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一探案集：第一季 第10章 偷渡者的哀歌·活商品录二

队伍更加警惕地继续向前摸索。

通道在这里变得愈发复杂，岔路增多，但地面上那道拖拽的痕迹和清晰的脚印，如同黑暗中的路标，指引着方向。

空气中的那股酸腐的、属于人类聚居的气味越来越浓烈了。

同时，开始隐隐约约听到一种低低的、持续的、仿佛来自很远处的…呜咽声？呻吟声？

像是有许多人在极度痛苦或恐惧中压抑着哭泣。

所有人的心都揪紧了。一种不祥的预感如同冰冷的藤蔓，缠绕上每个人的脊椎。

又拐过一个弯，前方通道骤然变得宽敞起来，

似乎是一个较大的地下洞穴或人工开凿的厅堂。探照灯光小心翼翼地扫入。

眼前的景象，让所有见多识广的巡捕，包括韩笑和林一，都瞬间僵立在原地，血液几乎冻结！

这是一个大约三十平米见方的地下空间。

墙壁依旧是粗糙的红砖，但明显经过加固。

洞顶用粗大的、已经有些腐朽的木梁支撑着。

空气中弥漫着那股令人窒息的、粪便、尿液、

汗臭、脓血和绝望交织在一起的、浓烈到令人晕厥的恶臭！

最令人骇然的是，沿着洞穴的三面墙壁，用粗大的、锈迹斑斑的铁栅栏，

隔出了一个个狭小的、如同兽笼般的囚室！

栅栏的铁条有手腕般粗细，用巨大的铁锁和铁链牢牢锁死！

而就在这些冰冷的铁笼里，蜷缩着、匍匐着、或茫然呆坐着一个个活生生的人！

灯光扫过，映照出一张张面黄肌瘦、眼窝深陷、眼神空洞麻木或充满极致恐惧的脸庞！

他们大多衣衫褴褛，甚至衣不蔽体，身上布满污垢和可疑的疮疤。

有瘦骨嶙峋的华人男子和妇女，有几个看起来像是来自东欧或中亚地区的、鼻梁高挺、头发卷曲的年轻女子，

甚至还有一两个皮肤黝黑、像是东南亚裔的少年！

他们的人数，粗粗一看，竟有二三十人之多！

看到突然出现的强光和持枪的陌生人，笼子里的人如同受惊的牲畜，猛地骚动起来！

有人发出压抑的、嘶哑的惊叫，拼命地向笼子最深的角落蜷缩；

有人则麻木地抬起头，眼神空洞，毫无反应；

几个孩子（！竟然还有孩子！）则吓得哇哇大哭，哭声在封闭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凄厉刺耳；

还有几个看似病重的人，躺在肮脏的稻草上，发出无意识的、痛苦的呻吟…

在一个角落里，灯光照到一个铁笼的锁链似乎被匆忙中砍断了一半，锁头虚挂着！

笼子里空无一人！地上散落着几节新鲜的、

被利刃斩断的铁链和一把丢弃的、沾着泥污的板斧！

旁边的泥地上，有明显的、多人踩踏和拖拽的痕迹，

通向洞穴另一侧一个更小的、黑黢黢的岔道口！

显然，刚才那伙人匆忙逃离之前，正在试图转移或释放某个（些）特定的“货物”！因为韩笑他们的突然出现，而被迫中断了！

“畜生！…这群该死的畜生！！” 一向冷静的老刘看到这一幕，

也忍不住双眼赤红，从牙缝里挤出愤怒的咒骂！

这哪里是走私？这分明是贩卖人口！是把人当牲口一样关押、等待出售的“活商品”！

韩笑的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握枪的手因为极度愤怒而微微颤抖。

浅褐色的眼眸中燃烧着足以焚毁一切的怒火！

他早就听说过上海滩存在地下人口贸易的黑暗勾当（“卖猪仔”），

但亲眼目睹其如此**裸、如此残忍的景象，依然冲击得他几乎失控！

林一强忍着生理和心理上的极度不适，迅速上前检查那些被遗弃的铁笼。

他注意到笼子外的地上放着几个破旧的木盆，

里面是早已发馊、爬满苍蝇的糊状食物和浑浊的脏水，墙壁上挂着皮鞭、铁链等刑具。

角落里堆着一些空药瓶和简陋的医疗用具（针筒、绷带），卫生条件极其恶劣，如同集中营的囚牢！

“他们…他们是被骗来的…还是被抓来的？…”

年轻的巡警小陈声音颤抖，脸色苍白，几乎要吐出来。

“都有…” 韩笑的声音沙哑而冰冷，

“…看他们的样子…有的是想偷渡去国外淘金…有的是被拐卖的妇女…

有的…可能是战乱流亡的白俄…甚至…可能是被绑架的…”

他想到了那些失踪人口的报案记录。

“必须立刻救人！” 韩笑的声音斩钉截铁，打破了凝重的气氛，

“阿彪！大康！警戒那两个岔道口！小陈！老刘！跟我来！林博士！看看这些锁！”

队伍立刻行动起来。

阿彪和大康端起枪，分别守住洞穴通往更深处的两个黑暗岔道口，警惕地注视着任何动静。

韩笑和小陈、老刘则开始尝试破坏铁笼上的锁链。

锁头异常坚固，普通的撬棍难以撼动。

“用这个！” 老刘捡起地上走私犯丢弃的那把沉重的板斧，“…砍！”

韩笑接过斧头，深吸一口气，对准一根锈蚀相对严重的锁链连接处，猛地抡起斧头砸下！

“铛——！” 火星四溅！刺耳的金属撞击声在洞穴内回荡，震得人耳膜生疼！锁链剧烈晃动，但并未断裂。

笼子里的人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吓得更加惊恐，哭喊声和尖叫声响成一片。

“继续！” 韩笑咬牙，再次挥动斧头！一下！两下！三下！

“咔嚓！” 一声脆响！一根锁链终于被砸断！韩笑和小陈合力，用力将沉重的铁栅栏门拉开！

“出来！快出来！我们是巡捕！来救你们的！”

韩笑对着笼子里惊恐万状的人们喊道，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镇定而可靠。

第一个被打开的是关押着几名华人妇女和孩子的笼子。

她们瑟缩着，不敢相信地看着洞开的牢门，迟疑着，不敢迈出脚步。

一个看起来稍微年长些的妇女，颤抖着，试探性地伸出一只脚，

然后猛地冲了出来，扑倒在地，失声痛哭！

有了第一个，就有第二个。人们如同惊弓之鸟，

连滚带爬地冲出牢笼，拥挤在洞穴中央的空地上，

哭泣着，喘息着，眼神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茫然和恐惧。

“快！帮忙！” 韩笑将斧头递给小陈，让他和老刘继续去劈砍其他笼子的锁链。

自己则和林一迅速检查这些被解救出来的人的状况。

情况比想象的更糟。许多人身体极度虚弱，

营养不良，身上带有不同程度的伤痕和疾病。

几个孩子发着高烧，小脸通红。那个东欧面孔的年轻女子手臂上有明显的烫伤和淤青。

空气中弥漫的恶臭，很大程度上就来自于他们身上的污秽和未经处理的伤口。

“需要食物！水！药品！立刻！”

林一快速检查了几个情况最严重的人后，对韩笑沉声道，

“…很多人有脱水迹象和感染症状…必须尽快撤离这里进行治疗！”

韩笑脸色凝重地点点头，按下通讯器（如果通道内有微弱信号的话）试图与地面联系，但只有嘶嘶的杂音。通道太深了。

“老刘！小陈！加快速度！把所有笼子都打开！” 韩笑大声指挥着……

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