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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帐前沉吟·周祚悬丝
拔营的号角声在黎明的薄雾中悠悠散开,契丹中军大帐的帆布已被兵士收起大半,露出内里狼藉的案几。耶律璟负手立在帐外,鎏金刀柄在初阳下泛着冷光,目光越过正在整队的骑兵,望向南方那片被晨雾笼罩的后周疆域。
“陛下,北汉主刘钧派人来问,撤军路线是否沿晋州古道?”近侍低声上前禀报,手里捧着刚收到的帛书。
耶律璟没有回头,指尖无意识地叩着刀柄:“告诉他,按原计划走。若他敢擅自滞留,契丹军绝不回头接应。”近侍领命退去,他却依旧站在原地,眉头拧成了疙瘩。方才斥候禀报的话语、女儿信里的字句,像两股缠在一起的丝线,在他脑海里反复拉扯。
“难道后周真的难以回天了吗?”他低声自语,声音被风卷得支离破碎。这个问题,像根细针,刺破了连日来“演戏”的从容——从符太后密使隐晦的求助,到女儿信中描述的宫城窘境,再到斥候探明的国库空虚,所有线索都指向一个令人心惊的结论:后周的根基,已在无形中风化。
思绪不由自主地飘回数年前。那时郭威刚篡汉建周,契丹上下都以为这不过是中原又一个短命王朝,可郭威却用雷霆手段整顿吏治,减免赋税,短短数年就让后周国力渐升。耶律璟还记得,广顺二年契丹南侵,本以为能像以往那般劫掠一番便走,却在邺都遭遇郭威亲率的禁军——那些士兵身着崭新的甲胄,手持锋利的陌刀,作战悍不畏死,竟将契丹骑兵逼得连连后退。
“郭威确实是块硬骨头。”耶律璟暗忖。郭威驾崩后,柴荣继位,更是个不好惹的主。显德元年北汉联合契丹伐周,柴荣力排众议亲征,在高平一战中以少胜多,不仅击溃了北汉主力,连契丹的先锋部队都被打得丢盔弃甲。那一战后,柴荣更是趁热打铁整顿禁军,淘汰老弱、选拔精锐,还首创了“殿前司”,让后周军队的战斗力飙升到了顶峰。
“那几年,后周的兵锋,真是锐不可当啊。”耶律璟想起柴荣亲征南唐时的传闻——周军水师沿淮河而下,连破二十四州,南唐主被迫割地求和;北伐契丹时,更是连克三关,吓得契丹守将弃城而逃。那时的后周,明明一副要统一天下的架势,怎么柴荣一死,就落得如此境地?
他猛地回过神,指尖的力道骤然收紧,刀柄上的纹路硌得掌心生疼。柴荣早逝,幼主柴宗训年仅七岁,符太后一介女流临朝,朝堂之上老臣各怀心思,朝外赵匡胤手握重兵——这分明是重蹈了五代以来“主少国疑必生乱”的覆辙。
“那赵匡胤真的要夺权?”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野草般疯长。耶律璟太清楚中原武将的套路了,从后梁的朱温,到后唐的李嗣源,再到郭威本人,哪一个不是靠着兵权一步步爬上皇位?赵匡胤如今手握后周最精锐的禁军,麾下谋士如云、猛将如雨,前有“陈桥兵变”的隐患(此处为耶律璟基于历史规律的预判),后有粮草短缺的困境,他若真要动手,后周朝堂根本无力反抗。
帐外的撤军号角再次响起,比刚才更急促些,显然各营已准备就绪。耶律璟深吸一口气,转身往临时搭建的指挥台走去,脚步却比来时沉重了许多。他看着底下整齐列队的契丹骑兵,忽然停下脚步,目光望向汴梁的方向——那里,藏着后周的命运,也藏着一个让他不得不深思的问题。
“我们只能帮到这里了。”他对自己说,语气里带着一丝无奈。契丹此次撤军,已是给了符太后最大的喘息之机:既解了前线之围,又没让赵匡胤抓住“契丹逼宫”的借口,可接下来的路,终究要后周自己走。符太后能不能稳住朝堂,能不能收缴赵匡胤的兵权,能不能护住柴宗训,全看她的手段了。
走到指挥台边,他扶着冰冷的木栏,又想起了另一件事。方才斥候说,赵匡胤识破了“攻代州”的假动作,始终把兵力攥在潞州——这份谨慎与隐忍,更让人心头发沉。这样的人,若真要夺权,绝不会打无准备之仗。
“要不,我派一支部队盯着赵匡胤?”一个念头突然闪过脑海。他可以让次子耶律贤率五千轻骑,潜伏在潞州与汴梁之间的山林里,一旦赵匡胤有异动,就打着“助后周平叛”“复柴氏正统”的旗号进京。这样既能卖符太后一个人情,又能阻止赵匡胤轻易掌权——毕竟契丹军的威慑力,中原诸侯还是忌惮的。
可这个念头刚冒出来,就被他自己压了下去。他摇了摇头,苦笑着叹了口气:“成功率太低了。”且不说耶律贤年轻识浅,未必能驾驭得了五千骑兵;就算真的出兵,中原武将向来视契丹为“外族”,赵匡胤只需振臂一呼“抗击契丹”,就能轻易拉拢人心,到时候契丹军非但帮不了忙,反而会落个“干涉中原内政”的骂名。更重要的是,契丹刚经历了几年前的内乱,国力尚未完全恢复,实在经不起再一场大规模的南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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