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十戾传 第27章 巨厦将倾

乾隆太上皇驾崩的消息，就跟那腊月里的西北风似的，\"嗖\"一下就传遍了紫禁城！那报丧的钟声\"当当当\"地响，一声接一声，敲得人心里直发慌！

宁寿宫里顿时哭成了一锅粥！太监宫女们跪了一地，有真哭的，有假哭的，还有吓得直哆嗦的！那场面，就跟那戏台子似的，啥表情都有！

咱们的和二爷趴在龙榻前头，哭得那叫一个惨哟！鼻涕眼泪糊了一脸，嗓子都快哭哑了！

\"太上皇啊！您怎么就这么走了啊！\"

\"奴才以后可怎么办啊！\"

您说他这是真哭还是假哭？要俺说啊，三分真，七分假！真哭是因为靠山倒了，假哭是因为心里头怕啊！

要说这和珅到底是个人精！一边哭得死去活来，一边那小眼珠子还在滴溜溜地转，偷偷打量着周围的人。

他看见嘉庆皇帝也跪在旁边，低着头，肩膀一耸一耸的，好像也在那儿伤心呢。可和珅心里跟明镜似的：这新皇帝指不定在心里怎么乐呢！

\"完了完了！\"和珅心里直打鼓，\"这靠山一倒，老子以后的日子可咋过？\"

可这老狐狸毕竟是老狐狸！他眼珠子一转，计上心来：

\"对！老子要主动揽活儿！把这丧事办得风风光光的！\"

\"让新皇帝看看，离了我和珅，这朝廷还转不转了！\"

想到这儿，他\"噌\"地站起来，抹了把眼泪，扯着嗓子就开始指挥：

\"那个谁！赶紧去准备白布！要最好的杭绸！\"

\"还有你！去把灵堂布置起来！要气派！\"

\"奏乐的！都给老子卖力点吹！\"

好家伙！这一通忙活，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才是孝子呢！

再说咱们的嘉庆皇帝，这会儿心里头跟明镜似的！他看着和珅在那儿上蹿下跳，心里冷笑：

\"蹦跶吧！使劲蹦跶！秋后的蚂蚱，看你能蹦跶几天！\"

可表面上，他还得装出一副悲痛欲绝的样子，对和珅客客气气的：

\"和相公，父皇的后事，还要多多倚仗您啊！\"

\"您是老臣，懂得多，朕年轻，还要您多指点！\"

这话说的，那叫一个客气！把和珅哄得一愣一愣的，心里还美滋滋地想：

\"看来这新皇帝还得靠老子！说不定还能继续风光！\"

可他哪儿知道，嘉庆背地里早就开始动手了！

这天晚上，嘉庆皇帝把成亲王永瑆和仪亲王永璇叫到养心殿，关起门来说悄悄话。

嘉庆压低声音问：\"九门提督那边安排得咋样了？\"

成亲王掏出个小本本：\"皇上放心！丰台大营、绿营的主要将领都换成咱们的人了！这是名单！\"

嘉庆仔细看了看，指着一个人名问：\"这个富察·明安塔可靠不？\"

\"可靠！可靠！\"成亲王拍着胸脯保证，\"他儿子去年娶了臣的侄女，是咱们自己人！\"

嘉庆又转头问仪亲王：\"火器营那边呢？\"

仪亲王凑近了些：\"火器营副都统是和珅的人，不过正都统是太后娘家的人，已经表态效忠皇上了！\"

嘉庆点点头，眼中闪过一丝精光：\"好！再调盛京将军带三千精兵入京，就说是加强防务，暗中把九门控制住！记住，要晚上偷偷进城，别走漏风声！\"

\"皇上圣明！\"两位亲王齐声应道。

嘉庆走到窗前，望着外头的夜色，喃喃自语：\"父皇常说治大国如烹小鲜，火候不到不能乱动。现在火候差不多了，该下锅了！\"

再说和府里头，和珅急得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他把几个心腹叫到书房，门窗关得死死的。

\"山东的盐税账目处理干净没有？\"和珅压低声音问。

账房先生擦着汗：\"老爷，时间太紧，怕是还有漏洞...\"

\"废物！\"和珅气得直拍桌子，\"再给你两天时间，搞不定老子先弄死你！\"

他又问另一个管江南产业的：\"南京那边的财产转移得怎么样了？\"

\"已经转了七十万两，可是动静太大，怕被察觉...\"

\"怕什么怕！\"和珅眼一瞪，\"现在是保命的时候！十天之内，能转移的全给老子转移走！\"

这一晚上，和府后门比前门还热闹！一匹匹快马悄没声地溜出去，带着密信奔赴各地。有的信藏在竹杖里，有的缝在马鞍里，还有的藏在运白布的货车夹层里！

嘉庆皇帝这边也没闲着！他借着办丧事的名义，天天召见各路大臣。每个被召见的人都要被搜身，生怕走漏了风声。

养心殿成了秘密指挥部，一道道命令从这里发出去：

\"监视和府进出人员！\"

\"查清和珅各地产业！\"

\"搜集和珅党羽的罪证！\"

大学士刘墉、董诰这些清官，早就憋着一口气，这会儿都暗中行动起来，搜集和珅的黑材料。

嘉庆就像个最有耐心的猎人，悄悄地布好了天罗地网，就等着收网的那一刻！

和珅这边，虽然还在强装镇定，心里却越来越慌！

他派出去打探消息的人，回来都说\"一切正常\"；

宫里的眼线回报，说嘉庆天天守灵，悲痛欲绝；

可他就是觉得不对劲！总觉得有双眼睛在暗处盯着他！

有天半夜，他独自在院子里转悠，看着被白布遮住的天空，突然觉得浑身发冷。

\"完了！完了！\"他自言自语，\"老子贪了这么多钱，养了这么多人，到头来连个真心帮忙的都没有！\"

这一刻，他感觉自己就像个光着身子站在野地里的人，那些金山银山，那些田产地契，那些门生故吏，没一样能真正保护他！

这天，嘉庆突然召和珅进宫用膳。和珅心里直打鼓，可又不敢不去。

饭桌上，嘉庆依旧客客气气：\"和相公，这段时间辛苦你了！\"

和珅赶紧起身：\"不敢不敢！为皇上分忧，是奴才的本分！\"

嘉庆给他夹了一筷子菜：\"这是江南新进贡的鲥鱼，你尝尝。\"

和珅战战兢兢地吃了，却觉得味同嚼蜡。

饭后，嘉庆突然叹了口气：\"和相公，你说这人啊，一辈子争名夺利，图个啥呢？\"

和珅心里\"咯噔\"一下，冷汗都下来了：\"这个...这个...奴才愚钝...\"

嘉庆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没再说话。

从宫里出来，和珅两腿发软，差点摔在台阶上。他明白，这是最后的警告了！

现在的北京城，表面上还在办丧事，白幡飘得到处都是，哭声不绝于耳。

可暗地里，那是波涛汹涌啊！

各大衙门都在观望，看风向要往哪边吹；

官员们见面都不敢多说话，互相使个眼色就赶紧分开；

连老百姓都在私下议论：\"要变天喽！和二爷的好日子到头喽！\"

和珅现在是吃不下睡不着，人都瘦了一圈。有天照镜子，把自己吓了一跳：\"这还是那个威风八面的和二爷吗？\"

他知道，清算的日子不远了。可他还抱着一丝侥幸，盼着能出现转机。

北风\"呼呼\"地刮过紫禁城，卷起地上的纸钱，在空中打着旋儿。

乾清宫前的白幡被风吹得\"哗啦啦\"响，像是在为谁唱最后的挽歌。

和珅独自站在自家院子里，望着灰蒙蒙的天空，突然想起三十年前刚进宫时的情景。那时候他还是个穷小子，最大的愿望就是能吃上饱饭。

\"早知道有今天...\"他长叹一声，可世上没有后悔药吃。

而此时，养心殿里的嘉庆皇帝，正在烛光下仔细翻阅着厚厚的罪证材料。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中闪过一丝决然。

\"是时候了。\"他轻轻说道。

窗外，风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