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天策马冲出苍枫城时,守林兽幼崽的萤光在他肩头凝成道流光。马蹄踏过刚被血雨洗过的青石板,溅起的水珠里还混着淡红,像未干的血。他回头望了眼城门口挥手的人群,叶石的吼声被风扯得七零八落,张婶手里的粥碗冒着白汽,在晨光里晃成团暖雾——这些画面刚在脑子里落定,就被北境刮来的风卷成了碎片。
风里裹着沙砾,打在脸上生疼。官道两旁的树木早被战火啃得只剩半截,露出的断茬像白骨,偶尔能看见挂在枝桠上的破布,是逃难百姓落下的衣角。叶天勒住马,从行囊里翻出母亲留的那半块艾草饼,饼硬得能硌掉牙,他却嚼得很慢——这是出发前叶梅塞给他的,说“带着吧,就当你娘在跟你说话”。
守林兽幼崽突然从他怀里窜出来,萤光急促闪烁,往路边的矮树丛里钻。叶天翻身下马,拔出短匕跟过去,拨开带刺的枝条时,手被划出道血口子。树丛后藏着个蜷缩的小姑娘,穿的粗布裙上全是泥,怀里紧紧抱着个破布娃娃,眼睛睁得溜圆,像受惊的鹿。
“别怕,”叶天蹲下来,把艾草饼递过去,“我不是坏人。”
小姑娘盯着他肩头的萤光,突然怯生生地说:“哥哥,你是去打坏蛋的吗?我爹娘……他们说去北境找吃的,就再也没回来。”
叶天的心像被那破布娃娃的眼睛扎了下。他想起张婶的粥,叶石的朴刀,还有粮仓塌下来时,老仓管推他出去的那把力气。“是,”他摸了摸小姑娘的头,“我去接我娘,顺便……把坏蛋赶跑。”
他把马背上的水囊解下来,又塞了块干净的布条,“你往南走,去苍枫城,找一个穿蓝布衫、戴银簪的奶奶,就说叶天让你去的,她会给你粥喝。”
小姑娘攥着水囊跑远时,叶天看见她布裙的破洞里,露出的脚踝上有块青黑——是血蛊卵的颜色。他心里一紧,刚要追上去,守林兽幼崽突然炸起萤光,指向北方的天空。天边有朵黑云正往这边压,不是乌云,是蛮族的骑兵队,马蹄声像闷雷,隔着老远就能听见他们嘴里喊着听不懂的粗话。
叶天翻身上马,短匕在掌心转了个圈。他的马是叶石硬塞给他的“闪电”,据说跑起来能追上风,此刻却焦躁地刨着蹄子,鼻孔里喷出白汽。“怕什么,”叶天拍了拍马颈,“咱们去会会他们。”
蛮族骑兵的身影越来越近,黑压压的像群蝗虫,手里的弯刀在阳光下闪着冷光。叶天突然想起父亲日记里的话:“对付骑兵,就得让他们的马站不住脚。”他往马鞍后摸了摸,摸到个油布包——是叶石偷偷塞给他的水龙弹,“省着点用”的叮嘱还在耳边。
他策马往侧面的斜坡跑,那里长满了半人高的野草,正好能藏住身影。等骑兵队离得只剩五十步,叶天摸出个水龙弹,咬掉引线,等了数秒才扔出去。水龙弹落在骑兵队中间,没炸出多大声响,却溅起漫天泥浆——是叶石特意调的“软弹”,里面混了黏稠的泥浆和碎铁屑,专用来糊住马眼。
果然,几匹领头的马突然人立起来,嘶鸣着乱踢,后面的马被绊倒了一片,骑兵们摔得人仰马翻,骂骂咧咧地爬起来时,满身满脸都是泥浆,弯刀也掉了不少。叶天趁机策马冲过去,短匕划开了一个落单骑兵的马鞍,里面的干粮袋滚了出来,他没去捡,反而用刀柄狠狠砸向另一个骑兵的手腕,弯刀“哐当”落地。
混乱中,他瞥见有个骑兵正拉弓瞄准他,箭头闪着青黑——淬了血蛊毒。叶天猛地俯身,马鞍被箭射穿个洞,守林兽幼崽突然扑过去,萤光炸开在骑兵脸上,那家伙惨叫一声,捂着眼滚下马来。
“谢了,小家伙。”叶天摸了摸幼崽的头,刚要催马离开,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声音——是叶石!
回头一看,叶石带着十几个护院正从官道那头赶来,每个人都扛着根前端削尖的木棍,跑起来呼哧呼哧的,像群笨拙的熊。“叶少爷,我们来帮你!”叶石的大嗓门盖过了马蹄声,“二长老说你肯定会惹麻烦,让我们跟过来看看!”
叶天又气又笑,刚想说“谁惹麻烦了”,就见叶石脚下一滑,抱着根木棍摔了个四脚朝天,引得护院们一阵哄笑。这一笑,原本紧绷的神经突然松了,连蛮族骑兵的叫骂声都好像没那么刺耳了。
“别笑了!”叶天喊道,“去那边的土坡,把木棍插在地上,做成陷阱!”他指着骑兵队前方的低洼处,“把他们引过去!”
护院们虽然跑得喘,但手脚麻利,很快就在低洼处插满了尖木棍,上面还盖了层干草。叶石则举着根最粗的木棍,站在坡上挥舞:“喂!你们这些傻大个,来抓我啊!”
蛮族骑兵果然被激怒了,嗷嗷叫着冲过去,刚踏入低洼处,就听见一片惨叫——马腿被尖木棍刺穿,骑兵们接二连三地摔下来,有的直接撞在木棍上,疼得嗷嗷直叫。
解决完骑兵,叶石凑过来,胳膊上划了道口子,还在流血,却咧着嘴笑:“怎么样,叶少爷,我们来得及时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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