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轨试炼：猎人 第52．1章 傀儡的枷锁

对战表无情地推进。

“第九场，奇犽对集塔喇苦！请选手入场！”马士他的声音如同敲响了命运的钟声。

奇犽深吸一口气，压下心中对那个钉子怪人的种种疑虑，走进了场地。

无论如何，他必须面对。

集塔喇苦也迈着那标志性的、僵硬诡异的步伐，咔嗒咔嗒地站到了他对面。

“预备——”马士他抬起手。

然而，比赛并未如预想般开始。

集塔喇苦并没有摆出任何战斗姿态，他只是极其缓慢地、歪了歪头，脸上那些密密麻麻的念钉在灯光下泛着冰冷的光泽。

一个生涩、沙哑，如同生锈铁片相互摩擦的声音响了起来：

“奇犽，好像没认出我呢。”

话音未落，在所有人惊愕的注视下，他抬起手，指尖精准地捏住了脸颊边缘的一枚念钉，指甲陷入金属钉帽的细微缝隙，然后——轻轻一拔。

“啵——”

一声轻微的、令人牙酸的声响。

那枚寸许长的黑色念钉被完整地抽了出来，皮肤上留下的小孔竟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瞬间愈合，只余下一道浅淡的红痕。

他慢条斯理地重复着这个令人毛骨悚然的动作。

一枚、两枚、三枚……脸颊、眉骨、下颌的念钉陆续被摘下，落在掌心发出清脆而诡异的碰撞声。

随着最后一枚念钉脱离皮肤，那张被金属扭曲、非人感十足的脸庞开始如同水波般舒展、变化。

苍白的皮肤下，熟悉的、却冰冷至极的五官轮廓浮现出来。

墨色的长发垂落胸前，遮住了半只漆黑得不见丝毫光亮的眼眸，唇线平直，透着一股与年龄完全不符的、死寂般的冷感。

“现在呢？”伊尔迷·揍敌客抬起头，手心握着那堆刚刚从他脸上取下的念钉，

声音已然褪去了所有的沙哑怪异，变得平淡无波，却比任何威胁都更令人心悸，“认出来了吗，奇犽。”

“哥……哥哥！？”

奇犽的瞳孔骤然收缩到针尖大小，身体不受控制地后退了半步，巨大的惊骇和源自骨髓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那股熟悉的、几乎要将他压垮的压迫感再次降临！

“奇犽的哥哥！？”

雷欧力失声惊呼，眼珠子都快瞪出来了，完全无法理解这诡异的变脸。

伊尔迷站在原地，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那双黑洞般的眼睛紧紧锁着奇犽，平淡的声音抛出第一个问题，却像一把冰冷的刀子直插核心：

“是你刺杀妈妈和二弟的？”

奇犽脸色煞白，嘴唇颤抖着，又后退了一步：“唔……”

伊尔迷继续用那毫无波澜的语调陈述，仿佛在说一件家常便饭：“妈妈。她哭了。”

雷欧力在一旁简直要跳脚：

“当然会哭啊！亲生儿子居然向自己下毒手！”他觉得这家人的逻辑简直不可理喻。

然而，伊尔迷的下一句话让雷欧力彻底僵住，世界观仿佛被碾碎。

“她很感动呢。”伊尔迷歪了歪头，模仿着母亲的语气，“她说，‘你已长大成才。’令她高兴……”

雷欧力：“……”（他彻底无语了，这家人到底是怎么回事？！）

伊尔迷的目光重新回到奇犽身上，继续那令人窒息的“关怀”：

“但由于家人担心你独自出外闯荡，所以叫我暗中看顾你。”

他顿了顿，仿佛觉得很有趣，

“真巧合，想不到奇犽，你会希望成为猎人。

其实我也想取得这个执照，方便执行下一个任务。”

奇犽试图辩解，声音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

“我不是特别想做猎人……我只是想试试而已……”

他试图淡化自己的意图，降低哥哥的“兴趣”。

伊尔迷点了点头，语气似乎缓和了一些：“是吗？那我就放心了。”

但紧接着，他那毫无温度的目光再次变得锐利，“但我可以由衷的给你忠告。你不能做猎人。”

他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绝对：“因为做杀手是你的天职！你是个没有感情的黑暗傀儡，你自己该无欲无求，昼伏夜出，唯一的快乐就是有人死去。

被爸爸和我这样培养出来的你，是为了什么追求某些东西而想成为猎人？”

奇犽鼓起勇气反驳：“其实我的确不是想做猎人……但我的确有所渴求！”

伊尔迷立刻否定，语气斩钉截铁：“你没有！”

“有啊！我有希望做成的事！”奇犽激动地喊道。

伊尔迷逼近一步，声音压低，带着催眠般的压迫感：“哼，说来听听，你有什么愿望？”

奇犽猛地低下头，双手紧握，那个简单的愿望在哥哥冰冷的注视和家族沉重的期望下，变得难以启齿：“………”

伊尔迷仿佛早已预料，声音里带上了一丝“果然如此”的意味：“怎么了？其实是没有愿望吧。”

“不是！”奇犽猛地抬起头，仿佛用尽了全部力气，喊出了心底最深处的渴望，

“我想跟小杰做朋友！我已经厌倦杀人了！我想跟小杰做朋友，像普通人一样游玩！”

这句话仿佛触动了伊尔迷最敏感的神经。

他的语气瞬间变得冰冷而绝对：“不行。你绝不能交朋友。

你只能判断能杀人或不能杀的人，因为你一直受这样的教育。

现在的你，过分受小杰影响，而当局者迷。你不可能想跟他做朋友。”

“不是的！”奇犽挣扎着。

伊尔迷的声音如同恶魔低语，精准地刺入奇犽最深的恐惧：

“留在他身边的话，你早晚会杀掉他。你曾想过试试杀死他吧？因为杀人是你的天性。”

奇犽的身体开始剧烈地颤抖，哥哥的话如同最锋利的刀刃，剖开了他内心最深处的黑暗面和对自我的怀疑。

“刚才我已经警告你了！”马士他裁判拦住了忍不住想冲上来的雷欧力。

雷欧力死死攥着拳头，对着奇犽大吼：

“我知道！我不会出手的！奇犽！不管他是否是你哥哥，也让我说几句！

那家伙混蛋加可恶！别听他的！快收拾他过关！

你说想跟小杰做朋友，这是什么梦话呀！

你们早就是好朋友了！至少小杰是这么想的！”

奇犽浑身一震，猛地看向雷欧力。

伊尔迷似乎被这个说法微微困扰了一下，歪头：“？有这种事？”

雷欧力怒吼：“当然！蠢货！”

伊尔迷沉默了一下，随即做出了决定，语气平淡却令人胆寒：

“是吗？真为难……那个人已经把你视为朋友了吗？好，那我就杀掉小杰吧。杀手是没有朋友的，因为朋友只会碍事。”

这句话如同最终判决，彻底击垮了奇犽。

他的眼神瞬间变得空洞，只剩下无尽的恐惧和颤抖。

下一秒，伊尔迷的身影毫无征兆地原地消失，直接朝着医务室的方向而去！

“拦住他！”酷拉皮卡惊呼。

瞬间，不仅数名猎人协会的工作人员反应极快地拦截，酷拉皮卡、半藏、雷欧力、莫里也同时动了起来，几人迅速组成一道人墙，堵在了通往医务室休息区的通道前，神色无比凝重。

伊尔迷停下脚步，看着拦在眼前的众人，那双死寂的眼睛里没有任何波动，只有评估：

“真烦人。我需要这猎人资格去完成任务呢。

若我在此杀掉你们，便会落选，而其他人就会自动合格了。不行。”

他仿佛在自言自语地分析着规则，然后得出了结论：“即使杀掉小杰，结果也一样。哦，对了，”

他像是想到了一个好主意，“我要先合格，然后才杀小杰。这样即使把在场的所有人杀掉，也不会取消我的资格。”

他抬头看向高处的尼特罗会长，寻求确认：“听见了吗？”

尼特罗会长捋着胡子，呵呵一笑：“唔，原则上是这样没错。”

他完全是一副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态度。

伊尔迷满意地转回头，看向脸色惨白、浑身颤抖的奇犽，发出了最后的通牒：

“奇犽，若不能战胜我，就救不了小杰。要为朋友跟我战斗吗？

你不行啊。因为比起朋友，更重要的问题是——你能否在此时此地击败我？”

奇犽：“！！”巨大的恐惧淹没了他。

伊尔迷一步步走向奇犽，伸出手，仿佛要抚摸他的头，动作缓慢却带着致命的威胁：

“你已经心里有数，知道自己的力量不足以击败哥哥吧？别打无把握之仗！你已给我看穿了！”

奇犽想后退，却被那冰冷的杀意和气势死死钉在原地。

伊尔迷的声音如同最终审判：“别动。

稍有动作，我也视之为战斗开始的信号。

同样，在我接触到你的身体的那一刻，战斗就会开始。阻止的方法只有一个，你知道吧？”

他顿了顿，补充上最沉重的一击，“但别忘记，若你不能和我战斗，重要的小杰就要死啊。”

雷欧力在一旁急得大吼：“上啊，奇犽！无论如何，我们也不会让你和小杰被杀的！

不管那家伙有何本领，我们也会出手制止！就凭你自己的意思去做吧！”

然而，雷欧力的鼓励此刻显得如此苍白无力。

奇犽看着哥哥那只越来越近、仿佛蕴含着无尽黑暗和压迫的手，冷汗如瀑般涌出，童年至今的所有恐惧、训诫、洗脑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哥哥是不可战胜的，反抗是徒劳的，只会带来更可怕的后果，还会连累小杰……

就在伊尔迷的手指即将触碰到他额头的前一瞬，奇犽眼中最后的光彩彻底熄灭了。

他低下头，用尽最后一丝力气，从喉咙深处挤出了破碎的、屈从的声音：

“我认输……是……是我输了。”

伊尔迷的手停在了半空，随即收了回去，脸上居然露出了一个极其僵硬却“欣慰”的笑容，甚至还鼓了鼓掌：

“太好了！那就不用战斗了！”

他走上前，拍了拍奇犽彻底僵硬的肩膀，语气轻松得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场游戏：

“哈哈，我骗你的，我不会杀小杰，只是想试试你而已。”

他弯腰低头，一手用力地摸着奇犽的头发，靠近他的耳边，用只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吐出了最终也是最初的判决：

“不过你清楚就好了——你没资格交朋友！也没有这个必要。

只要听爸爸和我的话，完成任务就行！

若有需要参加猎人测试，我会指示你。但现在无此必要。”

冰冷的绝望，如同最深沉的寒冰，将银发少年彻底冻结。

枷锁从未消失，它只是被更深地钉入了灵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