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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朝魂 第269章 班超归玉门

作者:蓝兰预雨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2-14 09:56:28

班超归玉门:万里封侯的终点

永元十四年(公元102年)四月,疏勒城外绿洲。

须发如霜的老将军班超,枯瘦的手指抚过案头摊开的素帛。

砚中墨迹将凝,笔尖悬停良久,终于落下:

“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门关。”

窗外驼铃叮当,窗内一滴浊泪砸在“玉门关”三字上,洇开一片故乡的云。

1.疏勒夜雨,白发征夫泪

永元十二年(公元100年)冬,西域都护府驻地,疏勒城(今新疆喀什)。

朔风卷着雪粒,抽打着都护府衙署厚重的木窗棂,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室内,铜盆里的炭火明明灭灭,映照着班超沟壑纵横的脸庞。六十八载春秋,三十一年西域风霜,早已将当年洛阳城那个投笔长叹的激昂书生,雕刻成眼前这位须发尽白、身躯佝偂却眼神依旧锐利如鹰的老将。只是此刻,这双鹰眸深处,沉淀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与一种遥远的、近乎温柔的渴望。

一阵剧烈的咳嗽从胸腔深处爆发出来,撕扯着他的肺腑。班超猛地用手帕捂住嘴,身体因剧痛而蜷缩。待喘息稍平,他缓缓移开手帕,一抹刺目的暗红赫然印在粗麻布上。

“将军!”侍立一旁、跟随了他近二十年的亲卫统领赵平,一个同样满面风霜的壮汉,声音带着难以抑制的惊惶与痛心,抢步上前,“您的药……”他捧上一碗冒着苦涩热气的汤药。

班超疲惫地摆摆手,示意他放下。目光越过摇曳的灯影,投向墙上一幅巨大而斑驳的牛皮地图。那上面,从玉门关向西,龟兹、疏勒、于阗、大宛……直至安息边缘,每一处都浸染着他和无数汉家儿郎的血汗。功业煌煌,西域五十余国俯首称臣,丝路咽喉重新畅通。定远侯的威名,足以令匈奴丧胆,胡酋敬畏。

然而,就在这功业之巅,无边无际的孤独与蚀骨的乡愁,如同窗外无休止的风雪,将他层层包裹。他想起故去的兄长班固,他的《汉书》此刻是否已安放于兰台?想起早逝的妻子,她的坟茔是否已被洛阳的春雨滋润?更想起幼时家门外那株老槐树,夏日里蝉鸣如沸的喧嚣……

上书乞归(公元100年冬)

又一阵寒风挟着雪沫从窗缝钻入,灯火剧烈地跳动,险些熄灭。班超打了个寒噤,目光落在了案几上那一摞来自洛阳的邸报。上面字句冰冷地记录着朝廷人事更迭、中原风物,这些曾令他魂牵梦绕的消息,此刻读来却恍如隔世。他颤巍巍地伸出手,指尖拂过粗糙的纸面,一股巨大的悲凉猛地攫住了心脏——这片他用一生心血守护的西域,终究不是他的生根之地;那个远在万里之外的、模糊了容颜的故乡,才是灵魂最终的归处。

“赵平,”班超的声音嘶哑低沉,带着浓重的暮气,却又异常清晰,“研墨。”

赵平心头猛地一沉。他默默取墨块在砚中细细研磨,清水滴落,墨色渐浓。班超取过一支笔管磨得发亮的旧笔,蘸饱了浓墨。他的手因长年握刀拉弓而指节粗大变形,此刻却止不住地微微颤抖。素白的绢帛在眼前展开,如同故乡皎洁的月色。

他深吸一口气,仿佛要凝聚起全身残余的力气,落下了沉重无比的第一笔:

“臣超顿首顿首:臣闻太公封齐,白骨归于周;狐死首丘,代马依风……”

笔尖在绢帛上游走,字字椎心泣血。他回顾了自己“以一身转侧绝域,晓譬诸国”的艰辛,陈述了西域“兵可不费中国而粮食自足”的现状,强调了选派良吏继任的重要性。写至动情处,老泪纵横,滴落在素帛之上,洇开一片片深色的印记。窗外风雪的呼啸声、都护府庭院中巡夜士兵甲叶碰撞的铿锵声,仿佛都远去了。整个世界只剩下这方寸素帛,承载着他燃烧殆尽的意志与刻骨铭心的思念。

最后,那积攒了一生乡愁的肺腑之言,终于化作力透纸背、令后世无数英雄为之泪下的悲鸣:

“臣不敢望到酒泉郡,但愿生入玉门关!”

最后一个“关”字写完,班超仿佛耗尽了所有气力,笔从指间滑落,在案几上滚出一道墨痕。他颓然靠向椅背,剧烈地喘息着,望着摇曳的灯火,浑浊的眼中映着跳动的光,如同风中残烛。他将这份浸透了血泪与渴望的书信郑重交给赵平:

“八百里加急…送往…洛阳!”

赵平双手接过,只觉得这轻飘飘的素绢重逾千斤。他看着将军枯槁的面容上那交织着解脱与无尽眷恋的神情,喉头哽咽,重重叩首:“将军保重!卑职定以性命护此文书抵京!”他转身冲入风雪,马蹄声很快消失在呼啸的寒夜中。冰冷的疏勒城内,只剩下白发老将孤独的身影,久久凝视着东方,仿佛要穿透万里层云,望见那魂牵梦萦的玉门雄关。

本章警示: 功名勒石,终究抵不过叶落归根的执念。英雄迟暮泪洒素帛的瞬间提醒我们——再辉煌的征程,若找不到心灵锚定的港湾,终将成为无根的飘蓬。守护家国的热血与眷恋故土的柔情,本是一枚勋章的两面。

2.洛水泣血,才女动天听

永元十三年(公元101年)春,洛阳。

南宫嘉德殿御书房内,气氛凝重。案头摊开的,正是班超那封力透纸背、字字泣血的上书。十七岁的汉和帝刘肇身着常服,眉头紧锁,手指反复摩挲着帛书上那句“但愿生入玉门关”。“生入”二字,像滚烫的烙铁,灼烧着他年轻的心。他能想象那位远在万里之外、须发皆白的老将军,是以何等心境写出这锥心之语。三十一年!人生能有几个三十一年?一股复杂的情绪在和帝胸中翻涌:有对老臣功勋的敬仰,有对边疆安定的忧思,更有一股难以言喻的愧疚——朝廷是否亏待了这位擎天之柱?然而,西域重地,主将更迭非同小可,谁又能继承班定远之威德?朝堂之上,衮衮诸公对此争论不休,主留者言“西域仰超如山岳,不可轻动”,主召者叹“老臣思归,情实可悯”,僵持不下。

班昭上书(公元101年春)

消息像长了翅膀,飞入洛阳城东班府清幽的后院。班昭,班超的幼妹,此时已是名满天下的才女,受诏在宫中东观续修《汉书》(班固未竟之业)。当她从宫中内侍口中听闻兄长上书乞骸骨的内容,如遭雷击。兄长信中那深沉的绝望与卑微的恳求,如同冰冷的匕首刺透她的心脏。

“二兄……”班昭喃喃低语,眼前瞬间模糊。她仿佛看到了漫天黄沙中兄长久经风霜、形销骨立的身影,看到了他强撑着病体伏案书写的悲凉。年少时二兄投笔从戎的豪情,父亲班彪的谆谆教诲,母亲临别时的泪眼……家族数十载的悲欢离合,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这个以才学和德行受到邓太后敬重、教导后宫嫔妃的女子,此刻只是一个为至亲兄长忧心如焚的妹妹!

她猛地起身,挥退了侍女,将自己独自关在书房。没有片刻犹豫,摊开绢帛,泪水已先于墨汁滴落。素日里引经据典、典雅从容的班大家,此刻下笔如有千钧:

“妾同产兄西域都护定远侯超,幸得以微功特蒙重赏,爵列通侯,位二千石……”她先陈兄长功勋,继而笔锋直转,字字泣血,句句含悲:

“超之始出,志捐躯命,冀立微功,以自陈效。会陈睦之变,道路隔绝,超以一身转侧绝域,晓譬诸国,因其兵众,每有攻战,辄为先登,身被金夷,不避死亡……今且七十,衰老被病,头发无黑,两手不仁,耳目不聪明,扶杖乃能行……虽欲竭尽其力,以报塞天恩,迫于岁暮,犬马齿索……蛮夷之性,悖逆侮老……而超旦暮入地,久不见代,恐开奸宄之源,生逆乱之心……”

她以史为鉴,痛陈李陵降胡、苏武困辱之苦,直指朝廷若执意不允归,恐寒功臣之心,更恐西域生变!最后,班昭含泪泣求:

“妾诚伤超以壮年竭忠孝于沙漠,疲老则便捐死于旷野,诚可哀怜!如不蒙救护,超后有一旦之变,冀幸超家得蒙赵母、卫姬先请之贷……”

这份奏疏,既是一位才女对国事的深刻洞察(点明班超老病可能引发边疆不稳),更是一个妹妹泣血椎心的哀求(愿效法战国时赵括母、齐桓公姬妾主动请求免责的先例,为家族留一条后路)。字里行间流淌的亲情与悲悯,穿透了冰冷的宫墙。

翌日清晨,班昭白衣素服,未施粉黛,手持奏疏,肃立在南宫宫门外。当值宦官将这份沾染泪痕的帛书呈至御前。和帝刘肇展卷细读,班昭那饱含血泪的文字如同重锤,一下下敲打着年轻帝王的心。尤其读到“衰老被病,头发无黑,两手不仁,耳目不聪明,扶杖乃能行”、“旦暮入地,久不见代”等句,想象着那位叱咤风云的老英雄如今衰朽不堪、朝不保夕的模样,和帝的眼眶湿润了。班昭的拳拳之心,赤诚可鉴!她不仅是在为兄乞命,更是为国远谋!

和帝当即掷书于案,慨然长叹:“朕岂忍令定远侯老死绝域,魂魄不归故里?此非仁君所为!”他提起朱笔,在班超的奏疏上,力透纸背地批下御敕:

“ 诏召班超还! ”

又特意加恩:

“ 以戊己校尉任尚代为都护! ”

消息传出,南宫宫门外跪着的班昭,终于伏地痛哭失声。那哭声中有为兄长得偿所愿的喜悦,更有三十一年骨肉分离、悬心万里的辛酸一朝倾泻的悲恸。洛阳城春日的暖阳,终于照进了班家冰冷已久的庭院。

本章警示: 血缘的纽带能穿透最远的距离和最厚的宫墙。班昭的智慧与勇气印证了——当至亲陷入困境,挺身而出不仅是本能,更是以柔克刚的力量。那份泣血的文字告诉我们,守护亲情有时需要比建立功业更大的担当。

3.玉门泣血,白发归故乡

永元十四年(公元102年)四月,西域都护府的权力交割在疏勒城肃穆完成。

任尚,这位被朝廷寄予厚望的继任者,正值壮年,锐气十足。他恭敬地请教班超治理西域的经验。班超强撑着病体,屏退左右,语重心长:“塞外吏士,本非孝子顺孙,皆因罪过徙补边屯……蛮夷怀鸟兽之心,难养易败……水至清则无鱼,政苛察则下不安。宜荡佚简易,宽小过,总大纲而已。” 这是他用三十一年血泪换来的金玉良言:宽严相济,抓大放小,重在抚绥人心。

然而,任尚听着,面上恭谨,心中却颇不以为然。他暗想:班公老矣,过于宽仁!治乱世当用重典,岂能一味纵容?这些胡人畏威而不怀德,正该严加约束立威!他口中唯唯:“超公金石之言,尚必谨记在心。” 班超何等人物,捕捉到任尚眼底一闪而过的不服,心中忧思更重,却已无力多言,只余一声沉重的叹息。

荣归启程(公元102年四月)

启程那日,疏勒城外十里长亭。龟兹王白霸、疏勒王忠、于阗王广德等数十位西域国王与酋长,皆身着华服,率亲贵大臣,早已在此跪候多时。当班超乘坐的马车在赵平等旧部护卫下缓缓驶近时,哭声震天而起!

“班公!”龟兹王白霸第一个扑到车前,泪流满面,死死抓住车窗边框,“公一去,如同折我西域擎天之柱!小王等何所依怙?”他忘不了是班超助他复国,平定叛乱。

疏勒王忠更是匍匐于地,亲吻班超车辙碾过的尘土,泣不成声:“公如父!公勿弃我等!”

于阗王广德双手捧上一条洁白的哈达,郑重地披在班超肩上,哽咽道:“公之恩德,于阗世代铭记!愿公福寿安康,长乐未央!”这些曾经桀骜不驯的胡王,此刻如同即将失去父亲的孩子,悲戚之情,发自肺腑。

班超倚在车窗边,看着一张张熟悉的脸庞,看着远处巍峨的天山雪峰,看着这片浸润了他一生心血的大地,老泪纵横。他伸出枯瘦的手,颤抖着,逐一拍了拍几位国王的肩膀,声音嘶哑微弱:“守…守信…重…义…睦邻…安民…”每一个字都耗尽力气,却承载着他最深的期许与忧虑。车轮缓缓转动,身后是跪伏一地、哭声震野的诸国王公和无数西域百姓。这幅“万王哭送班定远”的悲壮画面,随着漫天的烟尘,永远烙入了丝路的历史长卷。

生入玉关(公元102年八月)

东归之路,漫长而艰难。风沙依旧,关山依旧,只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壮士,已变成垂垂老矣、病骨支离的病人。马车颠簸在熟悉的、也曾是险象环生的道路上,每一程都耗损着班超仅存的生命力,全靠赵平等人精心照料和心中那“生入玉门”的执念苦苦支撑。

整整四个月,穿越茫茫戈壁、巍巍天山。当马车终于缓缓驶入敦煌郡地界时,一种难以言喻的悸动涌上班超心头。八月初三,那个注定被历史铭记的清晨,车队抵达了魂牵梦绕的终点——玉门关!

雄伟的关城沐浴在金色的朝阳之中,飞檐斗拱投下庄严的剪影。一面巨大的、猎猎作响的“汉”字大旗,在戍楼顶端傲然飘扬。关城内外,敦煌太守亲率郡中文武官员、边军将士、士绅百姓,早已肃立道旁,翘首以盼。

马车在距关门百步之遥处缓缓停下。

空气仿佛凝固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扇紧闭的车门上。

赵平强忍热泪,翻身下马,轻轻拉开车门。

须臾,一只枯瘦如柴、布满老年斑的手,颤抖着伸了出来,紧紧抓住了门框。

然后,是另一只手。

接着,一个身着褪色旧戎袍、白发萧疏、身形佝偂到了极点的老者,用尽全身力气,挣扎着探出身来。正是班超!

当他那双早已昏花、却在此刻奇迹般恢复了清明的眼睛,终于真切地看到阳光下那巍峨的关门、飘扬的汉旗时,一股滚烫的热流猛地冲上头顶,冲垮了他苦苦维持的最后一点力气。浑浊的泪水如决堤般奔涌而出!

班超推开赵平的搀扶,踉跄着向前扑去,如同一个离家多年的游子终于扑向母亲的怀抱。一步,两步……每一步都如此沉重,又如此急切。距离那高大、厚重、布满岁月痕迹与箭矢创痕的关门还有十步之遥。

这位曾经叱咤西域、令万里胡尘不敢南视的定远侯,这位功勋彪炳史册的汉家战神,竟像一个受尽委屈的孩子,“噗通”一声,重重地、毫无保留地跪倒在玉门关前冰冷的沙土地上!

他伸出枯枝般的手,颤抖着、近乎贪婪地抚摸着城门下那冰凉粗粝的砖石。坚硬、粗粝,带着故乡泥土熟悉的、令人心安的气息。这触觉是真实的!这不是梦!三十一年的离索,九死一生的征途,无尽的思念与委屈,在这一刻尽数爆发!

“玉门关……”班超将滚烫的额头死死抵在那冰冷沧桑的砖石上,失声痛哭,声音嘶哑破碎,却蕴含着穿透云霄的力量:

“陛下!老臣……班超……回来了——!”

这声泣血的呼喊,在古老的关隘间久久回荡,震撼了在场的每一个灵魂。太守与官吏们纷纷跪倒,无数边军将士以拳捶胸,哽咽难言。赵平与老兵们早已泪流满面,伏地不起。朝阳为老将军的白发镀上金边,玉门关沉默地拥抱了她远行万里、伤痕累累的孩子。

本章警示: 玉门关前的这一跪,是游子对母亲大地的终极叩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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