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风卷着雪沫子,跟刀子似的刮在陆瑾城的脸上,他裹紧了军大衣,军靴踩在冻土上发出 “咯吱” 声响。
刚结束一个月野外拉练,他归心似箭,此刻只想赶紧钻进那间飘着煤烟味的小平房,喝口热乎的糊糊。
“陆营长回来啦?” 传达室的老张探出头,帽檐上结着层白霜,“你家沈同志刚还过来问呢。”
陆瑾城笑着点头,正想加快脚步,却被不远处攒动的人影拽住了视线。
家属院东头的土墙下,七八个穿着棉袄的军嫂正围成圈,嘴里呼出的白气混着低声议论,像口烧不开的水壶。
“听说了吗?后勤部的只副主任,跟肖技术员家的……”
“嘘 —— 小声点!”
“这俩人前途算是都毁了!”
“听说肖技术员已经打离婚报告了。”
....
陆瑾城眉头微蹙,后勤部的只副主任他倒是听过,为人风流....
还有人打趣说他跟只昌黎长得像,要不是两人真的不认识,都以为两人沾亲带故的。
肖技术员的爱人他也见过几面,梳着两条黑亮的长辫子,见人总是露出温柔的笑。
这俩人怎么会扯到一块儿?
他压下心里的疑惑,刚想挪动脚步,就听见有人压低声音补了句:“要说只副主任也是可怜,听说啊… 他根本不是只家的亲骨肉。”
“只家?那个只家?”有知道些内情的军嫂抬手指了指天。
“可不是嘛!”
“说来也巧,肖技术员撞见只副主任在家里和那个女人搞破鞋,这换谁能咽下这口气!”说话的军嫂手舞足蹈,仿佛在现场亲眼看到一样。“一怒之下给人脑袋打出血了,这只家人要献血的时候才发现血型匹配不上...”
陆瑾城心里泛起一阵说不清道不明的唏嘘,好在他媳妇不会背叛自己。
陆瑾城紧了紧身上的军大衣,脸上带着淡淡的笑意,朝着家的方向快步走去,没有惊动八卦的众人。
陆瑾城推开家门,棉帽上的雪沫子簌簌往下掉,在脚边积成一小撮白。
屋里的炉火正旺,映得沈娇娇的脸红扑扑的,豆豆趴在炕沿上,手里攥着个缺了角的木枪,看见他进来,嗷地一声扑过来:"爸!你回来了!"
陆瑾城把冻得发僵的手往炉边凑了凑,笑着摸了摸豆豆的头。“豆豆乖不乖?”
“嗯嗯,我可乖了,我还帮妈妈洗脚。”豆豆昂着小脑袋,抱住陆瑾城的大腿一脸求表扬。
“哇,我们豆豆这么厉害啊,已经是小男子汉了。”
“嘿嘿嘿...”豆豆松开陆瑾城,双手捂着嘴偷笑,一双眼睛亮晶晶的。
沈娇娇端来一碗热汤,顺手揉了揉豆豆的脑袋,氤氲的热气裹着她的声音:"任务顺不顺利?我炖了萝卜汤,趁热喝点。"
"顺利。" 陆瑾城脱了棉大衣,露出里面洗得发白的军绿色棉袄,"就是路上雪大,耽误了俩钟头。" 他接过搪瓷碗,喝了一大口,暖流顺着喉咙往下淌,把一路的寒气都冲散了。
豆豆爬到他腿上,小手揪着他的衣襟:"爸,你这次出去打到坏人了吗?李叔叔家的虎子哥说你去抓坏人了。"
陆瑾城笑了,刮了下豆豆的鼻子:"不仅打了,还打了好几个呢。" 他看了眼沈娇娇,她正低头给豆豆缝棉袄上的扣子,灯光落在她鬓角的碎发上,温柔得像开春的融雪。
他总在出任务,家里里外外全靠沈娇娇撑着,如今怀孕也不能闲着,心里像被什么东西揪着似的疼。
"这次能歇几天?" 沈娇娇咬断线头轻声问,把缝好的棉袄往豆豆身上比了比。
"能歇个三天。" 陆瑾城握住她的手,感受到手心的柔软,"等雪停了,带你们去市里逛逛,去国营饭店,买大白兔奶糖吃。"
“好耶!”豆豆欢呼起来,在他怀里扭来扭去。
沈娇娇好笑地看了豆豆一眼,"上次买的奶糖还没吃完呢。"
“不过去也行,我也好久没出去逛逛了。”
就在这时,"砰砰砰" 的敲门声突然响起,在寂静的雪夜里显得格外刺耳。
沈娇娇吓了一跳,手里的针线掉在了炕上。
陆瑾城皱起眉,把豆豆往沈娇娇身边推了推,给沈娇娇顺顺毛,“别怕,我去看看。”起身走到门边:"谁啊?"
门外传来一个熟悉的声音:"瑾城,是我,李建国。"
陆瑾城拉开门,一股寒风卷着雪沫子灌了进来,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门口站着李建国,穿着件军大衣,帽子上落满了雪,他身后跟着五六个人。
陆瑾城不着痕迹的打量了一下众人。
为首的老爷子穿着洗得发白的旧军装,却依旧笔挺,在风雪里一丝不苟。
他身侧跟着个穿着藏蓝色列宁装的女人,头发梳得整整齐齐,眼角有细密的皱纹,却掩不住那份从容。
旁边还站着个三十岁左右的男人,军装穿得笔挺,气度不凡,就连身后的两个看起来二十七八岁的女人都穿着军装,看起来英姿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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