答应你。”

小麒林也意识到这已经是玲娅最后要说的话。

他揽紧她的身子，这让血流得更多了。

“麒林……”

“你说。”

“我的口好渴……好渴，我想喝水……喝一点……”

“好，我去给你找水……我现在就去。”

说是要去，但麒林没动，反而紧紧将女孩搂在怀里。

泪水和血水混杂着铺满小麒林的脸颊，他的双手也从这一刻起沾满了血债。这一刻又有谁能晓得，他还只是一个不到八岁的孩子。

家族的一夜崩塌，人与人之间的争斗，亲手撕碎的那些人命，这一切对他来说都已经太过沉重了。

卢波这一头，郭世达被麒林一道风刃砸中大腿，也是受伤不轻，但并没有砸中大动脉，应该还是留了手。

卢波见郭世达躺在地上基本失去了行动能力，无奈看向麒林和玲娅的方向，芝田真死了，菲力德也死了，玲娅的样子估计已经挺不住多久。

虽然麒林突然爆种，生擒了营地将军，可这一仗他们魔法小队损失惨重，实在不能算打赢。

从小镇选举他们的沃格把他们当做武器，大将军把他们当做攻坚营地的弃子。

卢波感到心中隐隐有股怒火燃烧，这股怒火正仿佛就要灼烧着他内心的懦弱。

从身后看着麒林瘦小的背影，卢波咬着牙，论锻炼魔法，他一直都是最刻苦的一个，因为他知道，如果不会魔法，他将什么都不是。

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努力锻炼这么久，却连麒林的影子也摸不到。

他也想要更强的力量，想要把自己的命运抓住。就像麒林那样。

可是麒林……难道就真的抓住命运了吗。

卢波也想不明白这其中的意义。

他轻声叹息，却在此时听得门口传来人的声音。

“快来，这边！大本营告破了！”

“这边！都过来！”

“我的妈呀，死了好多人，这里发生什么事……”

卢波下意识扬了扬手中的法杖，但马上看清，这是刘唐庄园的士兵冲锋进来了。

相比穆春庄园的人，刘唐庄园似乎更具有素的训练，虽然穿戴并不整齐，可人倒没有一股脑往里冲，而是在门口列了个队。

鲜血四溅流淌的场景，就连士兵们也有点脸色不好看。

“都站一边去！”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人群打中间走进一个青年，头发剃光只留下薄薄一层，穿着制服，身上还挂了点彩。

见他一手提着长刀，虎口处打着些绷带，缓步朝着卢波走来。

卢波立即高抬双手解释道：“自己人，自己人！我们是刘唐庄园的人！大将军安排我们进来里应外合的！”

青年斜着眼看卢波，没说话。

卢波学着庄园里其余士兵的模样说话：“报……报告，首领……我们是使用魔法的魔……魔法小队。这个人是营地最高首领条尔·郭世达，我们已经把他生擒了。”

“我知道你们是谁。”

制服青年对卢波说了这一句后，就不再看他。

卢波见状马上退到一旁。

“呵呵哈哈……又见面了啊。”

躺在地上的郭世达愤愤啐了一口，咬着牙说道。

“上次没砍死你小子，这次落在你们手里，算老子倒霉！可是老子不服，有本事正面打我，派几个特异小孩进来杀人，这就是你们刘唐狗杂碎的秘密武器吗？哈哈哈哈。”

“噗！”

短发青年二话不说，一刀撇下郭世达的人头，那人脑袋打着旋儿飞出老远。

卢波看得瞪大双眼，不是说好要生擒的吗？

“啪啪——”

制服青年拍手，呼应道：“狗贼郭世达人头已经被我们二队斩下！岗哨告破！所有士兵听令！财宝金银统统带走，女人抓走，男人一个不留，营地最后烧掉。”

“是！”

所有士兵齐齐回答，刚要行动，却见麒林从左侧摇摇晃晃站起身，浑身是血把制服哥吓了一跳。

卢波赶忙解释：“这这这……这是我们的人，我们就是全靠他的魔法才打赢这一场。”

“哦？”

“呵呵，有意思。”青年不屑看着面前一米出头的小孩。

“你们算个屁？”

制服青年轻轻说道：“就靠这小孩？你这样说出去谁会信呢……你们信吗？”

“不信！”

“我也不信！”

“呵！听到了没有？你们两个给我记着，如若大将军问起此事，给我好好说清楚，是我们二队所属，砍下了郭世达人头，救了你两个小子。要是胆敢胡言乱语……”

青年用手刀在脖颈上轻轻一画。

“你懂我的意思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