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曼刚站起身,就看见一个高大的身影掀开门帘进来,带着一身的寒气。
顾廷舟摘下头上的栽绒帽,露出棱角分明的脸,额角还挂着没化的雪粒,看见她时,紧绷的嘴角才柔和了些。
“东西收拾好了?”他的声音像大西北的石头,沉实又有力。
苏曼点点头,指尖绞着衣角:“都收拾好了,就一个包裹。”
顾廷舟伸手拎起包裹:“走吧。”
“哦哦哦。”苏曼回过神来,回头看了一眼自己独立生活了很久的地方,吐出一口浊气将门锁好 ,把钥匙交给林晚,头也不回的离开。
自从苏曼定下来日子后,赵玉兰就带着家属院的女人们都来帮忙筹备婚礼。
宁露露拉着苏曼量尺寸做嫁衣,沈娇娇帮着写喜帖,红纸黑字,一笔一划都透着喜庆,林兰秋主动揽下了做鞋垫的活儿,说新婚鞋垫得绣上鸳鸯,才能白头偕老,邢秀妍几人更是揽下了其他力所能及的活计。
结婚那天来得很快。
天还没亮,苏曼就被宁露露叫醒了。
宁露露提着个布包来,里面装着各种各样的化妆品,“曼曼,快起来洗漱,今天可得把我们新娘子打扮得漂漂亮亮的!”宁露露的声音里满是欢喜,“顾廷舟一早去连队领人了,等会儿就来接你。”
苏曼揉着眼睛坐起来,炕是真的热,热得她心里都发慌。
宁露露打来兑好的温水,给她洗脸,又拿出一盒雪花膏,“今天保准给你打扮的漂漂亮亮的。”宁露露一边说,一边给她抹上,又拿出撕了包装被她偷天换日的化妆品,往她脸颊上轻轻拍着。
苏曼本身就漂亮,用不着太多装扮,轻轻扫了几下腮红后,脸颊透着健康的红晕,更显得楚楚动人。
宁露露又给她盘了个头发,把一些塑料花装饰插上,最后帮她穿上红棉袄。
红棉袄是斜襟盘扣,领口和袖口镶着金线花边,胸前还绣了一朵小小的梅花。
“我的天,这可真是仙女下凡啊!”
邢秀妍刚进门就惊呼起来,手里还端着一碗鸡蛋羹,“快吃点垫垫肚子,今天事儿多,别饿坏了。”
“多谢秀妍嫂子。”苏曼接过鸡蛋羹,小口吃着。
过了一会儿沈娇娇几人全都来了,手上带着各种各样的礼物。
沈娇娇对苏曼心情复杂,对惦记自己男人的女人她真的没办法交心,虽然宁露露给她解释过苏曼是身不由己,但始终隔了一层,扫了眼呲个大牙傻乐的宁露露,沈娇娇笑着把手中的东西递过去,“苏曼,新婚快乐。”
苏曼眼眶一热,激动的手不知道怎么放,她没想到她都那样了沈娇娇还不怪她,还来送她出嫁:“嫂子,我..”
宁露露也将准备好的大红色四件套拿出来:“曼曼,新婚快乐。”
“今天是你大喜的日子可不许说丧气话,有什么话也要等到婚礼结束再说。”
“嗯嗯,露露姐我听你的,”苏曼吸了吸鼻子,含笑接过几个嫂子送的礼物。
天刚蒙蒙亮,院门外传来了热闹的声音,是顾廷舟带着人来接亲了。
接亲的队伍很热闹,有二十多个人,都是连队的战士。
顾廷舟穿着崭新的军装,胸口的大红花格外鲜艳,手里捧着一束五颜六色的假花。
“廷舟,快进来看看你新娘子!”赵玉兰笑着喊,把顾廷舟让进屋里。
顾廷舟走进来,看见苏曼的那一刻,整个人都愣了。
他见过苏曼穿蓝布褂子的样子,见过她穿知青服的样子,却从没见过她穿红棉袄的样子。
红棉袄衬得她皮肤雪白,眉眼如画,就像年画里的新娘子,漂亮得让他都不敢眨眼。
“连长,傻站着干什么?快嫂子献花啊!”战士们起哄道。
顾廷舟才反应过来,赶紧把手里的花递过去,声音虽然一如既往,但能听出来有些发颤:“苏曼,你真漂亮。”
苏曼接过花,抿着嘴笑,脸颊更红了。
顾廷舟拉过苏曼的手单膝跪地,满脸认真:“苏曼,你愿意嫁给我吗?”
顾廷舟轻轻握住她的手,他的手掌粗糙,带着老茧,却格外温暖,这是他们认识以来,第一次牵手,苏曼的心跳得飞快,连指尖都在发烫。
好在之前的意外没有出现。
苏曼心中一定,笑着开口:“我愿意!”
“好!”战士们在一旁欢呼,鼓掌。
因为两家距离不远,顾廷舟直接将苏曼背回了家,苏曼趴在了他背上,很宽很结实,稳稳当当,一点都不晃。
战士们跟在后面,唱着《东方红》,还有人吹着口琴,整个家属院都沸腾了。
新房就是顾廷舟的屋子,已经被布置得焕然一新。
墙上贴了大红的“囍”字,是文书写的,笔力遒劲。
窗户上贴了窗花,是军嫂剪的,有鸳鸯戏水,有喜上眉梢,床上铺着新褥子,叠着新被子,都是宁露露几人帮忙做的,被角还缝着红枣、花生、桂圆、莲子,寓意着“早生贵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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