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皇子被贬，开局召不良帅定天下 第173章 范闲的汇报

庆历七年冬，南庆京都的雪下得格外大。鹅毛般的雪片簌簌落下，覆盖了朱红的宫墙、金色的琉璃瓦，也掩盖了这座庞大帝国心脏深处涌动的暗流。皇城肃穆，唯有御书房内炉火哔剥，映着庆帝那张在明暗光影中显得愈发深沉莫测的脸。

范闲垂手立在御案之下，紫袍的下摆被雪水浸湿了一小块，带来刺骨的寒意，却远不及他心头那份沉甸甸的冰冷。御书房里静得可怕，只有庆帝翻动他呈上那份密报时，纸张发出的细微沙沙声，如同毒蛇在枯叶上游走。那份密报，详细记录了他安插在荒北的暗线以巨大代价传递出的零星信息——关于荒北出现的神秘爆炸物，关于那远超黑火药、能轻易撕裂重甲、粉碎坚石的恐怖威力。

“你说……”庆帝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像一块冰砸在寂静里，每一个字都带着沉甸甸的威压，敲在范闲紧绷的神经上，“荒北……叶宇那里，弄出了点新东西？一种……能发出雷鸣般巨响，火光一闪便能开山裂石，让朕的边军重甲如同纸糊般破碎的……玩意儿？”他抬起头，那双深不见底的眸子锁定了范闲，锐利得仿佛能穿透皮囊，直视灵魂深处任何一丝犹豫与隐瞒。“范闲，你管这叫‘异常发现’？”

无形的压力如同实质的潮水，瞬间淹没了整个御书房。范闲感到自己像被投入了深海的囚笼，四周是粘稠沉重的黑暗和足以碾碎骨骼的压强。他喉头发紧，后背的冷汗浸透了内衫，在这温暖如春的书房里竟感到刺骨的寒意。他强迫自己维持着表面的镇定，微微躬身，声音竭力保持平稳：“回陛下，是。此物威力……远超寻常火药。据线报，其声若惊雷，其光耀目，炸裂之处，坚石齑粉，铁甲洞穿。北齐骑兵曾于一次小规模冲突中遭遇此物，人马俱碎，伤亡惨重，其状……惨不忍睹。”他顿了顿，斟酌着词句，“此物形态不一，有线报称其有箭矢模样，可远射破甲；亦有埋设于地、触之即爆者，防不胜防。其配方、制法，线人尚未探得，只知其核心，必是某种前所未见的猛烈火药无疑。”

“前所未见？”庆帝缓缓重复着这四个字，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似笑非笑，那目光却比殿外的风雪更冷。“朕富有四海，工部火药作汇聚天下巧匠，研制火药数十载，所造之物不过用于烟花、开矿，威力有限。他叶宇，一个被朕贬斥到鸟不拉屎的荒北之地的弃子，身边能有什么高人？能有什么底蕴？”他身体微微前倾，手肘撑在冰冷的紫檀御案上，眼神如钩，紧紧攫住范闲的视线。“你告诉朕，他是如何弄出这等‘前所未见’之物的？莫非……他得了神助？还是说，他背后站着的，是那虚无缥缈，却又让朕寝食难安的……神庙？”

“神庙”二字一出，御书房内的空气仿佛瞬间凝固、冻结。炉火的光跳动了一下，在庆帝阴鸷的脸上投下扭曲的暗影。这是庆帝心中最深的忌惮，也是他用以解释一切超出掌控之事的终极答案。

范闲的心猛地一沉。这正是他最不愿触及，却又无法回避的猜想。他深吸一口气，压下翻腾的思绪，谨慎回答：“陛下明鉴。臣初闻此讯，亦觉匪夷所思。荒北贫瘠，人烟稀少，更无闻名之巧匠。叶宇殿下……九皇子赴荒北时，身边仅有数百老弱残兵及些许内侍。若说凭此便能造出此等神物，臣……实在难以置信。”他抬起头，迎向庆帝审视的目光，语气带着恰到好处的困惑与凝重，“然线报言之凿凿，且描述之细节，非亲眼所见不能道出。臣反复推敲，亦觉蹊跷。此物威力巨大，迥异常理，绝非寻常技艺所能及。若非有惊天动地的奇遇，那便只能是……”他适时地停顿，留下无尽余韵，“……外力介入。而普天之下，能掌握此等超越凡俗力量、拥有莫测手段者……臣愚钝，所能想到的，也唯有那神秘莫测，超然世外的‘神庙’了。”

“神庙……”庆帝低语，身体缓缓靠回宽大的龙椅，指尖无意识地敲击着冰冷的扶手，发出笃、笃、笃的轻响，在寂静中格外清晰，如同某种倒计时的鼓点。他的眼神变得极其复杂，忌惮、怀疑、不甘，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渴望。“他们沉寂多年，踪迹难寻，为何会突然对一个被贬的皇子青眼相加？叶宇……他有什么值得神庙下注的价值？”他像是在问范闲，又像是在拷问自己。

突然，他目光如电，再次射向范闲，那审视的意味浓得化不开：“范闲，你与叶宇……昔日也算有些交情。以你观之，他自荒北之后，可有异常？性情？手段？身边……可有来历不明之人？”

范闲心头警铃大作。这个问题看似询问叶宇，实则直指他范闲自身的立场与忠诚！庆帝的疑心病，从来不会只针对一个目标。他立刻单膝跪地，姿态恭谨而坦诚：“陛下！臣与九皇子，昔日在京中确有些许来往，然不过泛泛之交。自其远赴荒北，音讯几近断绝。臣所得之讯息，皆赖陛下天恩，通过内库、鉴查院之渠道，以及臣安插之暗线辛苦传递。”他抬起头，眼神坦荡，带着一丝恰到好处的苦涩，“至于九皇子性情手段……臣所闻皆自线报。荒北偏远，信息传递艰难且多有失真。只知其在荒北，似有励精图治之举，收拢流民，筑城开荒，更练有一支名为‘大雪龙骑’之精锐，颇为悍勇。然其身边之人，线报中提及多为军中旧部及荒北本地招募之民，未曾有‘神庙使者’般神秘人物显名于世。陛下明察，臣绝无半分隐瞒，更不敢因昔日微末交情而误国事！臣之忠心，天地可鉴！” 言辞恳切，姿态卑微，将忠臣的惶恐与剖白演绎得淋漓尽致。

庆帝的目光在范闲脸上逡巡良久，那锐利如刀的审视仿佛要将他每一寸细微的表情都切割开来细细查验。范闲能清晰地感受到那目光的重量，仿佛有冰冷的刀锋贴着皮肤划过。书房内只剩下炉火的噼啪声和庆帝指尖敲击龙椅的单调回响，时间都仿佛被这凝重的气氛冻结了。

许久，那令人窒息的压迫感才稍稍一松。庆帝移开了目光，投向窗外漫天飞舞的雪幕，眼神深邃难测，如同两口幽深的寒潭。“起来吧。”声音听不出喜怒。

范闲暗自松了口气，依言起身，垂手侍立，姿态更加恭谨。

“此事……非同小可。”庆帝的声音恢复了帝王的沉静，却比刚才的质问更让人心头发寒。“若真是神庙插手……叶宇就不再是那个可以随意拿捏的弃子了。他，会成为一颗足以颠覆棋盘的……变子。”他缓缓站起身，明黄色的龙袍在炉火映照下泛着威严而冰冷的光泽，踱步到巨大的雕花窗棂前，负手望着白茫茫的天地。“朕让你盯着荒北，就是不想被蒙在鼓里。你做得很好，此事，朕已知晓。”

他背对着范闲，声音听不出情绪，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荒北……不能再任其坐大了。无论叶宇倚仗的是神庙，还是别的什么魑魅魍魉……朕，都要知道他的底牌到底是什么！传令内库……”他猛地转过身，眼中寒光四射，“挑选一批最精干、最不起眼的人手，以商队的名义，给朕去荒北！朕要知道，那里到底藏着多少秘密！盐铁、粮秣、军械、还有那些奇技淫巧的玩意儿……特别是那种火药！给朕查清楚，它的根底，它的产量，它藏在何处！朕要看到最详尽、最真实的账本！”

“遵旨！”范闲心头凛然，躬身应诺。他知道，庆帝这是要动用国家机器最隐秘的力量，对荒北进行一次前所未有的深度刺探了。一场无形的风暴，已然在庆帝的意志下，悄然扑向了遥远的荒北。

“还有，”庆帝的声音再次传来，带着一丝疲惫，却又有着钢铁般的冷硬，“神庙那边……朕自有计较。你，只需办好朕交代的事。下去吧。”

“臣告退。”范闲躬身行礼，缓缓退出御书房。厚重的殿门在他身后关闭，隔绝了那令人窒息的威压和炉火的暖意。刺骨的寒风裹挟着雪片扑面而来，他深深吸了一口冰冷的空气，才感觉胸中那股憋闷稍减。回头望了一眼那在风雪中更显巍峨森严的宫殿轮廓，范闲的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庆帝的疑心已被彻底点燃，对荒北的觊觎和忌惮达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叶宇……你究竟在荒北经营出了怎样一番局面？那恐怖的火药，又是从何而来？神庙的阴影若隐若现，这盘棋，越来越凶险了。他拢了拢紫袍，身影很快消失在漫天风雪之中。

荒北，镇北侯府，地下密室。

这里远离地面的喧嚣与严寒，厚重的石壁隔绝了一切声音，唯有墙壁上镶嵌的夜明珠散发着柔和而稳定的冷光，照亮了中央巨大的沙盘。沙盘上山川起伏，城池林立，赫然是整个西北地域，乃至延伸至南庆、北齐部分疆域的微缩图景。其中，代表荒北的疆域被重点标注，一座新近矗立、蜿蜒如龙的白色山脉模型尤为醒目——那正是叶宇倾力打造的水泥长城。

叶宇一身玄色常服，负手立于沙盘前，身姿挺拔如松。他并未看沙盘，而是微微闭着双眼，似乎在感知着什么。密室内并非只有他一人。在他身后半步，静静侍立着一个身影。

这人身材异常高大魁梧，穿着一身仿佛能吸纳所有光线的纯黑袍服，脸上覆盖着一张青面獠牙、狰狞可怖的金属面具，只露出一双深邃如渊、仿佛能洞悉世间一切虚妄的眼眸。他站在那里，气息全无，仿佛与密室的阴影融为一体，若非那醒目的面具，几乎让人忽略他的存在。他便是“不良人”组织的最高统帅，叶宇手中最锋利也最隐秘的暗刃——不良帅，袁天罡。

此刻，袁天罡正以一种低沉而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向叶宇复述着来自遥远京都的讯息：“……庆帝召见范闲，范闲详细禀报了关于‘火药’的异常发现。庆帝震怒，疑心甚重，反复追问来源，言语间多次提及‘神庙’，并认定此物非凡俗之力可为。范闲应对谨慎，将疑点引向神庙。庆帝已下密旨，命内库精选人手，伪装成商队，不日即将启程潜入荒北，目标直指盐铁粮秣军械及火药工坊，意图摸清我荒北底细。”

每一个字都清晰无比地传入叶宇耳中，如同亲临了那间压抑的御书房。叶宇缓缓睁开眼，眸中平静无波，没有半分意外，只有一丝冰冷的了然与嘲讽。“呵，”一声轻笑在寂静的密室中响起，带着洞悉一切的漠然，“朕这位父皇，反应倒也不算太慢。范闲……终究是庆帝的臣子。”他伸出手指，轻轻点在沙盘上代表南庆京都的位置，指尖微微用力。

“神庙……”叶宇的指尖划过沙盘，落在代表大陆北方一片被特意标注为迷雾的广袤区域——那里象征着神庙可能的势力范围或神秘所在。“一个绝佳的借口，一个万能的答案。庆帝用它来解释一切超出他掌控的事情。也好，就让他继续疑神疑鬼，把目光投向那虚无缥缈的神庙吧。”

他收回手指，负手而立，目光扫过沙盘上荒北那一片被精细标注、生机勃勃的疆域，嘴角勾起一抹掌控一切的弧度。“内库的耗子要来了？想摸清我荒北的家底？想找到火药工坊？”叶宇的声音带着一丝玩味的冰冷，“那就让他们来。让他们好好看看，我荒北的盐铁商道是如何运转的，让他们见识见识香皂、玻璃工坊的热火朝天。但是……”

叶宇的目光陡然锐利如刀锋，转向身旁如同阴影般的不良帅。“袁天罡。”

“臣在。”不良帅微微躬身，金属面具在夜明珠光下泛着幽冷的寒芒。

“告诉下面的人，”叶宇的声音斩钉截铁，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盐铁核心账目、转运节点，香皂玻璃核心配方、关键匠人，所有涉及新式火药的一切痕迹——工坊位置、原料来源、配方记录、成品储藏地……所有这一切，必须给朕捂得严严实实！内库的人，能看到繁荣，能看到忙碌，能看到那些摆在明面上让他们看的‘产业’。但真正的核心，一丝一毫的风声都不能走漏！让那些耗子们看到的，只能是朕想让他们看到的‘铜墙铁壁’！让他们感受到的，只能是寸步难行、无从下手的绝望！不良人全程监控，若有任何人试图触碰红线……”叶宇眼中寒光一闪，“无论身份，就地格杀，处理干净。”

“臣，遵旨。”不良帅的声音依旧毫无波澜，但那金属面具下的眼神，却仿佛凝聚了万载寒冰，透出令人心悸的杀伐果断。他微微颔首，身影如同鬼魅般向后退去，无声无息地融入密室更深的阴影之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密室内再次只剩下叶宇一人。他重新将目光投向巨大的沙盘，手指轻轻拂过那蜿蜒的白色长城模型，眼神深邃。庆帝的试探在他预料之中，神庙的阴影暂时也无须担忧。荒北，早已不是当年那个任人揉捏的贫瘠之地。它是一头披着温顺外衣、爪牙却已淬炼得无比锋利的巨兽，静静地匍匐在西北边陲，等待着敢于伸爪的猎人来撞个头破血流。

“想摸朕的底牌？”叶宇嘴角勾起一丝冰冷的弧度，喃喃自语，声音在空旷的密室里回荡，“朕的底牌，岂是几只内库的耗子能看得透的？铜墙铁壁……这，才只是开始。”他仿佛看到了那些内库精心挑选的探子，满怀信心地踏入荒北，却在层层迷雾和无形的壁垒前碰得头破血流、无功而返的景象。庆帝的疑心与不安，只会随着这次注定失败的刺探，变得越来越深重。

就在叶宇心思转动之际，一个只有他能“听”到的、冰冷而毫无感情的提示音，突兀地在他脑海深处响起：

【叮！检测到宿主势力引起南庆最高权力核心‘庆帝’的深度忌惮与系统性刺探意图，符合‘声名鹊起’（敌方高层震动）判定标准。】

【声望点 ！】

【当前累计声望点：1，087，500点。请宿主再接再厉，名震寰宇！】

叶宇的眉头几不可察地微微一挑。声望点……一百零八万！召唤白起所需的最后一块拼图，已然悄然完成。一抹真正的、带着掌控全局意味的笑容，终于在他脸上缓缓绽开。庆帝的刺探，内库的耗子，甚至神庙的疑云，此刻在他眼中，都成了这场宏大棋局中微不足道的点缀。

真正的风暴，将由他亲手掀起。而这荒北的铜墙铁壁，将是他最坚实的后盾，迎接即将到来的滔天巨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