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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洛宫盟誓,百万定基
洛阳宫城的紫宸殿内,烛火已连续燃了七日。殿外的梧桐叶被秋风卷落,飘到雕花窗棂上,却衬得殿内的气氛愈发炽热——二十支联军的代表围坐在巨大的沙盘旁,案上的军报堆得比腰间的佩剑还高,墨汁在宣纸上晕开的痕迹,像是战场上未干的血迹。
符太后走进殿时,额间的纱布还透着浅红。青禾想替她拂去肩头的落尘,却被她轻轻按住手:“不必了,将士们在战场上风餐露宿,我这点风尘算不得什么。”她话音刚落,殿内众人已纷纷起身,郭崇率先拱手:“太后身体不适,本该在寝宫静养,怎的又来议事了?”
符太后没有回答,只是走到殿中,目光缓缓扫过众人。辽国使者萧挞凛的铠甲上还沾着大名府的尘土,南汉使者陈继芳的折扇边缘缺了一块——那是前日与宋军水军交战时被箭簇划的,北汉使者赵遂的袖口磨出了毛边,十州守将们的粗布衣裳上,还留着洛水渡口的泥渍。她忽然屈膝,膝盖重重磕在冰凉的金砖上,比七日前在孟津的那一跪,更重,更沉。
“太后!”李筠一把扶住她的胳膊,声音都发颤,“您前日已谢过三军,今日怎的又行此大礼?再这样,臣等便只能跪在殿外,再不入这紫宸殿了!”
符太后却轻轻推开他的手,双手撑在金砖上,额头抵着冰冷的砖石,声音带着压抑的哽咽,却字字清晰:“今日这一跪,不为后周皇室,不为我符氏的颜面,只为我儿柴宗训,为后周的万千百姓。”她抬起头,眼中的泪光在烛火下闪烁,“七日前在孟津,我谢过大家的援手;今日在洛宫,我要替训儿谢谢你们——谢谢你们让他还有机会回到汴梁,谢谢你们让后周的百姓还有机会过上安稳日子。”
萧挞凛上前一步,伸手想扶她,却被符太后摇头制止。她转向辽国众人,膝盖在金砖上缓缓挪动,划出一道浅痕:“辽国与后周曾在边境征战多年,郭威先帝在位时,两国将士的血染红过幽州的草原。可如今,你们却放下旧怨,派两万骑兵助我们截断宋军粮道——这份恩情,我替后周的百姓记在心里,替训儿记在心里。”
陈继芳收起折扇,躬身道:“太后言重了。南汉虽远在岭南,却也知晓‘唇亡齿寒’的道理。赵匡胤若真一统中原, next 遭殃的便是我岭南百姓。我们出兵,既是帮后周,也是保自己。”
“可我知道,你们本可以不帮。”符太后的声音陡然拔高,目光扫过殿内众人,“北汉与后周曾在高平交战,十州守将中,有不少人的父兄死在郭威先帝的军中,就连联军里的将士,也有不少人与后周有过旧怨。可你们还是来了——你们替我夺回了郑州、滑州,替我守住了洛水,替我挡住了慕容延钊的大军。”她再次叩首,额头的纱布渗出血迹,染红了金砖上的龙纹,“我替后周的百姓谢谢你们,谢谢你们放下仇恨,给后周一条生路。”
赵遂再也忍不住,单膝跪地:“太后!北汉主刘钧常说,后周与北汉虽为敌,却同是中原血脉。赵匡胤篡周,是乱臣贼子,我们出兵,本就是分内之事!您再这样跪拜,便是折煞臣等了!”
“分内之事……”符太后被青禾扶起,却依旧挺直脊背,目光落在沙盘上——那里插着密密麻麻的小旗,红色的是联军,黑色的是宋军,红色的旗帜早已漫过洛阳,蔓延向汴梁的方向。她抬手拂过沙盘上的“汴梁”二字,声音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如今我们已有百万雄师——联军五万,十州百姓兵二十万,辽国骑兵两万,南汉水军三万,北汉援军三万,再加上这七日来陆续归顺的藩镇兵力,算上各州自发参军的百姓,总数已逾百万。”
她顿了顿,目光扫过殿内众人,声音愈发坚定:“再过十日,彰德府、相州的守将还会带来五万兵力,青州的水师也会沿黄河赶来。用不了多久,我们的兵力便会超过百万。”
这话让殿内众人都露出喜色。李筠上前一步,指着沙盘上的偃师:“太后,如今慕容延钊的主力被我们困在偃师,大名府的宋军粮道被截断,宿州被南汉水军牵制,汴梁城内的赵匡胤已是瓮中之鳖!只要我们集中百万兵力,三路并进,不出一月,便能拿下汴梁!”
符太后却轻轻摇头,走到沙盘前,指尖划过汴梁周围的城池:“赵匡胤虽被困,却依旧有三万兵力驻守汴梁内城,且他手中还有后周的传国玉玺,不少藩镇还在观望。我们若急于进攻,反而会让那些观望的藩镇倒向赵匡胤。”她转向众人,目光诚恳,“今日召大家来,除了道谢,还有一事相求——若这一年能击败赵匡胤,能杀了赵普、慕容延钊这些乱臣贼子,我符氏愿答应大家所有条件,除了割让后周的土地。”
殿内瞬间安静下来,烛火噼啪作响,映着众人各异的神色。萧挞凛皱眉道:“太后,辽国骑兵征战一月,粮草已所剩无几。若不割地,我们的粮草如何补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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