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探案集：第一季 第6章 废弃管道的低语三

“体型瘦小的钻洞者…”

林一目光如炬。他立刻示意巡警用石膏粉进行足迹模型提取（1930年代标准痕检手段）。

就在石膏模型开始凝固时，林一的目光落在脚印旁边的灰尘上。

那里，似乎有几粒散落的、与管道内发现的同款淡黄色花粉颗粒，

“花粉…”

林一拿起样本管，对着仓库高处那扇积满灰尘的、狭窄的气窗。

窗外是阴沉的天空。

“来源…会是哪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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银行内部休息室。烟雾缭绕。

劣质雪茄、廉价香烟和劣质茶叶混合的气味弥漫在空气中。

几张破旧的沙发和木椅围成一圈。杜冲的手下守在门口。

王德发和其他几名守卫挤在沙发上，神情紧张不安。

韩笑却如同身处自家客厅，他翘着二郎腿，坐在一张相对干净的藤椅上，

手里端着一杯热气腾腾的茶（陈秘书特意泡的上等龙井），慢条斯理地吹着浮沫。

他脸上挂着那副无懈可击的、带着三分慵懒七分精明的笑容，

目光却如同最精准的秤砣，掂量着每个人的表情。

“哥几个，”

韩笑抿了口茶，声音清朗，带着点闲聊的随意，

“昨晚那雷打得，跟天塌了似的。我住法租界公寓顶楼，那窗户震得嗡嗡响，愣是没睡踏实。

你们守金库那地界儿，离锅炉房近不近？那动静…更受不了吧？”

一个年轻守卫（小李）连忙接话：

“可不是嘛韩探长！那雷…轰隆隆的，感觉就在头顶炸！

还有那雨，砸在屋顶铁皮上，跟炒豆子似的，吵得人脑仁疼！”

“是啊是啊！”

另一个守卫附和，

“根本听不清别的动静！”

韩笑的目光似笑非笑地扫过王德发：

“王头儿，您是老资格了，经验丰富。昨晚那么吵，

您巡逻的时候…就没听到点啥特别的？比如…管道里有点异响？或者…通风口有点怪动静？”

王德发身体猛地一僵，端着茶杯的手抖了一下，茶水溅出几滴。

他连忙用袖子擦擦，声音干涩：

“没…没有啊韩探长！就…就是雷声雨声，别的…啥也没有！真的！”

他眼神躲闪，不敢看韩笑。

“哦？是吗？”

韩笑放下茶杯，身体微微前倾，那双浅褐色的眼睛如同两盏探照灯，直射王德发，

“可我听说…王头儿您最近手气不太顺啊？

在‘大世界’后面那条巷子里的‘吉祥赌档’…输了不少吧？

听说…连老婆陪嫁的玉镯子都押出去了？”

王德发的脸色瞬间由黄转白，再由白转青，

他猛地抬头，眼中充满了惊恐和难以置信：

“你…你怎么知…”

话到嘴边又猛地咽了回去，额头上的汗珠如同小溪般淌下。

“我怎么知道？”

韩笑轻笑一声，从风衣内侧口袋慢悠悠地掏出一张折叠的纸，展开。

那是一张按着红手印的借据复印件，

“利滚利…王头儿，您这窟窿…都快赶上金库丢的那点零头了吧？啧啧，

‘吉祥赌档’的‘笑面虎’刘三爷…那可是吃人不吐骨头的主儿啊。

您这债…打算怎么还啊？”

王德发如同被抽掉了骨头，瘫软在沙发上，嘴唇哆嗦着，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其他守卫面面相觑，眼神复杂。

韩笑收起借据，声音陡然转冷，带着无形的压力：

“王德发，昨晚金库出事前，你最后一次巡逻结束，

是不是一个人留在值班室…‘打扫卫生’来着？

还特意…擦了金库门口那块地砖？擦得…挺亮啊？”

王德发的身体剧烈地颤抖起来，眼神彻底涣散，充满了绝望。

他猛地抱住头，发出一声压抑的、如同野兽般的呜咽：

“我…我也是被逼的…我不干…他们…他们会杀了我全家啊！”

“他们是谁？”

韩笑的声音如同冰锥，刺破王德发的心理防线。

“我…我不知道…真的不知道！”

王德发涕泪横流，

“就…就是…有人…有人把信…塞进我制服口袋…让我…让我在巡逻后…把值班室门口…

特别是金库门槛那块地…擦干净…说…说会有东西掉下来…让我清理掉…别留痕迹…

还…还让我记清楚老李和小张每次去厕所、泡茶的…具体时间…差几分钟都要记准…

说…说错一点…就…就…”

他再也说不下去，只是绝望地摇头。

“信呢？”

韩笑追问。

“烧…烧了…看完就烧了…不敢留…”

“什么样的信？”

“就…就是一张纸…没写字…就…就有…有那种…

花纹…像…像水印似的…看着…看着就瘆得慌…”

王德发的声音带着极度的恐惧。

暗纹信纸！ 韩笑眼中寒光一闪，与林一在更衣室发现的一模一样！

“擦地…清理痕迹…记录时间差…”

韩笑心中瞬间串联，

“窃贼利用了守卫巡逻的时间差，王德发负责清理进出痕迹（泥点、纤维）！”

他立刻追问：

“昨晚！你擦地的时候！有没有发现什么特别的东西？比如…泥点？或者…一小截麻绳头？”

王德发茫然地摇头：

“没…没有啊…就…就是有点水渍…我…我都擦干净了…”

韩笑眉头微蹙，泥点被清理了，但王德发似乎没注意到纤维？或者…窃贼进出时极其小心？

就在这时，休息室的门被推开。

林一站在门口，他换下了沾满灰尘的外套，但金丝眼镜后的眼神依旧锐利如常。

他手里拿着一个玻璃小瓶和一个证物袋。小瓶里是微量的油脂样本，证物袋里装着淡黄色的花粉颗粒。

林一的目光扫过崩溃的王德发和神色凝重的韩笑，声音平静无波：

“花粉样本需要比对。我需要上海所有大型温室花房、苗圃的植物名录，

尤其是…培育稀有热带、亚热带花卉的场所。”

韩笑立刻会意：

“尤其是…和银行高层沾边的？”

林一点头，目光转向王德发：

“还有他。带回去，单独问话。他知道的，不止这些。”

林一的目光落在韩笑身上，两人眼神交汇，无声的信息瞬间传递：

管道已通，守卫有鬼，花粉指路，暗纹如影。

金库幽灵的轮廓，在废弃管道的低语和人性贪婪的喘息中，正逐渐显形。

而那张没有文字、只有诡异花纹的暗纹信纸，

如同一条冰冷的毒蛇，缠绕在每一个知情者的脖颈上。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