裂山熊消失的方向还残留着浓重的兽息,像一块浸了血腥的破布,沉甸甸地压在空气里。叶天扶着咳血的蛮牛,指腹能摸到他后背的伤口正在发烫——那是被熊爪扫过时留下的灼伤,皮肉外翻着,渗出的血珠沾在玄铁盾的虎头纹上,晕成一片片暗褐色的污渍。赵小胖怀里的毛球炸着毛,尖耳朵警惕地竖着,喉咙里发出“呜呜”的低吼,像是还在忌惮刚才那只巨兽的威压。三人僵在原地,直到夕阳将竹影拉成瘦长的斜线,像被拉长的弓弦,才敢大口喘气,肺叶里灌满了带着竹腥气的风。
“那哨声……不像是黑风寨的人。”蛮牛捂着凹痕累累的玄铁盾,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盾面的虎头纹被裂山熊拍得变了形,边缘卷起的铁皮刺得手心生疼,“倒像是……驯兽师的调子,可谁能驯裂山熊这种凶物?那畜生光是站起来就有三丈高,一口能咬碎青石。”他咳了两声,嘴角溢出的血沫滴在衣襟上,“刚才要不是那哨声,咱们现在已经成它的点心了。”
叶天望着竹林深处那抹一闪而逝的白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长剑剑柄,冰凉的金属触感让他稍微冷静了些。那白影快得像道流光,只在竹枝间留下一点残影,却带着种莫名的熟悉感。“不管是谁,至少暂时安全了。”他扶着蛮牛往竹林深处挪了两步,避开裂山熊留下的那摊腥臭的涎水,“先找地方处理伤口,你的熊爪印再不包扎,血都要流干了。”蛮牛小腿上的伤口还在渗血,边缘泛着淡淡的青黑色,显然是裂山熊的爪子上有毒,再拖下去怕是要攻心。
赵小胖突然指着左前方,声音发颤得像风中的竹叶:“叶哥你看!那里有光!”
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穿过交错的竹枝,果然见密林深处透出一点昏黄的光,像户人家的油灯,在风里明明灭灭。三人互相搀扶着走过去,脚下的落叶厚得能没过脚踝,每一步都陷进去半尺,发出“沙沙”的声响,惊得几只竹鼠窜出来,眨眼就没了踪影。走近了才发现,那光来自一间被藤蔓半掩的石屋,门楣上刻着“守林居”三个字,墨迹斑驳得几乎要看不清,只有“居”字最后一笔的捺画还清晰,像是被人用手指反复摩挲过,透着股岁月磨出来的温润。
“有人吗?”叶天叩了叩石门,粗糙的石面磨得指节生疼,回应他的只有空荡荡的回声。他用力一推,门轴发出“吱呀”的惨叫,像是要散架,一股混合着灰尘和霉味的气息扑面而来,呛得人直咳嗽。石屋里陈设简单,只有一张石床、一张石桌,墙角堆着些干柴,最里面的陶罐里竟还剩小半罐清水,水面上漂着层薄薄的灰,却足以解渴。
蛮牛一屁股坐在石地上,动作太大牵扯到伤口,疼得“嘶”了一声,额角渗出细密的冷汗。他扯掉被噬灵鱼咬破的裤腿,露出小腿上的血洞——那是刚才在溪边突围时被鱼群咬的,伤口边缘泛着青黑色,显然那些鱼齿上也淬了毒。“他娘的,黑风寨这群杂碎,连鱼都喂毒。”
赵小胖赶紧掏出疗伤药,倒了一大把在掌心,双手合十用力搓着,直到药粉被体温焐得发烫,才小心翼翼地往蛮牛的伤口上按。“忍忍,蛮牛哥,这‘清毒散’有点烧得慌。”药粉接触伤口的瞬间,蛮牛的肌肉猛地绷紧,额头上的青筋突突直跳,却咬着牙没哼一声,只是把玄铁盾往怀里紧了紧,盾面的铁皮刮过石地,发出刺耳的声响。
叶天则在石屋里翻找,手指拂过积灰的石桌,突然摸到刻痕,凑近一看,竟是副棋盘。棋盘上的楚河汉界还清晰,只是棋子早已不见,只留下深浅不一的凹痕,像是被人常年累月摩挲过。“这里以前肯定有人住,”他用指尖沿着“帅”位的凹痕划了一圈,“看痕迹,至少是十年前的事了。”
话音未落,门外突然传来竹枝断裂的脆响,“咔嚓”一声,在寂静的竹林里格外刺耳。三人瞬间绷紧神经,像被惊到的兽,目光齐刷刷投向门口。
“里面的人给我滚出来!”是刀疤脸的声音,带着破锣般的沙哑,震得竹叶簌簌往下掉,“别以为躲进破屋就没事了,再不出来,老子一把火烧了这里!”
蛮牛挣扎着要起身,被叶天按住:“你伤得重,别动。”他将蜡烛吹灭,石屋瞬间陷入黑暗,只有门缝透进一点微光,映出他紧绷的侧脸,“小胖,用你的透骨弩,瞄准门口,等他们进来就射腿。”透骨弩的箭头淬了麻药,虽不致命,却能让人瞬间失去行动力。
赵小胖点头,摸索着从背上解下弩箭,手指因为紧张而微微发颤,后背紧紧贴着冰冷的石壁,能感受到石缝里渗出来的潮气。叶天则握紧长剑,贴着门后站定,能清晰听到外面的脚步声越来越近,还有刀疤脸指挥手下围堵的吆喝:“左边三人,右边两人,把后窗也守住!别让他们再跑了!”
“三、二、一——”叶天在心里默数,突然猛地拉开石门。门外的人显然没料到他们会主动开门,猝不及防之下,被厚重的石门撞得东倒西歪,一个护卫躲闪不及,被门角撞中胸口,疼得蜷缩在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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