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曜纪 第124章 绝望抉择

当赛利法娅在全息星图前按下那个代表自毁的猩红图腾时，整个星穹旅者议会的空气凝固成了冰。她的声音像超新星爆发前的绝对寂静，划破了所有侥幸的幻想——“我们不是去死，是成为新宇宙的种子。”

宇宙中心的寂静比任何轰鸣都更令人窒息。昔日璀璨的星穹舰队如今像垂死巨鲸的骨骸悬浮在虚空，舰体上蔓延的法则裂痕如同某种宇宙尺度的诅咒纹身。在旗舰“永恒黎明号”的指挥穹顶下，赛利法娅站在一幅实时崩坏的星图前，图中代表已知宇宙的亿万个光点，正以瘟疫蔓延的速度逐一熄灭或扭曲成不可名状的形态。

“第七象限，光速恒定法则彻底失效。”技术官的声音像是从破碎的玻璃瓶中挤出来的一样沙哑。全息影像显示，那片星域的时空已退化为混沌的浆糊，一颗恒星在众目睽睽下同时发生坍缩与爆炸，像拙劣的戏剧特效。

药长老的医疗报告更令人心惊：三百个依赖稳定物理常数的文明已出现群体性现实认知障碍。他们的子民看着自己的双手时而透明时而增生，赖以生存的科技造物随机切换形态与功能。一种名为“存在性晕眩”的瘟疫正随着法则崩坏传播，患者会在质疑自身真实性的极端痛苦中精神瓦解。

“我们已用尽所有常规手段。”赛利法娅转身，她的面容在摇曳的能量灯光下显得前所未有的苍老，唯有眼神仍燃烧着星穹旅者最后的骄傲，“暗面不是敌人，而是宇宙免疫系统——这个真相，反而让我们失去了抗争的目标。”

当议会陷入死寂般的绝望时，赛利法娅激活了曦玄师时代封存的禁忌协议。一道幽蓝色的光束从穹顶垂落，在中央平台勾勒出复杂的几何结构——那是星穹旅者维度核心的解剖图。

“‘终极重启’协议，”她的指尖划过一个个代表毁灭的符文，“将我们所有的维度核心引导至宇宙大爆炸奇点，用纯粹的创世级能量冲刷法则裂痕。”

议会炸开了锅。

“自杀！”军事统帅铁星一拳砸在控制台上，“这等于抹去我们存在的一切痕迹！”

“但可能是唯一能保存文明火种的方法。”科学官辉光调出模拟数据，“计算显示，精准控制的能量爆发可以像心脏除颤器一样让宇宙恢复律动。”

赛利法娅没有理会争吵，她点开了黑铁城的实时通讯。画面中，陈默在摇曳的麦田里抬头望天，仿佛能穿透维度直视这里。

“陈默大师，”赛利法娅的声音带着罕见的敬意，“您用十年农耕悟出的道理，现在可能需要用最极端的方式来验证了。”

陈默抓起一把混杂着晶粒的土壤，任由它们从指缝滑落：“土地从不会真正死亡，赛利法娅。它只是在等待新的种子。”

这句看似无关的话，让赛利法娅眼中最后一丝犹豫消散了。

跨维度通讯网络在超负荷运转中发出哀鸣。赛利法娅的提案像击碎冰面的巨石，在幸存文明间掀起滔天巨浪。

水歌者的回应最先传来，他们的液态意识流在频道中凝结成悲壮的图案：“如果蒸发能带来新生的雨云，我们愿化作第一缕蒸汽。”紧随其后的是晶体文明的光韵共振：“曾被蚀化摧毁的我们明白，有时破碎是为了更坚固的重组。”

但反对声同样激烈。机械共生体的逻辑核心发出尖锐警告：“方案成功率仅0.7%，这是非理性的自我毁灭！”边缘维度的贸易联盟更是直接切断通讯，他们的领袖在最后的信号中咆哮：“我们宁愿在崩坏中苟活，也不做理想主义的殉道者！”

最刺痛赛利法娅的是林星从曙光号发来的加密讯息：“老师刚让我明白暗面是良师，现在您就要杀死医生来治病吗？”

纷争中，暗影议会的凌影竟意外地投了赞成票。他的量子投影在议会中冷笑：“我们追求力量，但更懂得没有宇宙舞台，一切野心都是笑话。”

当高层争论不休时，普通生命的韧性正悄然绽放光芒。

在即将瓦解的第三哨站，工程师们用最后的能源搭建了跨维度儿童庇护所。他们拆下舰船的曲速引擎做成摇篮，用光电帆布拼凑遮天蔽日的屋顶。一个孩子用蜡笔画下心中的新宇宙：星星长成了大树，行星是甜蜜的果实。

药长老的医疗队展现了真正的牺牲精神。他们明知药物已无效，却仍手拉手组成人墙，为平民阻挡法则风暴的侵蚀。伤员们看着医护人员一个个在辐射中透明化，却还在轻声哼唱古老的治愈歌谣。

最动人的是黑铁城传来的景象：陈默没有参与争论，而是领着幸存者播种新培育的星际麦种。当有人质疑“宇宙都要重启了，种地还有什么用”时，他指着裂缝中挣扎的幼苗说：“生命的本能不是等待结局，而是生长本身。”

这些画面被赛利法娅悄悄投放在议会墙壁上。争吵渐渐平息，议员们看着那些在绝境中依然认真生活的平凡生命，眼中重新燃起守护的决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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