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光折价 第9章 余烬共鸣

吴明的身影堵在裂口，如同降临的死神。他手中那造型奇特的发射器稳稳对准古树根部的小窝，能量在枪口汇聚，发出危险的嗡鸣，其威胁不言而喻——不交出“初啼”（他称之为“源初体”），便即刻毁灭一切。四架战斗无人机组成的交叉火力网将守护者死死钉在有限的闪避空间内，使其无法第一时间阻止吴明。苗圃边缘，火焰仍在吞噬着发光的苔藓，黑烟弥漫，昏黄的光芒在暴烈的能量和火光下摇曳欲熄。

藏身处的陈时、沈余和齿轮心脏几乎停止跳动。强攻毫无胜算，吴明的外骨骼装甲和无人机火力足以在他们露头的瞬间将其撕碎。妥协更是死路一条，交出“初啼”等于将最后的希望拱手让与疯狂。

绝望如同冰冷的铁钳，扼住了所有人的喉咙。

就在这千钧一发的死局之中——

一直昏迷的废料，突然发出了一声极其痛苦的、仿佛源自灵魂深处的呻吟！

她的身体剧烈地抽搐起来，并非因为外伤，而是体内那丝微弱的、源自“母亲”的祝福，此刻正以前所未有的强度燃烧、共鸣！这共鸣并非针对吴明，也并非针对守护者或“初啼”，而是……指向这片正在被摧毁的苗圃本身，指向那株枯萎的古树，指向所有正在痛苦哀鸣的发光植物和苔藓！

她苍白的皮肤下，仿佛有微弱的光流在急速窜动。她无法醒来，却像是一个无意识的能量导体，将某种深藏于此地的、庞大的悲伤与愤怒情绪，疯狂地吸纳、放大、再释放出来！

那株枯萎的古树，树干底部猛然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炽烈光芒！它不再是温和的昏黄，而是变成了一种悲壮的、近乎白热的强光！与此同时，地面上所有尚未被火焰吞噬的发光苔藓和植物，也同步开始疯狂闪烁，频率越来越快，越来越亮！

整片苗圃，仿佛一个沉睡的巨人，被废料无意识的呼唤和吴明的暴行所激怒，即将苏醒！

“什么鬼东西？！”吴明被这突如其来的异变惊得后退半步，手中的发射器微微偏移。他装甲上的传感器发出刺耳的警报，显示周围的能量读数正在指数级飙升，且变得极度不稳定！

就连那四架正在压制守护者的无人机，也出现了瞬间的迟滞和程序错乱，它们的传感器显然也被这狂暴而混乱的能量场干扰了。

这短暂的干扰，对于守护者来说，已经足够了！

就在能量场爆发、无人机迟滞的百分之一秒内，守护者的身影如同脱离了物理法则般猛地一扭，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从两道脉冲火力的缝隙中滑出！它不再试图完全避开攻击，而是用最小的代价（一道脉冲擦过它的左臂，带起一溜火花和黑色碎片）换取了宝贵的移动空间！

它的目标不再是无人机，也不是吴明，而是——那株正在爆发出白热光芒的古树！

它如同一道黑色闪电扑到古树根部，无视那灼热的光芒和狂暴的能量，伸出那双修长的手，猛地按在了发光最强烈的树干之上！

仿佛是一个仪式完成的最后一步！

嗡——！！！

一股无声却足以撼动灵魂的能量冲击波，以古树为中心，猛地向四面八方扩散开来！

这冲击波并非物理性质，而是纯粹的信息与情感的洪流！是这片苗圃、这株古树（或许是“星炬”最大碎片所化）、乃至这艘船无数遇难者残留意识的最终呐喊！

陈时、沈余、齿轮三人首当其冲，只觉得无数混乱的、充满痛苦、恐惧、不甘以及最后一丝守护执念的记忆碎片强行涌入脑海！那是“掘墓人”噬主的惨剧，是飞船坠毁的绝望，是漫长岁月中依靠“星炬”残片苟延残喘的孤独，以及最后对“初啼”这新生命源的微弱守护愿望……

吴明发出一声痛苦的电子嘶鸣，他的半机械化大脑似乎对这种信息冲击尤其敏感，外骨骼装甲的系统也出现了短暂的紊乱，护盾发生器明灭不定。

那四架无人机更是如同断了线的木偶，瞬间失控，歪歪扭扭地撞向周围的舱壁或彼此，爆成一团团火球！

冲击波的威力远不止于此！

整个废船坟场，仿佛都被这股蕴含着极致悲伤与愤怒的余烬共鸣所触动！

远处，传来了无数“掘墓人”尖锐而狂乱的集体嘶嚎！它们似乎感受到了“星炬”力量最后的、也是最强烈的爆发，变得无比狂躁起来！大量的金属摩擦和奔跑声由远及近，如同潮水般向苗圃涌来！它们被彻底激怒了！

苗圃之内，古树的光芒在爆发后急速衰减，变得无比黯淡，仿佛耗尽了最后一丝生命力。表面的苔藓和植物也大片大片地熄灭、枯萎。守护者无力地靠在树干上，身影模糊，似乎也受到了重创。

小窝中的那团白光（“初啼”）变得异常安静，光芒内敛，仿佛被吓坏了，又像是在吸收着什么。

吴明晃了晃脑袋，从信息冲击中恢复过来，眼中的电子光芒充满了惊怒和更加炽烈的贪婪：“垂死挣扎！！”他重新稳定发射器，再次瞄准小窝！他已经不管不顾了，只想立刻得到“初啼”然后离开这个鬼地方！

但已经晚了。

陈时透过掩体的缝隙，看到裂口之外，无数幽绿的眼睛如同沸腾的绿色海洋，正疯狂涌来！整个舰体结构都在“掘墓人”的疯狂冲击下发出呻吟！

“走！！”陈时对着沈余和齿轮低吼一声，一把抱起因过度共鸣而再次陷入深度昏迷、气息更加微弱的废料，“从另一边！趁现在！”

他记得扫描显示这个生态舱还有另一个较小的破裂口！

齿轮猛地踹开掩体，振动刀开路。沈余紧随其后。

吴明也发现了他们的意图和外面蜂拥而至的“掘墓人”，脸色剧变。他看了一眼近在咫尺的“初啼”，又看了一眼即将被怪物海洋淹没的出口，最终发出一声极度不甘的咆哮，猛地转身，一边用外骨骼装甲的强大火力向裂口外疯狂扫射，一边试图向后撤退！

守护者似乎用最后的力量，对着陈时他们即将逃离的方向，指了一个明确的方位，然后它的身影便彻底融入古树的阴影中，消失不见。

陈时三人顾不上其他，拼命冲向那个较小的裂口。

身后，是吴明愤怒的咆哮、能量武器的轰鸣、以及“掘墓人”疯狂嘶吼和撞击金属的恐怖声响！

他们刚刚冲出裂口，重新进入废船坟场冰冷混乱的通道，就听到身后传来一声剧烈的爆炸声和吴明一声短促的、夹杂着电子杂音的惨叫！

苗圃……彻底完了。

吴明是生是死？他是否在最后关头抓到了“初啼”？守护者的命运如何？苗圃的最终爆发和“掘墓人”的彻底狂化将给这片坟场带来何种变化？陈时他们虽然暂时逃脱，但守护者最后指引的方向通往何处？他们又将如何应对废料越来越糟糕的状态和身后可能存在的追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