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山十戾传 第20章 鼎鸣戾魂啸，宿命锁链现

密室里头，冷得跟冰窖似的，空气都他娘的快冻上了。火把苗子忽闪忽闪，照得墙上影子乱晃，跟鬼影似的。

海兰察瘫跪在冷地上，呼哧带喘，冷汗哗哗往下流，蛰得眼睛生疼。可他眼珠子瞪得溜圆，死死盯着石台上那个又没了动静的黑色小鼎，挪都不挪一下。

脑子里跟开了锅的粥一样，又乱又疼，嗡嗡直响。刚才塞进来的玩意儿太多了，太碎了，也太他妈吓人了！古老祭坛、疯癫祭司、贪官污吏、还有那场吓死人的大爆炸…每一个碎片都带着一股子钻心的阴寒，扎得他脑瓜子疼。

可他顾不上细琢磨这些。有一个念头，像条毒蛇，死死缠住了他心口，越勒越紧，让他喘不上气——爆炸里那个被撕碎的黑影！那咆哮里的暴戾、疯狂和不甘心…太熟了！分明就是他身体里那“玩意儿”的味儿！只是大了无数倍，更…原始更吓人！

“操…”他牙缝里挤出个字，“这破鼎…跟它有关系？还是这种要命的关系？！”

就在他心神震荡，被这猜测震得七荤八素的时候，身体里那个一直没动静的戾影，毫无征兆地，炸了！

不再是嘀咕，不再是忽悠，而是直接在他脑子最深处，掀起来一场歇斯底里、充满了极致痛苦、愤怒和毁灭欲的灵魂风暴！

“啊——！！！是它！是它！！是那个该死的东西！！！”

戾影的嘶吼尖得能捅破耳膜，那里面包的怨毒和恨意，浓得像墨，简直要从他七窍里喷出来！

“枷锁！！锁老子的枷锁！！碎了？！居然碎了？！可它还在！还在缠着！！！”

海兰察被这突然的灵魂咆哮震得浑身乱颤，眼前发黑，差点一头栽倒。他双手死死抱住快要炸开的脑袋，喉咙里发出痛苦的哼唧。

“痛啊！！想起来就痛！！那些该天杀的符文！那些冰凉的链子！还有这个…这个该千刀万剐的破鼎！！吸髓嚼魂…困了老子多久？！多久啊！！！”

戾影的声音因为极致的愤怒和痛苦都变调了，像无数人一起尖嚎。海兰察感觉自个儿脑袋里像插了根烧红的铁棍，在疯狂搅动，疼得要死。

而就在这时，像是感应到了戾影这滔天的怨念和咆哮，石台上那个本来已经歇菜的黑色小鼎，居然又他妈嗡鸣起来！比上次还猛！鼎身上那些细密裂痕里，幽绿色的光再次透出来，而且更亮了！光扭曲闪烁着，像无数只怨毒的眼睛猛地睁开了！

嗡鸣声和幽光，跟海兰察体内戾影的咆哮，形成了一种诡异又吓人的共鸣！

“呃啊——！”海兰察一声惨叫，感觉自己的魂儿像是被这两股可怕力量当成了战场，疯狂拉扯撕咬！他再也撑不住，整个人蜷缩着倒地上，身体不受控制地剧烈抽搐起来。

就在这要命的痛苦和混乱中，更吓人的事儿来了。

那黑色小鼎爆发的幽光，不再只是照亮，而是像活了似的，丝丝缕缕缠上来，再次连到了海兰察身上！这次，不止是通过手指头，而是像无视了肉壳子，直接缠向他灵魂深处！

轰！！！

海兰察的识海，像被巨锤砸开了！比刚才更庞大、更清晰、更恐怖的记忆碎片，像决堤的洪水，蛮横无比地冲进来，冲刷撕裂他的意识！

他眼前猛地一花，所有景象都没了，换成了一片无比古老、无比苍凉的地界…

那好像是在一座看不到顶的黑色大山山肚子里，或者是一个巨大无比、刻满了无数鬼画符的祭坛深处？光线晦暗，空气冷得能冻僵魂儿。

一个身影站在祭坛中间。他穿着一身早失传的、样式古老到极点的黑色法袍，袍子上用暗金线绣着日月星辰和看不懂的诡异符号。他脸看不清，罩在一片模糊光影里，只能感觉到一种历经无尽岁月的沧桑和…一种非人的冰冷淡漠。

而这古老方士面前，祭坛中心，锁着一个巨大的黑影！

那黑影的轮廓不停扭曲、膨胀、收缩，一会儿像头狂暴无比的巨熊，人立起来发出无声咆哮；一会儿又隐约露出点驴一样的倔强负重感…但不管形态咋变，核心都散发着一股海兰察熟悉到灵魂发抖、却又庞大了千百倍的——暴戾、怨毒、不甘、还有被强行捆住的疯狂！

就是爆炸里被撕碎的黑影的本来源头！

这巨大黑影被无数条粗大无比、刻满了跟碉楼符文同源却更复杂古老咒文的黑色锁链，死死捆着、穿透、钉死在祭坛上！那些锁链闪着幽暗的光，每闪一次，都让那黑影痛苦不堪地扭曲无声哀嚎！

古老方士抬起手，他手里托着的，正是那个完好无损的黑色小鼎！小鼎悬在他掌心，慢慢转着，散发出吞噬一切光线的黑暗。

方士嘴里念着晦涩古老、根本不是人话的咒语。随着他念叨，那锁着巨影的无数符文锁链猛地亮起！开始疯狂抽取巨影身上的能量——那是最本源的暴戾、怨气、痛苦和毁灭欲！

抽出来的这些庞大可怕的黑暗能量，没散掉，而是像百川归海，源源不断吸进那个悬着的黑色小鼎里！

小鼎像个无底黑洞，贪婪地吞着这一切。鼎身微微震颤，表面开始浮现无数更细密、更复杂的内部纹路，像是在记录、转化、储存这些力量。

被锁着的巨影在这过程里受着没法形容的痛苦，它疯狂挣扎、咆哮、撞击锁链，可根本挣不脱！它的咆哮声充满了滔天的仇恨和不甘，那声音…那声音…

海兰察浑身猛地僵住！灵魂都在抖！

那巨影发出的咆哮，虽然被古老力量隔了大半，但那核心的味儿，那充满了无尽怨毒暴戾的嘶吼…分明就是他体内戾影声音的放大版！是一个源头！

“看见了吗？！小杂种！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

戾影的声音适时地在他识海里疯狂炸开，充满了痛苦回响和刻骨仇恨！

“那就是老子！！原本的老子！！被他们撕碎！被他们关着！被这该死的破鼎像吸血虫一样吸！！”

记忆碎片还在疯狂往里灌…

画面一转，好像是漫长岁月之后。那黑色小鼎因为吞了太多、太庞大的黑暗能量，鼎身上开始出现细密裂痕…终于，在某一次想吞一股异常狂暴的能量潮汐时，它扛不住了，猛地炸了！

巨大冲击力把祭坛摧毁，符文锁链崩断！被锁着的巨影也在爆炸里被撕裂、粉碎…但它核心本源没全灭，而是跟着小鼎碎片，化成无数道黑气，四散遁入天地，等着附身和复活的机会…

而海兰察，或者说，他灵魂深处那点核心，就是其中一道最大碎片的宿主！一代代，轮回不休！

“懂了吗？！蠢货！！”戾影的声音因为激动痛苦尖得不行，“这破鼎！就是当年关着、抽着、折磨老子的刑具之一！！它碎了！可碎片还在！还在缠着老子的灵魂碎片！！”

“它认得老子！老子更认得它！！这该死的枷锁！！”

“毁了它！！马上！！现在就毁了它！！”戾影的声音变得急迫疯狂，充满了最深恐惧和憎恶，“趁它还是碎片！毁了它！！不然等它慢慢恢复，或者落到别人手里，咱俩永无宁日！！它还会把老子一点点吸回去！！连着你可怜宿主的小魂儿，一起碾碎吞了！！永世不得超生！！”

“快！！动手！！砸烂它！！用你的刀！用你的火！毁了它！！！”

恐怖的记忆碎片，加上戾影这充满原始恐惧和疯狂杀意的嘶吼，像冰凉海水，彻底淹了海兰察。

他瘫在冷地上，身子因为灵魂冲击不停抖，目光却死死地、死死地钉在那个幽光闪烁、嗡鸣不止的黑色小鼎上。

原来…是这样…

这根本不是什么法器…这是刑具！是枷锁！是专门对付“它”，还有“它”宿主的可怕玩意儿！

自己这打不死的身体，那诡异的恢复力，战场上发疯…所有力量的源头，都来自这个被关着、被撕碎、充满了无尽怨毒的“戾”之本源碎片。

而这小鼎，就是当年关着折磨本源的刑具之一。它们之间，有种跨越轮回的、不死不休的诡异联系和相互吸引！

毁了它？

戾影那充满恐惧的嘶吼，像真的。这玩意儿，对“它”是天大的威胁。

可是…

海兰察看着小鼎上无数细密裂痕，感受着它和自己灵魂之间那种诡异的、冰冷的联系…一个更冰冷、更绝望的念头，慢慢浮上心头。

毁了它…真能解脱吗？

这枷锁，这刑具，这诅咒…难道就只是这个小鼎？

还是说…从被这戾影碎片缠上那刻起，这悲惨的、充满杀戮和痛苦的命，本身就是一个更大的、挣不脱的枷锁？

这小鼎，不过是这无尽枷锁上，冰冷的一环罢了。

他蜷在冷地上，左手伤口的阴冷剧痛，胸口护身符的滚烫警告，脑子里戾影的疯狂嘶吼，还有眼前这小鼎散出的幽光…所有这些搅在一起，像张巨大无比的、冰冷的网，把他牢牢罩住，越收越紧。

他望着那小鼎，眼神空洞，充满了无尽疲惫和一种深沉的、快把他压垮的明白。

原来自己拼杀一辈子，所谓的功成名就，所谓的皇帝恩宠，所谓的战场奇迹…背后藏着的，竟是这么可笑又悲惨的真相。

他不过是个被诅咒的罐子，一个拖着沉重枷锁、走在血腥泥潭里的…囚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