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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根生（狗剩）踩着没过脚踝的积雪，扛着凿冰的铁钎往河边走，粗布裤脚冻得硬邦邦的，每走一步都 “哗啦” 作响。昨儿李母说秀雅奶水不足，猎丫夜里总醒，村里老郎中说鱼汤最能催奶，他便揣着主意，天不亮就往河边赶。
路过张二婶家时，院门 “吱呀” 一声开了，二婶裹着厚棉袄，手里拎着个布包追出来：“狗剩！你等等！” 她跑到跟前，把布包塞给他，“这是俺前儿给小石头缝的棉手套，你凿冰戴，别冻着爪子。还有，俺听老王头说，河心冰薄，你往南岸去，那边冰厚，安全。”
狗剩捏着棉手套，掌心传来布料的暖意，赶紧道谢：“谢二婶，俺记着了！等俺摸着鱼，给你送两条！”
二婶笑着摆手：“不用不用，你给秀雅补身子要紧。对了，小石头吵着要跟你学凿冰，俺没让他来，这雪天路滑，怕他摔着。”
狗剩应着，继续往河边走。南岸的冰面果然厚实，白茫茫一片望不到头，他选了块没积雪的冰面，放下铁钎，刚要戴手套，突然想起啥 —— 前儿李母送来的旧尿布，虽然硬，可多叠几层裹在手上，说不定比手套还暖和。他从怀里掏出两块旧尿布，叠成厚厚的布垫，裹在手上，果然挡住了不少寒气。
“开工！” 狗剩抡起铁钎，往冰面砸去。“咚！咚！” 的声响在空旷的河边回荡，冰屑飞溅，很快就砸出个小坑。他越凿越起劲，额头上冒出热汗，刚要擦汗，突然听见远处传来 “救命” 的喊声。
循声望去，只见河对岸有个小小的身影在雪地里挣扎，是个半大的孩子，掉进了雪窟窿里！狗剩心里一紧，顾不上凿冰，拔腿就往对岸跑。雪深路滑，他摔了好几个跟头，棉鞋里灌满了雪，冻得脚指头发麻，可还是咬牙往前冲。
跑到跟前，才看清是邻村的小虎子，这孩子平时总跟着村里的大人来河边玩，没想到今天独自跑出来，掉进了雪窟窿。雪已经埋到了小虎子的胸口，他冻得嘴唇发紫，还在喊：“俺的鱼篓！俺的鱼篓掉冰窟窿里了！”
狗剩赶紧趴在雪地上，伸手去拉小虎子：“抓紧俺的手！别乱动！” 小虎子死死抓住他的手腕，狗剩使劲一拽，把他拉了上来。小虎子冻得直打哆嗦，指着不远处的冰窟窿哭：“俺的鱼篓… 里面有俺刚摸的鱼… 要给俺娘补身子…”
狗剩顺着他指的方向看去，果然有个鱼篓浮在冰窟窿里，一半已经冻在了冰上。他皱了皱眉 —— 这冰窟窿看着就危险，可小虎子的眼神太可怜，他咬了咬牙，对小虎子说：“你站在这儿别动，俺去帮你捞鱼篓！”
他小心翼翼地挪到冰窟窿边，刚要伸手，脚下的冰面突然 “咔嚓” 一声裂了！狗剩心里咯噔一下，来不及反应，整个人就掉进了冰窟里。冰冷的河水瞬间没过胸口，冻得他浑身发麻，手里的旧尿布也掉进了水里，沉了下去。
“狗剩叔！” 小虎子吓得哭了起来，伸手想拉他，却被狗剩喝住：“别过来！危险！你赶紧去村里喊人！”
小虎子抹了把眼泪，转身就往村里跑。狗剩在冰窟里挣扎着，想抓住冰面，可冰面太滑，每次刚抓住就又滑下去。他心里想着秀雅和猎丫，还有没凿完的冰、没摸到的鱼，咬着牙往上爬。就在他快要撑不住的时候，远处传来了二婶的喊声：“狗剩！俺来救你了！”
二婶带着小石头和几个村民跑了过来，手里还拿着根长竹竿。二婶把竹竿递到狗剩面前：“抓紧！俺们拉你上来！” 狗剩死死抓住竹竿，村民们一起使劲，终于把他拉了上来。
上岸后，狗剩浑身湿透，冻得说不出话。二婶赶紧把自己的棉袄脱下来，裹在他身上，又让小石头把带来的棉鞋给他换上。“你这憨货！咋这么不要命？” 二婶又气又急，“小虎子都跟俺说了，你为了帮他捞鱼篓，才掉下去的！”
小虎子低着头，小声说：“对不起，狗剩叔，都怪俺…”
狗剩摆了摆手，缓了半天才说：“不怪你… 鱼篓捞上来了吗？”
“捞上来了！” 村民们把鱼篓递给他，里面果然有几条小鱼，冻得硬邦邦的。狗剩笑了笑，把鱼篓递给小虎子：“拿着，给你娘补身子。”
小虎子接过鱼篓，眼泪又掉了下来：“谢谢狗剩叔… 俺以后再也不独自来河边了。”
二婶把狗剩扶起来：“别站着了，赶紧回家烤火，不然该冻出病了！你要是病了，秀雅和丫头可咋办？”
一行人往村里走，小石头跟在狗剩身边，小声说：“狗剩叔，你手上的尿布掉了，俺帮你找回来好不好？”
狗剩摸了摸手上的布垫，果然没了，笑着说：“不用了，那尿布已经湿了，回去俺再找别的布。”
回到家，秀雅见他浑身湿透，冻得嘴唇发紫，吓得赶紧让他钻进被窝，又烧了滚烫的姜糖水给他喝。李母也赶了过来，见他这模样，又心疼又生气：“你这混小子！跟你说过多少次，河边危险，你咋就是不听？要是你有个三长两短，俺和秀雅、丫头可咋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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