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尽虚空乱流深处,是被时光遗忘的绝境。这里没有日月轮转,没有昼夜交替,唯有永恒的死寂如墨汁般浓稠,裹挟着毁天灭地的狂暴能量肆意冲撞。一块直径千里的破碎星辰,如同被遗弃的残片,孤零零悬浮在漆黑如渊的虚空中。星辰表面布满了狰狞交错的沟壑,那是远古空间风暴冲刷留下的痕迹,裸露的青黑色岩石泛着冰冷刺骨的光泽,岩石缝隙中还残留着暗红的灼烧印记,不知是星辰陨落时的余温,还是能量乱流炙烤的痕迹。虚空中,一道道银灰色的空间风暴如同择人而噬的毒蛇,扭曲着、窜动着,所过之处,连光线都被强行拉扯、扭曲、吞噬,发出“滋滋”的刺耳声响。狂暴的能量乱流化作无形的巨手,不断捶打着破碎星辰,形成一股令人心悸的毁灭气息,仿佛随时都会将这颗残星彻底碾成齑粉。
星辰中央的平坦区域,一道孤寂的身影直直跪在冰冷的岩石上,正是被父母以血脉献祭的代价,从三圣宫陷阱中强行传送出来的李无桀。他的身影在空旷死寂的星辰上显得格外渺小,却又散发着令人不敢靠近的沉重气息。
他保持这个跪伏的姿势,已经整整三天三夜。这三天里,他未曾动过一丝一毫,未曾合过一次眼,双目赤红如燃血,眼白处布满了细密如蛛网的血丝,原本清澈明亮的眼眸,此刻只剩下无尽的悲怆与死寂,仿佛两颗燃尽的火星。脸上的泪痕早已在虚空的干燥与寒冷中干涸,留下两道浅浅的白色印记,如同刻在苍白脸颊上的伤痕,与他毫无血色的 plexion形成鲜明对比。他的双手五指深深插入脚下坚硬的岩石中,指尖早已被锋利的岩石棱角磨得血肉模糊,暗红的鲜血顺着指缝不断流淌,渗入岩石的缝隙里,将周围一片青黑色的岩石都染成了暗沉的红褐色,触目惊心。
往日里环绕周身、彰显龙威的金色龙气,早已被他尽数收敛,取而代之的是一股浓烈到化不开的悲怆与杀意。这股气息如同实质般从他体内弥漫开来,在他周身形成一道无形的气场,让周围的空气都变得冰冷刺骨,仿佛连虚空都要被这股气息冻结。哪怕是虚空中最为狂暴的能量乱流,在靠近他周身三丈范围时,都会被这股蕴含着无尽悲痛与杀意的气场强行震散,化作丝丝缕缕的能量,消散在虚空中。
意识海中,没有片刻的安宁,父母牺牲时的画面如同决堤的潮水,一波又一波地反复回放,每一次回放都带着锥心刺骨的疼痛,挥之不去,避无可避。
父亲李长风燃烧生命本源时,那张原本坚毅的脸庞因痛苦而扭曲,却依旧死死盯着他,眼神中满是决绝与期盼,嘶吼着让他活下去的模样;母亲林青璇眼中浓浓的不舍与眷恋,泪水顺着憔悴的脸颊滑落,临终前用尽最后一丝力气,叮嘱他一定要救出慕寒烟的微弱声音;还有两人的身体在烈焰中逐渐变得透明,化作点点温暖的金光,如同陨落的星辰,朝着他快速汇聚而来的场景……每一个画面,都像一把淬了冰的锋利刀子,狠狠扎在他的心脏上,反复搅动,让他痛得几乎无法呼吸,胸腔仿佛要被这股极致的痛苦撑裂。
“爹……娘……”李无桀的嘴唇微微颤抖,发出微弱到几乎听不见的呢喃,声音沙哑得如同被砂纸磨过的破旧风箱,每一个字都带着难以抑制的哽咽。“是我没用……是我太弱了……是我没能保护好你们……是我害了你们……”他的头颅微微低垂,额前的发丝垂落,遮住了那双赤红的眼眸,只有肩膀的微微耸动,暴露着他内心的崩溃。
无尽的愧疚与自责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将他彻底淹没。如果他能再强一点,强到足以碾压三位圣使;如果他能早点发现那是三圣宫设下的陷阱,提前做好准备;如果他能在三位圣使赶到之前,就成功破解刑柱的禁制,救出父母……可惜,世间最残忍的,就是没有如果。现实就是如此残酷,父母为了让他活下去,为了给他争取一线生机,毅然燃烧了自己的生命本源与神魂,付出了最为惨痛的代价,彻底陨落于世间,连进入轮回、重新转世的机会都没有了。
“三圣宫!炎圣使!寒圣使!雷圣使!”李无桀的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上下牙齿剧烈摩擦,几乎要将牙齿咬碎,眼中的赤红愈发浓郁,如同燃烧到极致的火焰,一股狂暴到极点的情绪在他体内疯狂滋生、翻涌,“我李无桀在此立誓,今日你们施加在我父母身上的痛苦,今日之仇,我必百倍、千倍奉还!我要你们三圣宫上下,鸡犬不留,为我父母陪葬!我要让你们体验比炼狱第十八层更痛苦千万倍的折磨,让你们神魂俱灭,永世不得超生!”
“嗷——!”
压抑到极致的情绪终于爆发,李无桀发出一声如同野兽般的低沉嘶吼。他猛地抽出插入岩石的双手,不顾指尖的剧痛,双拳紧握,周身的仙力瞬间狂暴起来,金色的龙气再次浮现,带着毁天灭地的气势,狠狠一拳轰向身下的岩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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