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裹着沙粒刮在脸上像细针扎,苏曼把洗得发白的蓝布衣领口又往上提了提。
红星公社的土坯房在灰蒙蒙的天底下连成一片,烟囱里冒出的黑烟被风扯成细长的带子,飘向远处光秃秃的山梁。她蹲在灶台前添柴,火苗舔着锅底发出噼啪声,映得她也沾了些烟火气。
“苏曼,明儿,我们几个去县城换些粮票,你去不?” 老知青陈芳端着搪瓷缸子进来,缸沿上还沾着圈玉米糊糊的印子。
苏曼往灶膛里塞柴的手顿了顿,她来红星公社快一个月了,从刚开始见着黄土就掉眼泪,到现在能熟练地揉玉米面馍,日子像是被西北的风磨平了棱角,连夜里做梦都少了些弄堂的水汽。
最让她松口气的是,这里离陆瑾城远远的,远得像隔着两个世界。
“好。” 她把烧红的铝壶提下来,壶底的炭灰落在地上,烫出个深色的印子。
陈芳吸溜一口玉米糊糊,笑着应道:“那说好了,明早一起走。”
第二天一早,天刚蒙蒙亮,苏曼就揣着钱票,背着大背篓就出发了。
西北的十月早上冷得很,她裹着那件打了补丁的薄棉袄,踩着路上的黄土,坐上去县城的牛车。
路上没什么人,只有偶尔过往的驴车,赶车的老乡见着她们这些城里来的姑娘,都忍不住多瞅两眼。
苏曼去粮店换了点细粮,想着宁露露在军区家属院,可能也缺细粮。
买完粮食,她和陈芳几人分道扬镳,又去百货商店给宁露露买了一些礼物,去国营饭店打包了几样菜,买完东西没在县城多待,坐车顺路的牛车往军区家属院走。
苏曼把棉袄往身上裹了裹,背上的竹背篓压得肩头发酸,可她脚步没停。
“苏曼!”
刚走到家属院门口,就听见熟悉的声音。
苏曼抬头,看见宁露露系着蓝布围裙从矮墙后头跑出来,头发用红绳松松挽着,脸上带着笑。
宁露露从弹幕里得知苏曼又回到大西北下乡的时候,心里揪了一把,就怕因为剧情的力量做出一些让自己后悔莫及的事情。
她因为忙着种棉花的事情,一直没腾出空去找她,但也时常通过弹幕了解苏曼的事情,没想到今天苏曼自己过来了。
“露露嫂子!” 苏曼赶紧放下背篓,搓了搓冻得发红的手,“我这阵子刚忙完秋收,总算能来看看你。”
宁露露一手拉着她的手,一手拎起一旁的背篓,两人往院里走,交握的手暖得烫人:“快进来,外头风大。”
院子依旧是那个院子,被收拾得干干净净。
菜园子盖着蔬菜大棚,这个大棚苏曼早已见怪不怪,红星公社家家户户基本都有,就连知青点也盖了一个,公社更是圈出一大片地用来盖大棚种蔬菜。
屋檐下挂着串红辣椒,还有两串晒干的玉米棒子,金灿灿的,看着就喜人。
宁露露端了碗牛奶过来,放在石桌上:“快喝点热牛奶暖暖身子,你来就来,怎么还带这么多东西。”
苏曼接过碗,指尖碰到温热的粗瓷碗壁,心里也暖烘烘的:“嫂子,我这不是又来下乡当知青了,咱们也好久没见了,顺便来找你聊聊天。”
“你呀,总是这么客气。” 宁露露在她对面坐下,看着她眼下的青黑,皱了皱眉,“是不是最近农活太累了?看你这脸瘦的,下巴都尖了。”
提到农活,苏曼叹了口气,又很快笑了:“还行,秋收的时候是忙了点,每天割麦子、打谷穗,回到知青点倒头就睡。不过现在闲下来了,队里给我们放了几天假,我就想着来看看你。”
“我听说你们知青点里,有人总欺负你?”
苏曼端着碗的手顿了顿,小声说:“也不算欺负,就是有个女知青总看我不顺眼...”苏曼说着说着眼眶一热,她这次下乡和之前不同,爸妈那边没消息,她在这胆战心惊的,就怕....
“这个赵红梅!” 宁露露气得拍了下桌子,“她自己也是知青,怎么就不知道互帮互助?下次她再欺负你,你就跟我说,我去找她!”
“嫂子,不用了。” 苏曼赶紧劝她,“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也不想给你添麻烦。”
“你就是太老实了。” 宁露露无奈地摇摇头,“行了,不说她了,免得影响咱们说话的心情。”
苏老实人曼甜甜一笑,并不做多解释。
“中午就在这儿吃饭,我给你做你爱吃糖醋排骨,再给你炒个我种的小青菜尝尝。”
苏曼笑盈盈的点头:“嫂子跟我想一块去了,”从背篓里拿出几个饭盒,“嫂子,这是我在国营饭店打包的饭菜,热热中午一起吃。”
“嗯嗯,” 宁露露站起来,系紧了围裙,单手拎过网兜,“你自己坐会儿,我去做饭。”
“嫂子,我帮你烧火,我现在烧火烧的可好了。”苏曼站起身,一把抱住宁露露另一只空着的手臂,两人说说笑笑的朝着厨房走去。
苏曼帮着宁露露把菜端到炕边的桌上,“姐夫啥时候回来啊?我还想跟他打个招呼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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