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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衍启元 第35章 安抚流民;一文钱就能随便吃

作者:小麒呀 分类:其他 更新时间:2025-10-31 02:57:28

靖安郡的青黑色城门如蛰伏的巨兽,死死咬合着牙关,厚重的榆木门板上钉满碗口大的铁铆钉,在秋日天光下泛着冷硬的光。城门楼两侧,五百名靖安郡士兵身着玄色甲胄,手持长矛列成两道密不透风的人墙,枪尖斜指地面,映出下方数万人影的仓皇——那是从应天府一路迁徙而来的流民,九天跋涉让原本几千人的队伍滚雪球般壮大,此刻正像潮水般簇拥在城门外,将方圆数里的土地挤得水泄不通。

尘土被无数双破烂的草鞋、赤脚反复碾踏,扬起灰蒙蒙的雾霭,混着汗水、排泄物与劣质草药的气味,在风里弥漫成令人窒息的腥腐。流民们的衣着早已看不出原本的颜色,麻布衣裳被荆棘划得满是破洞,露出的皮肤要么晒得黝黑脱皮,要么沾着干涸的血痂,孩童的小脸上糊着泥污,嘴唇干裂得渗出血丝,趴在母亲单薄的肩头小声啜泣。几位白发老者拄着断裂的木棍,佝偻着脊背在人群中摇晃,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膛剧烈起伏,浑浊的眼睛望着紧闭的城门,满是绝望与哀求。

人群中不时传来压抑的哭喊,一个妇人抱着奄奄一息的婴儿跪倒在地,单薄的肩膀剧烈颤抖,嘶哑地喊着“求大人开城门”,声音很快被更嘈杂的议论、咳嗽声淹没。有精疲力竭的汉子直接瘫倒在城门前的石板路上,任凭他人踩踏,只无力地伸着手,指尖距离城门不过数尺,却像隔着天堑。还有些半大的孩子,饿得实在受不了,试图从士兵的长矛缝隙中钻过去,被警惕的士兵用枪杆狠狠拨开,摔在地上发出沉闷的声响,引来一阵混乱的骚动。

城门楼上,士兵们神情肃穆,紧握武器的手青筋暴起,目光锐利地扫过下方涌动的人潮,时刻防备着可能出现的冲击。他们的甲胄上还沾着操练后的尘土,腰间的佩刀偶尔碰撞,发出清脆的金属声,在嘈杂的环境中格外刺耳——这是沈砚世子的命令,在他完成城中粮仓清点、疫病隔离区搭建的筹备工作前,无论流民如何哀求,城门绝不能开,这五百士兵便是靖安郡此刻最坚实的屏障。

城内侧的马道上,几名传令兵正来回奔走,时不时抬头望向城内深处的世子府方向,显然也在等待沈砚的进一步指令。而此刻的流民队伍,还在被远处尘土中不断赶来的零星逃荒者补充着,人潮涌动间,绝望与焦躁的情绪正悄然蔓延。

靖安王府议事厅内,烛火摇曳着映亮满墙舆图,空气中弥漫着墨香与淡淡的火药味。沈伯山身着藏青王袍,端坐于主位之上,手指轻叩案几,目光扫过阶下众人,沉声道:“城外数万名流民,多是应天府周边逃荒而来,拖得越久,越易生乱。今日召你们来,便是要定下个安置章程。”

沈砚立在父亲身侧,玄色劲装勾勒出挺拔身形,手中握着一卷流民沿途灾情的卷宗,接口道:“父亲所言极是。方才斥候来报,流民中已有疫病苗头,且不乏青壮劳力,若处置不当,要么引发城防冲突,要么疫病传入城内,后果不堪设想。”

阶下左侧,靖安五虎将并肩而立,甲胄上的霜气尚未散尽。苏凛上前一步,声线沉稳:“世子放心,城西营寨已操练完毕,三千步兵可随时调往城门两侧布防,既能防备流民冲击,也能协助后续安置秩序维护。”身旁的苏虎瓮声瓮气补充:“末将带五百锐士守粮仓,保证粮草一粒不丢!”苏熊挠了挠头,粗声道:“城南演武场已清空,可暂做流民聚集点,末将正带人加固围栏。”秦风与陆川则齐声禀报:“城防巡逻已加密,各城门楼增设岗哨,绝不让流民有机可乘。”

“兵力部署到位,便要解决‘安置’核心。”沈砚转向右侧,目光落在一身银甲的凌霜与捧着账本的苏青庚身上。凌霜拱手,声如寒玉:“女子护卫队已备好草药、伤布,可抽调十人协助搭建疫病隔离区,余下八人负责筛查流民中的妇孺,单独安置在东跨院旧址,避免混乱。”

苏青庚推了推鼻梁上的木框眼镜,翻开账本:“回王爷、世子,府库现存粮草可支撑流民三日消耗,后续需从各乡县征调;隔离区需搭建帐篷两百顶,柴火、饮水已安排人从城外溪流运送;另外,流民中的工匠、农夫可登记造册,后续分配至城郊农庄或工坊,既能解决生计,也能补充郡内劳力。”

沈伯山颔首,目光扫过众人:“就依此方案。沈砚总揽全局,协调各方;五虎将各司其职,严控城防与安置点秩序;凌霜率护卫队重点保障妇孺与疫病防控;苏青庚务必在明日午时前,将第一批粮草、物资运至城南演武场。记住,流民是隐患,亦是靖安郡的潜力,处置得当,方能稳固民心。”

沈砚上前一步,玄色劲装勾勒出的身形挺拔如松,语气斩钉截铁:“爹,苏伯,无需动用靖安郡现有粮食储备!流民的吃饭问题,我自有稳妥章程解决,绝无半分差池。”

议事厅内瞬间静了瞬。沈伯山眉峰微挑,叩击案几的手指一顿——府库粮草需兼顾军民,数万名流民的口粮绝非小数,儿子这般笃定,倒让他生出几分探究,却未多问。苏青庚捧着账本的手紧了紧,刚要开口劝阻,见沈砚眸中透着不容置疑的底气,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沈砚不再多言,转向阶下的苏凛,声线陡然沉厉,带着军令如山的威严:“苏凛,即刻点两千士兵,携带帐篷、绳索、木桩赶赴城南校场,连夜搭建安置营。今夜子时前,必须搭好至少三百顶帐篷,划分男丁区、妇孺区、临时诊疗区,每区各派五十名士兵值守,严禁混闯!”

“末将领命!”苏凛轰然应诺,甲胄碰撞声清脆刺耳,转身大步退出议事厅,门外很快传来他召集士兵的洪亮口令。

凌霜随即上前:“世子,女子护卫队可抽调五人随行,协助清理校场杂物、划分妇孺区域,提升搭建效率。”

“准了。”沈砚点头,目光扫过苏青庚,“苏伯,你无需筹备粮草,只需配合我后续调度物资即可;爹,城内秩序劳您坐镇,若城外流民有异动,让秦风、陆川率部牵制。”

沈伯山抚须颔首,眼中闪过赞许:“好!放手去做,王府与靖安郡,我替你守着。”

第二日天未亮,靖安王府的后厨便已亮起连片灯火,木柴燃烧的噼啪声刺破晨雾,混着渐浓的米香漫出朱红院墙。

沈砚寅时便起,悄然潜入书房最内侧的密室——门扉闭合的刹那,他已从现代公寓的储物间里取出堆叠如山的箱笼,转而用推车将这些封装完好的物资分批送出密室,交由候在外的亲卫搬运。亲卫们只知世子昨夜“寻得奇人相助”,见箱笼上印着看不懂的花纹(实则是现代食品厂的LoGo),却不敢多问,只用厚布裹住箱身,脚步轻捷地运往后厨。

后厨内,二十余名王府厨师已被管家召集到位,个个挽着衣袖,围着八口半人高的铸铁大锅忙碌。沈砚站在灶台旁,玄色劲装外罩了件素色围裙,指尖点向第一口锅:“张师傅,这箱是皮蛋瘦肉粥,拆封后直接倒入沸水,小火慢搅,别糊了底。”

张师傅应声上前,双手扶住纸箱边缘用力一撕,真空包装的粥袋滚落出来,每袋足有五百克,温热的触感让他愣了愣——明明是刚从箱里取出,却带着微热。他不敢细究,麻利地剪开袋口,浓稠的粥液顺着剪刀刃流入锅中,皮蛋丁与瘦肉丝的香气瞬间迸发,引得旁边的学徒咽了咽口水。

另一侧,李师傅正处理香菇青菜粥,拆箱时不小心蹭到箱角,露出里面的标签,上面“保质期六个月”的字样一闪而过,他只当是某种新式封装工艺,反手将标签按回布套里,专注地往锅里加清水。八口大锅依次倒入不同口味的粥:燕麦牛奶粥泛着乳白,红枣桂圆粥飘着甜香,海鲜粥里的虾仁、瑶柱清晰可见,杂粮粥则堆满了红豆、薏米、黑米,每一口锅都蒸腾着不同的香气,交织成令人垂涎的热气。

“火候都控制在文火!”沈砚走至灶台边,手背轻贴锅沿试了试温度,“粥本身就是熟的,加热到冒热气就行,别煮得太烂,影响口感。”说着,他拿起长柄木勺,对着一锅快要溢出的玉米粥轻轻搅动,勺底划过锅壁,带出细腻的粥糜,“像这样,每刻钟搅一次,防止粘锅。”

灶台旁的案几上,五个硕大的竹筐已摆放整齐,分别装着不同馅料的包子——猪肉大葱、青菜豆腐、香菇酱肉、萝卜粉丝、豆沙,都是真空包装,咬开一个小口便能看到饱满的内馅。王师傅负责蒸包子,他将包子一个个摆上竹制蒸屉,叠至三层高,再抬到灶台上方的蒸架上,蒸汽顺着蒸屉的缝隙往上冒,很快在屋顶凝结成水珠,滴滴答答地落在地面的青砖上。

“刘师傅,榨菜分装进小碟,每个碟子放两包,方便流民取用。”沈砚指向墙角堆叠的榨菜箱,三十个纸箱整齐码放,拆开后里面是独立小包装,金黄的榨菜丝透着鲜香。刘师傅领着两个学徒,用干净的陶碟分装,指尖捏起榨菜包时,能感觉到里面脆生生的质感,忍不住拆开一包尝了尝,咸香爽口,当即赞道:“世子寻来的这腌菜,比咱们王府腌的还够味!”

后厨外,沈砚抬手召来一名亲卫,语气沉厉且清晰:“速去城南校场通知苏虎,让他即刻抽调五百士兵,在安置营旁搭设施粥棚——棚子要搭得宽敞,至少能同时容纳两千人排队,每棚配四张长桌、十把木勺,划分出八条领取通道,务必在巳时前搭建完毕!”

亲卫抱拳领命,转身策马疾驰而去。沈砚望着后厨内蒸腾的热气,又瞥了眼墙上的沙漏,眸色坚定——粥棚搭好,热食备好,正好能赶上流民清晨最饥饿的时刻,既解燃眉之急,也能借机稳住人心。

与此同时,靖安王府的后厨内,热气已浓得像化不开的雾,二十余名厨师各司其职,分装动作麻利到几乎出残影。灶台边,张师傅正用长柄铜勺舀粥——铜勺深入锅腹,舀起满满一勺皮蛋瘦肉粥,浓稠的粥液顺着勺沿缓缓流下,刚好装满一个粗陶碗,碗沿还点缀着两颗皮蛋丁。学徒们在旁排成队列,双手捧着叠起的陶碗递过去,张师傅舀粥的速度精准得惊人,每碗粥不多不少,刚好七分满,避免运送时溢出。“每桶只装二十碗!”他头也不抬地叮嘱,学徒们随即用干净的粗布盖在木桶上,布角塞进桶沿,既能保温,又能防止灰尘沾染。八口锅对应八只木桶,桶身外侧用红漆写着粥品名称,“燕麦牛奶粥”的木桶旁,还特意多垫了层棉絮,生怕乳白的粥液变凉。蒸架旁,王师傅揭开蒸笼,白茫茫的蒸汽瞬间涌上来,带着包子的鲜香。他戴着厚布手套,飞快地将包子从蒸笼里取出——猪肉大葱馅的包子外皮金黄,捏褶处微微鼓起;豆沙馅的则透着淡淡的粉色,个头小巧圆润。士兵们递来内衬油纸的竹篮,王师傅按馅料分类摆放,每个竹篮装三十个包子,盖好后在篮沿贴一张小纸条,标注馅料种类。五个竹篮叠成一摞,由亲卫搬往后厨门口,整齐码放。墙角的案几上,刘师傅和学徒们正专注地分装榨菜。他们双手各捏一个小陶碟,飞快地从纸包里抽出两包榨菜放入碟中——榨菜包是金黄色的油纸封装,上面印着细密的花纹,捏起来脆生生的。陶碟一个个排列在长方形木托盘里,每个托盘放四十碟,摆满后,学徒们小心翼翼地捧着托盘,送到粥棚的指定区域,整齐地摆放在长桌上。“世子,第一批食物分装完毕,可送往粥棚!”管家快步走到沈砚身边禀报,沈砚抬眼望去,后厨门口已堆起数十个木桶和竹篮,热气从布缝里钻出来,香气飘得老远。

“知道了。”沈砚颔首,目光扫过后厨门口堆起的物资,随即转身走向书房方向,只留下一句简短的吩咐,“你们先将第一批送往粥棚,我去取第二批物资,继续按方才的规矩做,午时前务必再备出同等分量。”

亲卫们尚未反应过来,便见沈砚很快从书房方向返回,身后跟着两队推着推车的亲卫,每辆推车上都堆满了与先前一模一样的箱笼,依旧用厚布裹着,只隐约透出里面印着花纹的包装。“都搬到后厨来,动作轻些,别磕碰到了。”沈砚话音刚落,亲卫们便麻利地将箱笼卸下,后厨原本空旷的角落瞬间又被堆得满满当当,八口大锅旁刚空出的位置,很快又被新的粥箱、包子箱填满。

张师傅刚把最后一桶粥交给送粮的士兵,转头见又一批皮蛋瘦肉粥的箱笼被搬过来,忍不住愣了愣,随即搓了搓手笑道:“世子这物资可真充裕!”说着便上前拆开箱笼,真空粥袋滚落的触感依旧带着微热,他熟练地剪开袋口,将浓稠的粥液倒入刚清空的大锅中,文火再次燃起,锅内很快又蒸腾起热气。

王师傅那边,蒸笼刚空了一半,新的包子箱便被送到案边,他揭开箱盖,看着里面整齐码放的真空包装包子,戴上手套的手不停歇地往蒸屉上摆放——猪肉大葱馅的香气混着豆沙馅的甜香,再次弥漫在整个后厨。刘师傅则招呼学徒们继续分装榨菜,新的榨菜箱拆开后,金黄的油纸包装堆了半案,陶碟不够用,管家早已让人搬来新的摞在一旁,确保分装不耽误。

沈砚站在灶台旁,看着厨师们再次投入忙碌,指尖轻叩案几:“加快速度,第一批送过去后,流民的胃口会被吊起来,第二批必须跟上,别让他们等急了生乱。”厨师们齐声应诺,舀粥的铜勺碰撞声、蒸屉的晃动声、拆箱的撕拉声交织在一起,比刚才更添了几分急促,却依旧井然有序。

沈砚抬手召来陆川,玄色劲装的袖口随动作扫过案边热气氤氲的粥桶,语气沉稳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陆川,速去王府禀报父亲,就说粥棚、安置营均已就绪,可下令开城门迎流民进城了!”

陆川身着玄色甲胄,大步上前抱拳:“末将领命!”

“记住,”沈砚上前半步,指尖点了点陆川的甲胄肩甲,目光锐利如锋,“城门开启后,让秦风率部守在城门内侧,按‘男丁、妇孺、老弱’分三队引导,每队由十名士兵护送,直奔城南校场安置营,绝不准许流民在城内逗留闲逛。务必维持好秩序,若有滋事闹事者,先扣押再处置,切勿引发混乱!”

“末将明白!”陆川轰然应诺,甲胄碰撞声清脆利落,转身时腰间佩刀擦过地面,留下一道细微的寒光,大步流星地朝着王府方向疾驰而去。

沈砚望着他的背影,又瞥了眼后厨外正陆续装车的第二批食物,眸色渐沉——城门一开,便是靖安郡接纳流民的开始,也是他稳住民心的关键一步。

沈砚转头召来四个身着短打的仆人,每人腰间挎着一面小铜锣,沉声道:“拿上铜锣,立刻去城南粥棚,扯开嗓子吆喝——‘一文钱,只要一文钱,粥品、包子、榨菜随便吃随便喝!’ 多绕着粥棚走几圈,让所有流民都听清楚!”

仆人们齐声应是,抓起铜锣便往校场方向跑,刚出王府大门,清脆的锣声便伴着吆喝声响起:“一文钱管饱喽——粥随便喝,包子随便拿,只要一文钱!” 声音在晨雾中传得老远,很快便飘向了城门方向。

安排完仆人,沈砚又让人火速去通知秦风,语气冷厉了几分:“告诉秦风,即刻带两百士兵去粥棚周边巡视,盯着流民取餐的动静。若是有人故意浪费,把粥倒在地上、包子扔在脚边,不用多言,直接拖出安置营驱逐,杀一儆百!” 传令的士兵领命而去,沈砚望着窗外渐亮的天光,眸色坚定——一文钱既能筛除别有用心之人,又能避免粮食浪费,这步棋,必须走稳。

沈砚整理了一下玄色劲装的衣襟,率先迈步出了王府大门,回头对身后的沈伯山与苏青庚道:“爹,苏伯,随我去粥棚坐镇,最后确认无误便开棚。”沈伯山身着藏青王袍,稳步跟上,指尖捋着颌下胡须,目光扫过沿途戒备的士兵,神色沉稳;苏青庚则紧紧抱着账本,小跑着紧随其后,时不时抬手擦了擦额头的汗,眼神里满是对后续的忐忑。

三人行至城南主干道时,城门已缓缓开启大半,秦风正领着两百士兵守在城门内侧,手持长矛将涌至门口的流民按“男丁、妇孺、老弱”分成三队,队列沿着道路往校场方向延伸,流民们虽面带急切,却被士兵的威严震慑,无人敢擅自喧哗拥挤。

抵达城南校场,四座粥棚已然整装待发——棚下长桌上,热粥盛满陶碗整齐排列,包子码在竹篮里冒着热气,榨菜碟一字排开,士兵们沿着隔离带肃立,手按刀柄盯着排队的流民,整个校场只听得见风吹油布的声响与流民压抑的吞咽声,施粥环节尚未有半分动静。

“都准备妥当了?”沈砚走到最外侧的粥棚前,目光扫过值守的士兵与桌上的食物,沉声问道。苏凛快步上前抱拳:“回世子,粥棚、食物、秩序均已就绪,就等您下令开棚!”

沈伯山站在一旁,看着数万名流民眼巴巴望向粥棚的模样,低声道:“可以开始了,再拖下去,怕是有人要按捺不住。”苏青庚也点头附和,捧着账本的手紧了紧:“世子,物资充足,随时能供餐。”

沈砚颔首,抬眼望向排队的流民,朗声道:“开棚施粥!按队列依次取餐,一文钱一位,管饱管够!值守士兵看好秩序,浪费者、滋事者,立刻驱逐!”

沈砚话音刚落,校场上压抑的寂静瞬间被打破——流民们的呼吸声陡然加粗,队列缓缓向前挪动,脚步轻得像怕惊扰了眼前的热食。他迈步走下粥棚台阶,玄色劲装的衣摆扫过地面的碎石,先走向最靠前的老弱队列,目光落在一位佝偻着脊背的老者身上。

老者头发花白如霜,胡乱缠在脑后,额角贴着块发黑的布条,露出的手腕瘦得只剩皮包骨,破草鞋的鞋尖早已磨穿,脚趾蜷缩着抠进泥土里。他手里紧紧攥着一枚用布包了几层的铜板,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看到沈砚走近,身子猛地一僵,下意识地往后缩了缩,浑浊的眼睛里满是惶恐与敬畏——只当是靖安郡管事的大人物,却不知眼前人正是世子。

“老人家,慢点走,别急。”沈砚放缓语气,声音温和却足够清晰,能让周围的流民都听见。他上前半步,抬手虚扶了一下老者摇摇欲坠的身子,指尖触到老人衣袖上粗糙的麻布,沾满了尘土与补丁。旁边值守的士兵立刻会意,弯腰接过老者手里的铜板,核对后递回给他,又拿起一碗红枣桂圆粥和两个包子,小心翼翼地放进老人怀里的破布兜中。

老者愣了愣,低头看着怀里冒着热气的食物,喉结剧烈滚动了一下,突然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干裂的嘴唇哆嗦着:“谢……谢谢大人!谢谢靖安郡的大人!您是活菩萨啊!”他身后的几名流民也跟着跪倒,哭声很快蔓延开来,却被士兵轻声劝阻——怕混乱影响取餐秩序。

沈砚连忙俯身扶起老者,指尖擦过他膝盖上的泥污:“快起来,地上凉。往后在靖安郡,只要守规矩,就能有饭吃、有地方住。”说着,他目光扫过老人怀里的粥碗,见粥液快要溢出来,又叮嘱道,“小心烫,先吹凉了再喝。”

往前走了几步,一个抱着婴儿的妇人正踮着脚排队,怀里的孩子脸色蜡黄,闭着眼睛小声啜泣,小手紧紧抓着妇人的衣襟。沈砚停下脚步,示意士兵递来一碗燕麦牛奶粥,亲自接过,用勺子舀起一勺,放在嘴边吹了吹,才递到妇人面前:“给孩子先喝点粥,补补力气。”

妇人眼眶一红,泪水瞬间涌了出来,却不敢抬手擦拭,怕弄脏了沈砚递来的粥碗,只能哽咽着道谢:“多谢大人……多谢大人……”她小心翼翼地接过粥碗,用没抱孩子的胳膊托着,低头给婴儿喂了一小勺,孩子的啜泣声渐渐小了下去,小嘴下意识地抿着。

沈砚看着孩子的模样,又对旁边的凌霜低声吩咐:“让护卫队的人多留意妇孺,若是有实在虚弱的,直接领到诊疗区,先给点热粥和草药。”凌霜颔首应诺,转身安排人手时,刻意压低了声音,没让周围流民听到“世子”二字。

不远处,几个半大的孩子正踮着脚往粥棚里望,手里攥着铜板,眼神里满是渴望。沈砚走过去,笑着揉了揉其中一个孩子的头,孩子的头发枯黄打结,沾着草屑:“饿坏了吧?排队取餐,包子有五种馅,慢慢选,管够。”孩子吓得缩了缩脖子,却还是小声说了句“谢谢大人”,眼睛亮晶晶地盯着竹篮里的包子。

走到男丁队列时,沈砚的目光无意间扫过一个身影——那人混在流民中,身形比普通农夫挺拔许多,即使穿着洗得发白、满是补丁的短打,脊背也没丝毫佝偻。他脸上沾着尘土,额角一道浅疤还凝着干血,像是从战场上逃出来的,手里同样攥着一枚铜板,指节分明,虎口处隐约能看到常年握兵器留下的厚茧。不同于其他流民的急切或惶恐,他眼神沉静,甚至带着几分不易察觉的警惕,正不动声色地观察着粥棚的布局和士兵的站位——正是从黔南关战场逃来的大衍王朝嫡长子,赵瑾。

沈砚微微挑眉,只觉得这人气质与其他流民格格不入,却没多想,只是随口叮嘱了一句:“取餐时小心拥挤,不够可以再添。”赵瑾抬眼瞥了他一眼,目光在他玄色劲装和周身的气场扫过,没多言语,只微微颔首,声音低沉沙哑:“多谢大人。”

沈伯山站在粥棚下,看着儿子穿梭在流民中,时而安抚,时而叮嘱,语气亲和却自带威严,流民们的惶恐渐渐褪去,取而代之的是感激与顺从,嘴角不自觉地露出一丝笑意。苏青庚则捧着账本,快步跟在沈砚身后,把流民的人数、取餐的进度一一记录下来,偶尔抬头看向沈砚,眼神里满是敬佩——原本以为会混乱不堪的施粥现场,竟被这位未露身份的世子打理得井井有条。

沈砚走到队列末尾,抬手示意巡视的秦风过来,压低声音道:“再调五十名士兵,守住校场入口,确保后续进城的流民都能按队列排队,别让任何人插队滋事。”秦风抱拳领命,转身离去时,脚步轻缓,没有多余的声响。他望着眼前数万名捧着热食、满脸满足的流民,眸色深沉——这不仅是施粥,更是收拢民心的开始,靖安郡的未来,便从这一碗碗热粥、一个个包子里,悄然奠基。

走到妇孺队列末尾时,沈砚的目光被一个姑娘绊住了——她排在队伍最末位,往前挪半步又下意识顿住,双手死死攥着衣角,指节几乎要嵌进补丁摞补丁的粗布裙里。姑娘看着不过十六七岁,头发用一根断木簪胡乱挽着,几缕枯黄的发丝贴在满是泥污的脸颊上,露出的脖颈细得像一折就断,破草鞋的鞋底早已磨透,赤着的脚踝冻得发红,还沾着草屑与血痕。

眼看前面的妇人领完食物离开,就轮到她了,姑娘的身子突然剧烈地抖了一下,头埋得更低,双手悄悄摸向腰间——那里空荡荡的,别说铜板,连块碎银的影子都没有。她喉结动了动,似乎想开口说什么,嘴唇张了张,却只发出一丝微弱的气音,很快又闭上了,眼眶却悄悄泛红,藏在发丝后的眼睛死死盯着粥棚里冒着热气的陶碗,吞咽声在寂静的队列末尾格外清晰。

旁边有流民注意到她的窘迫,有人窃窃私语,有人投来冷漠的目光,还有个大婶叹了口气,却也只是转身捧着自己的粥碗走远了——逃荒路上,人人自身难保,没人有余力帮衬旁人。值守的士兵已经抬眼望向她,手按在刀柄上,语气平淡地提醒:“姑娘,铜板。”

这一声提醒像重锤敲在姑娘心上,她猛地往后缩了缩,差点撞到身后的人,眼泪终于忍不住滚了下来,砸在满是尘土的手背上,瞬间晕开一小片湿痕。她攥着衣角的手更紧了,指甲抠得掌心发疼,却连一句求情的话都说不出口,只觉得浑身的血液都往脸上涌,又烫又烧。

“快点啊!后面还排着长队呢!”女子身后,一个颧骨高耸的中年妇人不耐烦地跺了跺脚,粗布衣裙扫过地面扬起细尘,声音尖锐得像划破丝绸。她往前探了探身子,手肘不经意间撞在女子后背,力道不大却让本就摇摇欲坠的姑娘踉跄了一下,双手慌忙扶住身前的队列栏杆,指节攥得发白。

“就是啊,没钱就别占着位置!我们饿着肚子等半天了!”旁边一个扎着双丫髻的年轻女子也跟着附和,眼神里满是不耐,伸手推了推女子的肩膀,“让开点,别耽误大家取餐!”

骚动在女子流民区的队列末尾蔓延开来,十几个女流民的抱怨声、催促声交织在一起,有人用胳膊肘挤搡,有人踮脚往前张望,还有人对着女子指指点点,原本还算整齐的队列微微晃动起来。几个年纪稍小的姑娘虽没起哄,却也皱着眉往后退了退,生怕被卷入混乱。

女子被推得浑身发颤,单薄的脊背弯得更厉害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往下掉,砸在满是泥污的手背上。她想开口解释,嘴唇哆嗦着却发不出半点声音,只能死死咬着下唇,尝到一丝淡淡的血腥味。

就在这时,一道银甲身影快步穿过队列,凌霜手持短刀,靴底踏在碎石地上发出清脆声响,目光冷冽地扫过骚动的人群:“都安静!按秩序排队,再敢喧哗推搡,直接逐出粥棚!”她的声音如寒玉相撞,带着女子护卫队统领独有的威严,瞬间压下了周围的嘈杂。

中年妇人撇了撇嘴,还想再说什么,对上凌霜锐利的眼神,下意识地闭了嘴,往后缩了缩身子。其他女流民也纷纷收敛了动作,队列重新恢复了秩序,只剩风吹过油布的沙沙声。

凌霜转头看向那名女子,语气缓和了几分,目光落在她空荡荡的双手上,瞬间明白了缘由。她没多问,从腰间的小钱袋里摸出一枚铜板,递给值守的女护卫,声音简练:“她的份,我付了。”

女子愣住了,怔怔地看着凌霜银甲上反射的光,眼泪掉得更凶,却哽咽着挤出一句:“谢……谢谢大人……”

凌霜淡淡颔首,目光在她清瘦却挺直的脖颈上扫过——虽满脸泥污,眼神里却没有寻常流民的怯懦,反倒藏着一丝倔强。她随口多叮嘱了一句:“取完餐去那边诊疗区,让护卫给你处理下脚踝的伤口。”

女子闻言,抬头望向凌霜,眼里闪过一丝诧异,随即重重点头,捧着递来的热粥和包子时,指尖都在轻轻颤抖。她走到角落坐下,却没立刻吃,而是时不时抬眼望向凌霜忙碌的身影,目光里多了几分复杂的暖意——这道银甲身影,成了她在绝境里最先抓住的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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