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驶离喧嚣的西市,车轮声在相对安静的街道上显得格外清晰。苏清月抱着那冰冷的锦盒,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光滑的盒面,脑海中反复回放着在天工阁接收到的信息——黑色卵石、净灵阵、以及那个位于西市边缘、名为“墨香斋”的据点地址。
洛云在街角那一闪而逝的身影,如同阴云笼罩在她心头。他既然跟到了天工阁,必然也看到了她进入内间,购买了这“冰心莲座”。他会如何行动?直接拦截?还是暗中尾随,看她下一步动向?
钱嬷嬷坐在对面,看似闭目养神,实则眼角的余光始终未曾离开苏清月。四名护卫骑马护在马车四周,神情警惕。
“姑娘,直接回府吗?”钱嬷嬷睁开眼,问道。
苏清月心念电转。直接回府,固然安全,但也意味着失去了这次外出唯一的机会。那个“墨香斋”,她必须去!但如何甩开这些眼线?
她轻轻咳了两声,脸上露出疲惫与不适:“嬷嬷,我有些头晕恶心,许是方才在阁内被那香薰着了……能否找个清净地方稍歇片刻再走?”
钱嬷嬷皱了皱眉,看了看苏清月确实有些发白的脸色(部分是装的,部分是被洛云的出现惊的),犹豫道:“这……外面不太平,姑娘还是忍一忍,回府再歇息吧。”
“可是……实在难受得紧……”苏清月捂住胸口,做出欲呕之态,眼角泛泪,“就一会儿……寻个茶馆歇歇脚便好……不然这般回去,殿下问起,反倒显得嬷嬷照顾不周……”
她搬出殷无咎,又示弱恳求,钱嬷嬷终究不敢太过强硬,生怕这娇滴滴的美人真在半路出点什么事,自己担待不起。她掀开车帘,对外面的护卫头领低声吩咐了几句。
马车随即改变了方向,并未径直回府,而是拐入了一条相对僻静的街道,在一家看起来还算雅致的茶馆前停下。
“姑娘,就在此歇息片刻吧。”钱嬷嬷率先下车,安排护卫守住茶馆前后门,这才扶着苏清月下车。
苏清月心中稍定。她需要制造一个短暂独处的机会。
在茶馆二楼要了个雅间,钱嬷嬷和春桃紧随左右。苏清月只略饮了半口清茶,便又以透气为由,走到了临街的窗边。她推开窗户,冷风拂面,带来一丝清醒。
她的目光看似随意地扫过楼下街道,实则迅速锁定了斜对面一条狭窄、阴暗,似乎堆满杂物的死胡同。那是计划中唯一可能的脱身路径——利用幽冥身法,在钱嬷嬷和春桃视线被遮挡的瞬间,从窗口翻出,落入那条胡同!
风险极大!且不说能否成功避开护卫视线,那条胡同尽头是死路,一旦被堵住,便是瓮中之鳖!
但她没有选择。
就在这时,异变陡生!
楼下街道上,原本熙攘的人群忽然一阵骚动!几个看似普通的行脚商人猛地从怀中掏出弩箭,对准茶馆门口和窗口的护卫便射!
“敌袭!保护姑娘!”护卫头领厉声大喝,拔刀格挡弩箭!茶馆内外瞬间乱作一团,惊呼声、兵刃交击声、弩箭破空声响成一片!
是洛云!他果然动手了!而且如此肆无忌惮,竟敢在光天化日之下,于京城街道上行刺!
机会!
苏清月心脏狂跳,知道这是千载难逢的时机!混乱之中,所有人的注意力都被突如其来的袭击吸引!
她毫不犹豫,体内灵力瞬间催动到极致,幽冥身法展开,身形如同一缕轻烟,在钱嬷嬷和春桃惊恐的目光注视下,单手在窗沿一按,整个人已如狸猫般翻出了窗外,向着斜下方那条阴暗的胡同坠去!
“姑娘!”钱嬷嬷的尖叫声被淹没在楼下的厮杀声中。
苏清月足尖在胡同口堆积的破木箱上轻轻一点,卸去下坠之力,身形毫不停滞,如同鬼魅般向着胡同深处疾掠!她必须尽快穿过这条死胡同,从另一端(如果有的话)或者翻越围墙离开!
然而,她刚掠出不到十丈,一道青衫身影,如同凭空出现般,已然悄无声息地堵在了胡同的尽头,背对着她,负手而立。
正是洛云!
他竟算准了她会选择这条路径,提前在此等候!
苏清月猛地刹住身形,背靠冰冷的墙壁,胸口剧烈起伏。前无去路,后有追兵(茶馆的混乱不知能拖延多久),两侧是高耸的、滑不溜手的砖墙。
绝境!
洛云缓缓转过身,脸上依旧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眼睛,冰冷得如同万载寒潭,杀意几乎凝成实质。
“柳姑娘,或者……苏姑娘?”他开口,声音平淡,却带着令人毛骨悚然的寒意,“你的身法,比我想象的还要好。可惜,到此为止了。”
他不再废话,右手抬起,五指张开,指尖黑气缭绕,凝聚成五道细若游丝、却散发着极度危险气息的黑色气箭,锁定了苏清月周身要害!
“能逼得我亲自出手,你足以自傲了。”
话音未落,五道黑色气箭已破空而至!速度快得超越肉眼捕捉的极限,带着腐蚀神魂、泯灭生机的恐怖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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