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叶童这一觉，睡得前所未有的香甜。
没有永无止境的精神噪音。
没有被拖入深渊的恐惧幻境。
没有心脏被撕裂的血色世界。
只有一片绝对的，安逸的，彻底的宁静。
意识从深沉的黑暗中缓缓上浮，他发出一声满足的呻吟，懒洋洋地翻了个身，想换个更舒服的姿势。
“嗯？”
身下的触感不对。
不是黑牢那张冷硬、粗糙的石床，而是一种柔软、温暖，还带着一股淡淡消毒水味道的床铺。
叶童的眼皮动了动，不情不愿地，睁开了一条缝。
映入眼帘的，不是暗灰色的合金天花板，而是一片纯白。柔和的灯光从天花板的灯带里散发出来，将整个房间照得通明。
他眨了眨眼，视野逐渐清晰。
这里是……学院的医疗室。
他缓缓坐起身，发现自己身上那件湿透的囚服，已经被换成了一套干净、宽松的病号服。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身上，暖洋洋的。
“你醒啦！”
一个带着惊喜和如释重负的声音在床边响起。
叶童转过头，看到了顾朵儿那张写满了关切的小脸。女孩的眼睛里还带着淡淡的血丝，显然一夜没睡好。
她旁边，陈曦也站了起来，温柔的脸上终于露出了一丝放松的笑意。
“感觉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陈曦轻声问道，手里还端着一杯温水。
叶童接过水杯，喝了一口，润了润干涩的喉咙。
“我怎么会在这里？”他开口，声音还有些沙哑，“我不是……在坐牢吗？”
“坐牢？”顾朵儿一听，好看的眉毛就竖了起来，她鼓着腮帮子，气呼呼地说：“你管那个叫坐牢？你那叫住酒店！龙战总教官把你送进黑牢，结果你倒好，睡得比谁都香！我们在这里担心得要死！”
她顿了顿，又小声补充了一句：“你知不知道，你整整睡了一天一夜！”
一天一夜？
叶童愣了一下，随即活动了一下自己的身体。
没有想象中的疲惫，反而感觉精神前所未有的饱满，像是给一辆跑车加满了最高标号的汽油，引擎正发出低沉而有力的轰鸣。
他内视己身。
那股曾经如同沉睡火山，只会在极端情绪下偶然爆发的“霸者意志”，此刻，变了。
它不再是一头无法掌控的野兽。
它像一个温顺的，储存在他精神之海最深处的能量池。他能清晰地感觉到它的存在，它的范围，它的质感。
心念一动。
一丝无形的意志力，从他身上弥漫开来。
床头柜上，那杯顾朵儿刚刚倒满水的玻璃杯里，平静的水面，突然泛起了一圈细微的，肉眼可见的涟…波纹。
波纹一闪而逝，水面重归平静。
顾朵儿和陈曦并未察觉到任何异常。
但叶童的眼底，却亮起了一道光。
虽然还很微弱，还需要耗费巨大的心神去调动。
但它……已经“听话”了。
它不再是偶然的爆发，而是一种可以被他主动掌控的，全新的力量。
就在这时，医疗室的门被推开。
赵峰走了进来。
他穿着一身黑色的作训服，身姿挺拔，但脸色却有些复杂。
他看到叶童醒了，脚步顿了一下。
赵峰看着叶童的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不再是过去那种针锋相对的竞争与不服。
而是一种，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混杂着敬畏、探究，以及想要追赶的复杂情绪。
那是一种面对同辈，却看到了不可逾越鸿沟时的眼神。
赵峰沉默了片刻，沉声开口。
“龙战总教官让你醒了，就去他的办公室。”
他的声音很平稳，没有多余的情绪，只是在单纯地传达一个命令。
说完，他便转身离开了，没有多说一个字。
顾朵儿看着赵峰的背影，小声嘀咕道：“这家伙今天怎么怪怪的……”
叶童却笑了笑，从床上一跃而下。
他知道赵峰为什么会是那副表情。
恐怕，那天在黑牢里发生的事情，这些最顶尖的学生，或多或少都收到了一些风声。
“我去了。”
他揉了揉顾朵る的头发，在女孩羞恼的目光中，大步走出了医疗室。
……
龙战的办公室，一如既往的简单、肃杀。
除了办公桌和几个文件柜，再无任何多余的装饰。空气中，弥漫着一股铁血与硝烟的味道。
叶童推门进去的时候，龙战正背对着他，站在巨大的落地窗前，俯瞰着下方那片热火朝天的训练场。
听到开门声，龙战没有回头。
“感觉怎么样？”
“还不错，睡得很好。”叶童实话实说。
“只是不错？”
龙战终于转过身，那双如同鹰隼般锐利的眼眸，上下打量着叶童，仿佛要将他从里到外看个通透。
“你的身体，你的精神，你的意志，都发生了一场蜕变。如果你只能感觉到‘不错’，那只能证明，你还没意识到自己究竟掌握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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