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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米阅读 > 其他 > 末世回溯:时间边缘的守望者 > 第279章 测绘、博弈与暗影滋生

夜色浓稠如墨,冰冷彻骨,但在高耀星那双被聚集地居民私下称为“星眸”的奇异双眼中,启明聚集地的轮廓却如同白昼下一般清晰,甚至更为细致,纤毫毕现。他静静地站在聚集地中央一处由倒塌墙体勉强垒起的稍高废墟堆上,宛如一尊沉默的哨兵。夜风吹拂着他略显凌乱的头发,带来刺骨的寒意,却无法干扰他分毫。他那双特殊的眼眸中,仿佛真的倒映着周天星辰的轨迹与微光,冷静而细致地扫过下方每一寸被冰雪覆盖的土地——那斑驳却顽强屹立、承受着无数次风雪冲击的围墙;如同迷宫般纵横交错、狭窄而泥泞的巷道;高低错落、大多残破不堪、依靠各种材料修补的屋舍;以及那些被他在心中重点标注出来的、维系着聚集地运转的功能区:存放着生存命脉的仓库、日夜传出叮当作响敲击声的武器工坊、以及石岗视若珍宝、用生命呵护的新建“活田”区域。

他的哥哥高耀日则站在他身旁稍低一些、更稳固的位置,手中紧握着特制的炭笔和一大张好不容易搜集、拼凑起来的、相对完整的硬质皮纸,几乎屏住了呼吸。他的“超忆刻录”能力在此刻全力运转,让他能够将高耀星用语言精准、简洁描述的每一个细节——墙壁上裂缝的走向与长度、道路的宽窄与转弯角度、乃至水井的确切位置与井口大小——都分毫不差、精准无误地转化为清晰流畅的线条和各种简明的标记,飞速呈现在那张无比宝贵的地图雏形上。

而身形最为魁梧结实、如同一座沉默铁塔般的高耀月,则手持一面厚重的、边缘因无数次战斗而有些卷刃的金属盾甲,如同最忠诚可靠的守护神,沉默而警惕地站在两个兄弟的侧前方,全身肌肉紧绷,眼神如同猎鹰般锐利地扫视着周围的黑暗与任何可能藏匿危险的角落,确保他们在这寒冷而危险的夜晚不受任何可能的干扰或突如其来的袭击。高家三兄弟就这样在凛冽的寒风中,凭借着彼此血脉相连的默契与各自独特的超凡能力,无声地协作,一点点、一笔笔地将启明聚集地这片他们赖以生存、挣扎求存的土地的全貌,细致而准确地绘制出来。

时间在寂静与专注中如冰层下的暗流般悄然划过。当午夜深沉,这张浸透着三兄弟心血、汗水与超凡能力的地图最终完成,并被郑重其事地铺在苏晴面前那张粗糙不平的木桌上时,就连一向以冷静和坚韧着称的她,也忍不住抬手用力揉了揉因极度缺乏睡眠而隐隐发胀的太阳穴,眼中闪过一丝难以掩饰的惊叹与复杂难明的情绪。地图绘制得远超她想象的精细与实用,不仅清晰标注了所有已知的建筑、道路网络和功能区边界,还用不同颜色的细线巧妙地区分了建筑物的主要材质石质、木质、混合、大致完好程度完好、破损、危房,甚至根据他们长期的日常观察和经验,大致勾勒出了不同时间段如清晨取水、傍晚收工人员流动的相对密集区域。这张图,无疑为接下来那庞大而复杂、关乎所有人命运的管道铺设工程,提供了前所未有的、极其宝贵的清晰指引和战略决策依据。

“高耀月,”苏晴抬起眼,目光越过地图,看向站在高耀日旁边如同岩石般沉稳的壮汉,声音里带着一丝无法掩饰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一种不容置疑的决断,“辛苦你们兄弟三人了。现在,还需要你再跑一趟,去把黄浩立刻叫来。我们需要马上根据这张宝贵的地图,敲定最合理、最高效的管道主干线路由,每一分钟都至关重要。”高耀月沉稳地点了点头,脸上没有任何被支使的不满,只是瓮声瓮气地应了一声“是”,随即转身,迈着沉重而坚定的步伐离去,金属靴底敲击在冰冷坚实的石板上,发出规律而令人安心的“哐、哐”声响,逐渐消失在走廊的黑暗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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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萧凌已被影蛇小心翼翼地推回了那间勉强维持着温暖的房间。厚重的兽皮帘子严密落下,有效地隔绝了外界的严寒与隐约传来的、预示着一场大工程即将开始的微弱喧嚣,房间里似乎只剩下“低语共鸣仪”那持续不断的、低沉的嗡鸣声,如同某种维系着脆弱生命的背景音。萧凌无力地靠在被垒起的、略显坚硬的枕头上,血色瞳孔有些失焦地望着被常年炉火烟熏得有些发黑、斑驳的天花板,他再次尝试着,凝聚起一丝微弱的意念,去驱动那只搭在厚重熊皮被子外、苍白修长的手指。那深入骨髓、令人绝望的沉重与无力感依旧如同无形的枷锁,将他牢牢禁锢在这具残破的躯壳内。仅仅是产生“弯曲手指”这样一个简单到极致的意念,并试图将其传递到指尖,此刻对他而言,都如同要移动山岳般艰难,随之而来的是一阵精神上的剧烈虚脱与刺痛。

他缓缓闭上眼,不再徒劳地尝试控制这具不听话的身体,而是将所剩无几的心神沉入一片虚无与寂静的识海。脑海中,不由自主地反复回荡着之前实验时那玄妙而短暂的感悟,以及更早之前,在力量尚未失去、处于巅峰之时,对自身“刹那永恒”能力的种种霸道而粗糙的运用与思索。“或许……我应该跟那即将铺设的管道一样,疏不如堵,堵不如疏……”他沙哑地低语,声音微不可闻,仿佛只是在提醒自己那残存意识不要彻底沉沦,“‘刹那永恒’……无疑是时间伟力的一种体现,但这份力量到底是如何运作的,其本质为何,我自己过去好像也从未真正深思,只是一味地胡乱使用,凭借本能去驱使。任其范围与影响力固然宏大骇人,能够强行划定疆域,令万物凝滞,却也如同强行筑起高坝拦截滔天洪水,对施术者自身的负担与最终那排山倒海般的反噬,同样恐怖到足以摧毁一切。而如今……”他细细感受着体内那一片荒芜死寂的力量废墟,以及枕边逆鳞刀传来的、微弱却始终不曾断绝的、带着一丝冰凉与古老韵律的奇特共鸣,“……无论是试图凝固某个瞬间,还是加速其流逝,这瞬间干涉所能影响的范围和持续深度,似乎更取决于与自身当前生命状态、精神波动的‘契合度’与‘共鸣度’,而非纯粹依赖于过去那种蛮横的、透支本源的力量强弱。现在的我,油尽灯枯,意识与**几乎剥离,勉勉强强,或许……也只能影响到这一个小房间的范围了吧,而且代价……”

他顿了顿,血瞳在薄薄的眼皮下微微转动,闪过一丝近乎自嘲却又带着极度冷静与理性评估的光芒:“不过……若仅仅是用于关键时刻的自保,隔绝这小屋之内可能出现的、致命的危机瞬间……或许……勉强可以算作是这具残躯,在彻底崩坏前,于力量的废墟之上,重新捡拾起的一丝……微不足道的、属于‘过程’本身的皮毛。”

影蛇如同真正融入了房间角落里最昏暗的阴影,静立不动,将他所有的低语、眉宇间因集中精神而细微的蹙动、以及那微弱却真实存在的精神力波动都清晰地“听”在耳中,“看”在眼里,没有任何回应或动作,仿佛只是一段没有生命的黑暗。只是,那如同冰冷毒蛇般时刻保持极致警惕的目光,在精准地捕捉到萧凌眼中那一闪而逝的、属于过往那个智者的冷静分析光芒时,似乎几不可察地、极其短暂地微微柔和了一瞬,如同坚冰上掠过的一丝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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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厅里,煤油灯摇曳的光芒勉强驱散了部分昏暗,将人影拉得忽长忽短。刚刚散去不久的核心成员们再次被紧急召集起来,脸上都带着不同程度的疲惫与疑惑,直到他们看到铺在桌子中央的那张崭新的、详尽得令人惊叹的地图,才纷纷精神一振,瞬间明白了此次会议的重要性。那张地图仿佛带着某种魔力,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成为整个空间的焦点。

黄浩几乎是扑到地图前的,他一把抓过地图边缘,身体因激动而微微前倾,眼镜片后的眼睛因为极度的兴奋和高度专注而闪烁着近乎狂热的光芒,手指在地图上那些清晰精准的线条间飞快地移动、比划着,语速快得像是在开枪:“太好了!太完美了!有了这个,主干道的规划就能彻底摆脱之前的盲目和估算,变得清晰、合理太多了!看这里,从这里,沿着这条最宽阔、障碍最少的主干道开始挖掘,管道可以紧贴着仓库区外侧墙壁铺设,这样既不干扰日常的物资运输和人员流动,又能就近为仓库提供稳定热量,防止物资冻损!然后从这里顺势拐向护卫队驻地,最大限度地利用现有地形!再从驻地这个枢纽点这里分叉,一条沿着相对稳固的山壁边缘,以最短距离通往‘活田’和工坊区,另一条则转向东侧这片人口最密集、屋舍最拥挤的居住区……这样可以最大化利用我们有限的管道材料和长度,显着减少热量在长距离传输过程中的无谓损耗!完美!这才是科学的规划!”

苏晴点了点头,认可了黄浩基于地图做出的技术分析,但她的关注点显然不止于技术上的最优解。她目光沉稳地扫过在场的黑骨、王猛、孙守田、莫三娘和石岗,沉声道,声音清晰地传入每个人耳中:“管道铺设的具体路线,不仅仅关乎技术效率和材料节省,它更直接关系到我们下午制定的热量分配原则能否真正落地,关系到温暖能否公平、有效地流向最需要它的每一个角落,关系到聚集地的稳定与人心的向背。”

她伸出纤细却蕴含力量的手指,精准地点在地图上被高耀星用淡黄色清晰标记出的、屋舍最为密集、人口构成也最复杂的东部区域:“我们的首要目标和承诺,是让最多的普通居民,尤其是其中的老人、孩子和病人,尽快感受到温暖,摆脱死亡的威胁。所以,主干道在保障核心功能区基本需求的同时,必须优先、尽可能地覆盖这些区域,缩短支线接入的距离和难度,从根本上提升整体供热效率,让承诺可见可感。”

王猛抱着肌肉虬结的双臂,身体像铁塔般杵在原地,看着地图上那条蜿蜒的线路,粗壮的眉头又习惯性地拧成了一个疙瘩,他伸出胡萝卜般粗的手指,戳着代表护卫队驻地的那块区域,声音洪亮地提出异议,带着一丝不易掩饰的焦虑:“苏小姐,我老王不是不顾全大局,也不是要跟居民们争抢这口热气。但您得看看实际情况!弟兄们驻守的这段围墙,正好处在正北风口上,是整个聚集地公认最冷、穿堂风最猛、站岗最遭罪的地方!而且位置相对孤立、偏远,如果管道按照这个规划,绕一个大圈子,先满足东区,热量跑那么远,损耗一路,等蹿跚到我们这儿,还能剩多少温乎气?万一……我是说万一,管道在中间那段被不开眼的家伙破坏,或者出点啥我们预料不到的故障,我们这边不是直接抓瞎,连个缓冲和应急的余地都没有?弟兄们要是冻坏了手脚,反应迟钝,谁来守夜?谁来第一时间应对可能出现的突发情况?这可是关系到整个围墙防御体系能不能撑住的关键!”

老烟枪孙守田依旧是一副老神在在的模样,他慢悠悠地嘬了几口早已熄灭的烟袋嘴,仿佛还能品出滋味,然后才慢条斯理地吐出一口无形的烟圈,圆滑地接口道,声音带着一种和事佬的腔调:“王头领的这番顾虑,听起来也确实是在为聚集地的安全着想,有些道理啊。护卫队是咱们启明对外防御的拳头,拳头要是冻僵了、不灵活了,气血不通,关键时刻可打不出力气,保护不了大家的安全。这是实实在在的风险,不得不虑。不过嘛,”他话锋一转,眼睛眯成一条缝,精明的目光在苏晴和王猛之间扫了个来回,“居民区的人心向背,同样是不能不顾及的稳定根基,苏小姐下午强调的公平原则,更是凝聚人心的关键。老夫觉得,凡事或许可以折中考虑一下?您看,是不是可以从主干道上比较靠近护卫队方向的这个节点,就近分出一条专线来,管径或许可以比主干道细一些,但确保质量,直通护卫队驻地?虽然这样确实会稍微增加一些管道的消耗和施工量,但能绝对保证那边区域的供应独立、稳定、可靠,避免被其他区域可能出现的意外波动或故障所波及。王头领,您看这样折中的方案,是否能解您的燃眉之急?”

莫三娘用她那保养得宜的、细长而冰冷的指甲,精准地点了点地图上几个分散的、被林薇特意用醒目的红色小三角标记出来的点,声音带着她特有的、慵懒却极具穿透力的语调,像一根针扎进所有人的思考中:“大家都看看,这些是林薇带着人连夜初步统计、核实出来的,家中有卧床不起的重症病人、或者有多名五岁以下年幼孩童的特别困难住户点,看到了吗?分布很散,几乎都散落在居民区的各个角落,位置很不理想。如果完全按照黄浩工程师刚才勾画的那条追求‘最优’技术效率和主干道覆盖率的路径,有几个这样的红色小点,很可能就落在了管道的真正末端,或者需要接上很长、很绕的支线才能供上热。到时候的供热效果嘛……恐怕会比主干道附近或者线路中段的住户,打上不小的折扣,甚至可能依旧无法完全抵御后半夜的严寒。咱们既然在下午的会议上明确说了要优先保障这类最脆弱的人群,就不能让话落了空,变成一句停留在纸面上的空头承诺,否则,期望落空带来的反噬和怨气,反而更容易引火烧身。得想想办法,在最终规划时,就让主干道的走向或者后续支线的优先设计,能尽量自然地、顺路地‘照顾’到这些真正关键的、处于末端的‘点’。”

石岗则几乎半躬着身子,双手紧张地搓着膝盖,眼巴巴地望着地图上那条规划中通往他心念念的“活田”的蜿蜒线路,语气带着庄稼人特有的朴实和不容置疑的急切:“苏小姐,黄工,各位头领,咱那‘活田’里那些刚冒头的‘铁薯’嫩芽和好不容易才稳定下来的‘荧光菇’菌包,白天靠着这点微弱日头和棚子遮挡,还能勉强撑着不掉叶、不冻死,可晚上,尤其是下半夜到天亮前那最冷的几个时辰,就怕低温反复侵袭,那可是真要命的,伤一次根,可能就再也缓不过来了!这管道……铺设的时候,工期上能不能想想办法,协调一下,确保每晚,至少是后半夜最难熬的时候,都能稳定地、不间断地通上暖?不用太热,真的,我们不敢奢求,只要能让棚子里的温度维持在冰点之上,别结冰,保住根苗和菌包不死,能苟活着,就谢天谢地了!这可实实在在关系到开春后,大家碗里能不能多一口吃的,能不能少饿死几个人啊!”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围绕着地图上那些抽象的线条和标记,再次展开了激烈而务实的讨论,空气中弥漫着烟火、汗水和一丝紧张的意味。这其中既有对聚集地整体布局和有限资源利用效率的战略考量,也夹杂着对各自负责领域切身利益的据理力争,更有对苏晴刚刚确立的公平原则如何在实际复杂地形中真正落地、不走样的深入探讨和博弈。苏晴始终如同定海神针般耐心地听着,目光在地图复杂的线条、各人脸上细微的表情变化以及他们话语背后的真实诉求间来回移动,大脑如同高速运转的精密仪器,飞快地权衡着技术可行性、捉襟见肘的资源消耗、不容有失的防御需求与至关重要、关乎稳定的人心向背。

黄浩则像是找到了最心爱玩具的孩子,完全沉浸在这场由线条和现实交织的难题中,他不断根据大家提出的具体意见和现实困境,在地图上用不同颜色的炭笔飞快地勾勒、修改、擦除、再勾勒着可能的线路走向,时而停下来,扶正眼镜,盯着某处陷入心算,估量着管道长度、弯头数量和可能的热量损失百分比,时而抬起头,语气急切地向提出疑问的人耐心解释着某些环节存在的物理规律限制或当前材料下的技术极限。

经过近一个小时如同鏖战般的激烈讨论、反复推敲、局部妥协和细节优化,一个尽可能兼顾了技术效率、相对公平与核心防御需求的初步铺设方案,终于艰难地尘埃落定,得到了在场所有人——尽管有人内心可能仍有保留——的基本认可。主干道优先覆盖东部居民密集区,并在几个经过精确计算的关键节点,特意延伸出数条较短的、优先级别的支线,以确保那些特殊困难家庭的需求能得到最及时、最有效的响应;一条独立的、管径稍细但确保材料质量和焊接工艺的专线,从靠近核心区仓库附近、相对隐蔽且易于保护的位置直接连接护卫队驻地,以绝对保障这个重要防御节点的稳定供热,使其完全不受其他区域用热波动或潜在故障的影响;通往“活田”、工坊和重要仓库的线路也根据地图提供的精确信息做了进一步优化,确保这些关键区域的供应稳定可靠,路径最短。

“好了,方案就这么最终确定下来,不再更改。”苏晴用力拍了拍铺在桌上的、已是线条密布的地图,声音带着一锤定音的决断,也透露出不容再议的威严,“黄浩,你立刻带领工坊所有能抽调的技术骨干和已经招募登记好的施工队,按照这个最终方案,优先开始主干道的挖掘和管道铺设工作!高家三兄弟,你们全力配合黄浩,高耀星负责现场与地图的实时校准,高耀日记录施工细节,高耀月负责施工区域外围的安全警戒,确保实际施工与地图标注严格对应,最大限度避免误差和返工。其他人,回到各自岗位,各司其职,全力保障施工顺利进行,协调可能出现的纠纷,同时维持好聚集地内部的基本稳定和日常秩序!我不希望看到任何内部的纷争、懈怠或者破坏行为,影响到这项关乎所有人生命的工程的进度!”

“是!”众人齐声应道,气氛肃然而充满了一种临战前的紧迫与干劲。

就在大家准备再次散去,立刻投入紧张的工作时,苏晴像是突然想起了某个至关重要、关乎领导者威信的细节,以一种看似随意却极为郑重的口吻补充道,语气平淡自然,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以身作则的坚定:“另外,关于我们几个核心成员的住处供热问题,我需要在这里明确一下。我和林薇,会一直和孩子们住在一起,孩子们所在的区域,会严格按照居民区的统一标准和轮换方案进行管道铺设和供热,不会有任何特殊,这一点我可以保证。黄浩和唐宝,一个几乎常驻武器工坊,那里本身就在一级保障列表里,供热有保障;另一个主要活动范围和休息点都在护卫队驻地,也有专线保障。所以……”

她的目光平静而坦然地扫过黑骨、王猛、孙守田、莫三娘和石岗,最后落在地图上那个被重点圈出的、代表萧凌所在的核心房间标记上,清晰而毫不避讳地说道:“……需要单独铺设管道、确保二十四小时稳定供热的,只有萧凌所在的那一间。他的身体状况极为特殊和脆弱,经脉尽断,能量核心沉寂,需要绝对稳定的温度环境来辅助其艰难的、近乎奇迹的恢复过程,任何温度波动都可能带来不可预知的风险。这一点,关乎聚集地的长远未来和最高战力能否回归,我想,基于实际情况和集体利益,大家应该都能理解和支持。而我们其他人,”她特意停顿了一下,目光再次扫过众人,语气带着强调的意味,“包括我在内,在庞大的管道网络完全覆盖、延伸到我们各自所住的区域之前,都必须和所有普通居民一样,遵守规则,耐心排队等待,严格按照下午制定的分批次、分时段供热方案来获取温暖。任何人,不得以任何职权或理由搞特殊化,破坏我们共同制定、刚刚宣示于众的规矩。公平,首先要从我们自身做起。”

这番话清晰无误地落下,前厅内出现了短暂的、近乎凝滞的安静,仿佛连煤油灯芯燃烧的噼啪声都消失了。王猛脸上原本可能存在的一丝因为护卫队需要专线而产生的不自然彻底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的理解与凝重;孙守田捻着胡子的手完全停了下来,眼中精光一闪,若有所思,似乎在重新评估这位年轻代管者的手腕;莫三娘细长的眉毛微微挑起,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化为一丝难以言喻的、混合着欣赏与复杂的神色,她似乎没料到苏晴会如此果断地自我约束;连黑骨那永远朝向苏晴方向的空洞眼眶,似乎都几不可察地微微调整了一下角度,那灵魂之火跳动得稳定了一分。苏晴再次用毫无花巧、以身作则的实际行动,鲜明地强调了规则的公平性与权威性,也提前堵住了所有可能因此产生的闲言碎语和潜在不满。

“就按苏小姐说的办。”黑骨第一个打破沉默,声音依旧是那副砂纸摩擦骨头般的沙哑冰冷调子,但表态却最快、最坚决,没有任何犹豫。

“我没意见。”王猛瓮声瓮气地跟上,用力点了点头,脸上甚至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佩服。

孙守田、莫三娘和石岗也纷纷出言表示赞同,语气诚恳,没有任何异议。

“散会!立刻行动!”苏晴不再多言,手一挥,所有人如同被注入强大动力的齿轮,迅速而有序地动了起来,为在启明这片冻土之下编织温暖的“血管”网络而开始奔忙。

“等一下,”就在众人起身,脚步纷沓准备离开时,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门口阴影处传来。影蛇如同鬼魅般无声无息地出现在那里,他目光扫过屋内众人,最后落在苏晴身上,“萧凌让我传个话。”他顿了顿,确保所有人都听到,“萧凌的意思是,他的住处,和所有居民一样就好,按照统一的轮换标准供热即可。他只是暂时不能动,身体也在逐渐好转,并非将死之人,无须任何偏袒和特殊待遇。苏晴,你应该‘听’到了他要说的话,所以我只是来告诉诸位,这是萧凌本人的明确意愿,并且,他的身体状况,确实在‘低语共鸣仪’的辅助下,正以极其缓慢但稳定的速度逐渐好转。”影蛇说完,目光在苏晴和黄浩脸上短暂停留,确认信息送达后,不再多言,身形一晃,再次如同融化般消失在众人的视线中,仿佛从未出现过。

屋内再次陷入短暂的寂静。众人目光看向苏晴。

苏晴沉吟了片刻,脸上看不出喜怒,随即果断地改变了指令:“既然如此,尊重萧凌本人的意愿。黄浩,那就按照之前确定的、覆盖全聚集地的最终方案执行,目标是让每家每户都能在管道铺设到位后,享受到供热,并尽力朝着二十四小时稳定供暖的方向努力和优化!任何所需的资源,只要聚集地有,任你调配!我要让所有人都感受到这份来之不易的温暖!这样,若还有人不满,让他直接来找我说!”她语气斩钉截铁,带着强大的自信,随即目光转向其他几人,“记住,末日之下,我们不知道这场要命的风雪还会肆虐多久,是否会再次加剧。所以,王猛,加强内部巡逻的密度和范围,尤其是夜间和施工区域,确保不会有人趁机作乱;孙老,麻烦让你手底下那些机灵、熟悉地形的弟兄们,在保证安全的前提下,扩大搜索范围,在半天内能往返的距离内,尽量多搜集一切可用的资源,特别是金属、燃料和可能的食物来源;莫三娘,清点好我们现有的所有物资库存,食物、药品、御寒的棉被衣物,还有多少,还能支撑多久,我要一份清晰的账目;石岗,明天我会亲自去‘活田’看看,既然萧凌之前在那几块核心试验田里施加了时间加速的作用,我们不能浪费这宝贵的生机,你把筛选好的、最优良的种子准备好,明天开始,我们统一组织人手,进行集中播种,争取在开春前能有所收获!都听明白了吗?”

“明白!”黄浩第一个大声回应,虽然全范围二十四小时供暖的目标极具挑战,但这种技术上的极限挑战反而让他更加兴奋,眼中燃烧着斗志,“放心,苏晴姐,我保证今晚就带着人拿出更详细的施工图和解决方案!”他说完,几乎是迫不及待地第一个冲出了屋内。

王猛、孙守田、莫三娘和石岗也纷纷肃然点头,领受了各自的任务,没有任何废话,迅速转身离去,投入到各自负责的、千头万绪的工作之中。前厅很快便空荡下来,只剩下苏晴一人,以及桌上那张承载着希望与重担的精密地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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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而,在聚集地这看似重新燃起希望、上下同心、全力运转的表象之下,阴冷的暗流与危险的阴影,仍在不为人知的角落悄然蠕动、汇聚,如同冰层下耐寒的毒虫。

就在高家三兄弟于深沉夜色中专注绘制地图的那个晚上,高耀星那双能洞穿黑暗、明察秋毫的“星眸”,除了精准捕捉建筑物的轮廓与地形细节外,也曾不经意地、用眼角余光瞥见,在聚集地边缘几处偏僻的、少有人至的巷道拐角或废墟阴影里,似乎有模糊不清、行动迅捷的人影在浓重夜幕的掩护下快速闪过,行为鬼祟,彼此间似乎在进行着某种短暂而秘密的接触或信息传递,与周围寂静的环境格格不入。只是当时他的主要精力和超凡能力都集中在宏观测绘的精准度上,力求为聚集地留下最可靠的蓝图,那些一闪而过、如同鬼魅般的可疑迹象,就如同投入深邃湖面的几颗小石子,虽激起了些许微澜和本能的警惕,却因其短暂和模糊,并未在当下引起他足够的重视和深入的追究联想,只是作为一个模糊的印象暂存于脑海。

而与此同时,在那间位于聚集地最边缘、堆放杂物、破旧不堪几乎被厚重积雪完全掩盖、仿佛被遗忘了的小屋里,几个黑影再次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中聚集,压抑的交谈声如同毒蛇在枯叶上游走,带着冰冷的恶意。

“看清楚他们最终规划的路线了吗?”那个最为阴沉、仿佛带着铁锈摩擦感的声音率先响起,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急切。

“大致摸清楚了,主干道优先通过东区那些挤满了穷鬼和废物的棚户区,然后才会绕到护卫队和仓库那边。”另一个声音回答道,语气里充满了毫不掩饰的不屑与强烈的不满,“看来苏晴那个女人是铁了心,要用这点勉强弄出来的温暖,去收买那些底层垃圾的人心了,哼!真是打得好算盘!”

“哼,收买人心?等她发现自己倚重无比、寄予厚望的管道系统,在某个关键时刻突然变成一堆到处泄漏、彻底瘫痪的废铁,看她还能不能靠那些空口白话收买人心!”第三个声音冷笑道,充满了怨毒与算计,“他们不是要大张旗鼓、兴师动众地开工了吗?正好!通知我们安插和收买的人,想办法,不惜代价也要混进施工队里去!记住,不需要立刻进行明显的、容易被发现的破坏,那样太愚蠢,容易暴露我们自己。我们要的是耐心,是像毒蛇一样潜伏!只需要在那些关键节点的焊接处、或者管道埋设的深度、回填土的夯实程度上,稍微动点不易察觉的、隐蔽的手脚,留下些看似无伤大雅、实则致命的隐患……就像在他们的生命线里,埋下一颗颗等待时机的定时炸弹。等到寒冬最为酷烈、物资最为匮乏、人心也最浮动的时候,或者外部压力最大、让他们焦头烂额的时候,我们再同时引爆这些精心布置的隐患,到时候引发的混乱、恐慌和彻底的绝望,效果才会是最好的!才能真正动摇她的统治!”

“没错!而且,要重点‘关照’一下那条原本计划通往萧凌那个房间的管道!虽然他现在自己要求取消特殊待遇,但谁知道是不是以退为进?他不是需要稳定的环境来苟延残喘吗?我们就让他彻底‘凉快’下来,永远地‘安静’下去!只要他这个最大的变数和潜在的威胁永远恢复不了,苏晴就失去了最硬的底气和精神支柱!一个失去了利齿和爪牙的女人,还有什么可怕的?到时候,看还有谁能护得住她和她那套可笑的、注定失败的‘公平’!”

黑暗中,阴谋如同滋生在腐木上的毒藤般悄然蔓延,带着冰冷的杀意与对权力的贪婪,试图缠绕并扼杀启明聚集地刚刚于严寒与绝望中挣扎着萌生出来的、脆弱而珍贵的希望嫩芽。

管道铺设的庞大工程,在第二天天色刚刚透出一丝微亮、寒风依旧刺骨时,便已热火朝天地全面展开。黄浩带着工坊几乎全部的技术骨干和大量招募的、为了换取一口热食和生存希望而干劲十足的居民们,按照地图上确定的最终方案,挥动铁镐、铁锹,喊着号子,开始挖掘坚硬如铁的冻土沟壑,铺设那一根根沉重而冰冷、却承载着温暖的金属管道。叮叮当当的金属敲击声、号子声、监工人员的呼喊指挥声、以及泥土碎石被铲起的沙沙声,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杂乱却充满生机的交响乐,成为了启明聚集地新的、象征奋斗与希望的旋律。希望,似乎正随着这一根根不断向前延伸、深深嵌入冻土的金属管道,缓缓而坚定地流向聚集地的每一个角落,温暖着人们早已冻僵的身体和几乎冷却绝望的心。

但苏晴站在前厅门口,望着远处那一片忙碌喧嚣、尘土飞扬、人人脸上带着期盼与汗水的景象,心中那根时刻保持最高警惕的弦,却始终紧绷着,没有丝毫放松。她不知道阴影中的利刃究竟藏于何处,属于哪些面孔,又会于何时以何种方式突然刺出,她只知道,自己必须在这可能到来的风暴之前,争分夺秒,尽可能快、尽可能多地将这温暖的脉络,延伸到更多依赖它生存的人们身边,让希望之火燃烧得更旺,扎根得更深,更难以被轻易扑灭。她微微侧过头,对如同影子般悄无声息出现在身后的林薇,用仅有两人能听到的音量,声音低沉而充满决断地命令道:“通知影蛇,施工队里的每一个人,尤其是那些新招募、背景不清、或者行为举止有任何可疑之处的,都要立刻纳入他的暗中监视名单,进行重点排查。另外,我会亲自去一趟仓库区后面的狼巢,和狼王沟通,是时候让我们的狼群伙伴们,承担起更多的内部护卫职责了。不仅是保护孩子们的安全,更要让它们灵敏的嗅觉和听觉,在基地各处,尤其是正在施工的区域和那些规划中的管道关键节点、阀门位置附近,加强隐蔽的、不定时的巡逻和警戒。我们要开始准备……既要确保工程顺利,也要随时准备……收网,以及,对内部蛀虫进行必要的清算了。”

“明白。”林薇眼神一凛,立刻完全领会了苏晴话语中蕴含的冰冷杀意与不容动摇的决绝,她郑重点头,没有任何多余疑问,身影悄然后退,迅速融入了渐渐明亮却依旧寒冷的晨光之中,去执行这关乎生死存亡的、至关重要的指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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