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唐朝斩妖那些年 第33章 绯烟的尾环

午时，捉妖司地窖。

绯烟蜷缩在铁笼角落，新生尾巴上的伤口已经结痂，但残留的银丝仍在皮下蠕动，像细小的虫。秦昭的银瞳透过栏杆注视她——小狐妖的金瞳时而涣散，时而紧缩，显然还在与体内入侵的妖识对抗。

\"大人...酒...\"她突然抬头，声音嘶哑，\"我要...最烈的酒...\"

地窖里弥漫着血腥与药草混合的苦涩。郎中刚为她施完针，摇头道：\"妖毒未清，饮酒会加速银丝扩散。\"

\"给她。\"

秦昭的声音冷硬如铁。他从暗格取出一坛猩红液体——不是普通酒，而是用雄黄、黑狗血和雷击木灰调制的\"斩妖酿\"。常人沾唇即溃，但对妖族有短暂麻痹之效。

绯烟夺过酒坛仰头痛饮。琥珀色的液体顺着她尖俏的下巴流下，打湿了衣襟。第一口就让她呛出鲜血，第二口则撕心裂肺地咳嗽，但到第三口时——

她的瞳孔突然变成纯粹的银色。

\"不够烈啊...秦大人...\"

嗓音变了。不再是少女的清亮，而是带着慵懒的沙哑，每个字都像羽毛搔过耳膜。她舒展四肢，铁链哗啦作响，新生尾巴上的绒毛根根竖起，露出藏在毛发下的东西——

一枚嵌在尾骨的银环！

环上刻着精细的纹路，在昏暗地窖中泛着幽光。秦昭的银瞳微微收缩——那是李唐皇室独有的蟠龙纹，只有亲王以上才能使用的徽记！

\"好看吗？\"绯烟——或者说占据她身体的狐女——轻抚银环，\"韦后亲手给我戴上的...那时候我才八十岁，刚学会化形呢...\"

郎中想要上前施针，却被她尾巴一扫击飞。铁笼栏杆在银环光芒中软化如泥，绯烟缓步而出，每一步都带着不属于她的妖娆。

\"别紧张。\"她指尖划过秦昭的断刃，\"我只是借这小丫头的身体...和你谈笔交易。\"

逆鳞匕抵住绯烟咽喉时，她的尾巴尖轻轻缠上了秦昭手腕。

银环触到皮肤的刹那，秦昭的右眼突然剧痛——青霜剑碎片不受控制地飞出，在空中投射出一段记忆：

神龙政变当夜，年幼的绯烟被按在祭坛上。韦后手持金刀，割开她尾椎骨，将银环硬生生钉了进去。环上蟠龙纹亮起的瞬间，小狐妖的惨叫变成了婴儿啼哭...

\"认出来了吗？\"狐女操控着绯烟的身体轻笑，\"这不是装饰品...是'锁龙扣'。\"

她突然扯开衣领。锁骨下方，与银环同源的纹路组成锁链图案，正是秦昭在《太乙妖鉴》上见过的\"以女为锁\"！

\"三十年前，韦后用三百童男童女的血启动大阵，把玉面狐的真身锁在大明宫地下。\"她的指尖轻点银环，\"而钥匙...就是我们这些'锁龙女'。\"

秦昭的断刃纹丝不动：\"你是第几个？\"

\"第三个。\"狐女突然咳嗽，嘴角溢出血丝——绯烟的意识在反抗，\"第一个是你妹妹...第二个是太平公主...而我...\"

她的瞳孔骤然紧缩，金与银交替闪烁。最终绯烟的本识暂时夺回控制权，扑到案前蘸血写下两个字：

\"李瑁\"

字迹未干，银光再次占据眼眸。狐女恼怒地擦去血字：\"不听话的小东西...\"

秦昭的银瞳锁死她：\"李瑁是谁？\"

狐女的笑声像碎玻璃摩擦：\"你很快就知道了...午时三刻...\"

她的身体突然痉挛。银环光芒大盛，绯烟的本命妖元被强行抽出，在胸前凝聚成一颗金珠。而地窖四壁，不知何时爬满了银丝，正组成复杂的传送阵图！

\"娘娘让我带句话。\"狐女的声音开始飘忽，\"用青霜剑换锁龙扣...否则...\"

她猛地将金珠按入自己心口。

绯烟的形体开始扭曲，皮肤下凸起游动的肿块，仿佛有另一个生命要破体而出！

郎中的蛊虫刚靠近就被银丝绞碎。老七的铁拐砸向绯烟后心，却在触及银环的瞬间被弹开——那枚小小的金属环竟释放出龙气！

\"没用的...\"狐女操控着绯烟的手撕开自己衣襟，\"锁龙扣只有两种解法...\"

她胸口已经浮现出鳞片状纹路，皮肤下有什么东西在疯狂跳动：\"要么李唐嫡系血脉亲手取下...要么...\"

利爪突刺，直掏心窝！

秦昭的断刃横挡，金属碰撞声炸响。狐女尖笑：\"心疼了？这丫头不过是个容器...\"

银丝从她七窍喷射而出，在空中交织成韦后的面容：\"秦昭！午时三刻带着青霜剑来大明宫地牢...否则哀家就让这丫头的妖元...噗！\"

逆鳞匕贯穿虚影。秦昭的左臂银丝暴长，如灵蛇般缠住绯烟四肢。他的银瞳看穿真相——狐女正在强行融合绯烟的妖元，一旦完成，小狐妖将彻底消失！

\"老七！\"

铁拐老七会意，从药箱底层取出个青铜匣。匣开瞬间，寒气弥漫——里面竟是半截冰封的狐尾！

\"镜花仙子留给你的...\"老七将冰尾抛来，\"说危急时刻用！\"

冰尾触及绯烟的刹那，银环突然发出刺耳鸣响。狐女发出不似人声的尖叫：\"不可能！这尾巴明明已经...\"

秦昭没给她说完的机会。

断刃精准刺入绯烟尾椎，刀尖挑住银环边缘。龙气与妖血相激，炸开的冲击波掀翻了整个地窖。在漫天烟尘中，秦昭的银瞳看见——

银环脱离的瞬间，绯烟的妖元化作流光回归本体。而狐女的意识则被冰尾封印，凝结成一枚银珠！

小狐妖瘫软在地，尾椎处血肉模糊。而那枚带着蟠龙纹的银环，此刻正静静躺在秦昭掌心，内侧刻着一行小字：

\"景龙元年，韦氏赐妖\"

未时，大理寺案牍库。

秦昭踹开尘封多年的铁门时，蛛网簌簌落下。这里是存放皇室秘档的禁区，连大理寺卿都无权查阅。

\"李瑁...\"

老七举着火把照亮书架。灰尘覆盖的玉牒上，这个名号出现在\"玄宗诸子\"一栏，但生辰、生母皆被朱砂涂没，只余一行小字：

\"先天二年夭，葬于惠陵侧\"

\"不对。\"秦昭的银瞳扫过篡改痕迹，\"墨迹是新的。\"

他掀开地板暗格——这是不良人特有的情报点。果然找到一份泛黄的密报，上面记载着骇人听闻的真相：

\"景龙元年七月初七，韦后产子，貌类妖，额生银纹。袁天罡观之曰：'此子承九尾之厄，当锁之。'遂钉龙骨于尾椎，交太平公主抚育...\"

密报末尾附着画像。虽然面部被刻意污损，但那孩子脖颈后的银毛清晰可见——与绯烟如出一辙！

\"所以李瑁是...\"老七的假肢差点打滑。

\"韦后与妖物的儿子。\"秦昭捏碎密报，\"也是第三把'锁'。\"

窗外突然传来钟声。距离午时三刻只剩一个时辰，而大明宫方向已经升起银雾。更令人不安的是，雾中隐约可见九条狐尾虚影，正缓缓摆动...

绯烟突然从昏迷中惊醒。她的金瞳渗出鲜血，新生尾巴不受控制地指向南方：\"姐姐...在哭...\"

秦昭的银瞳顺着她所指看去——

终南山巅，一道金光直冲云霄。那光芒中隐约可见冰棺轮廓，而棺中的狐女正用利爪撕扯自己心口！

申时初，大明宫外。

秦昭将银环举过头顶。蟠龙纹在夕阳下泛着血光，与宫墙上悬挂的鎏金铃铛产生共鸣。那些铃铛无风自动，发出的却不是声响，而是某种肉眼可见的波纹！

波纹所过之处，宫墙显现出隐藏的妖文——正是《太乙妖鉴》记载的\"九狐锁龙阵\"！

\"原来如此...\"老七的铁拐砸开地砖，\"整座大明宫就是个巨型法器！\"

绯烟虚弱地靠在残垣上。她的尾巴虽然保住了，但银环离体时带走了部分妖元，此刻连维持人形都勉强：\"大人...环上有姐姐的血...\"

秦昭的银瞳细看银环内侧。果然在蟠龙纹的鳞片缝隙里，藏着已经发黑的血渍——正是终南山狐女的心头血！

\"三把锁。\"他握紧银环，\"你妹妹，太平公主，李瑁。\"

\"现在缺一把。\"老七突然指向宫门，\"等等...那是不是...\"

一名华服少年不知何时出现在宫门前。约莫十五六岁，容貌俊秀，但行走的姿势极其怪异——像是有人在用看不见的丝线操控他。

最引人注目的是他颈后露出的银毛，以及手腕上那枚与绯烟一模一样的蟠龙银环！

\"李瑁...\"绯烟的金瞳骤然收缩，\"他还活着！\"

少年抬头。他的眼睛没有瞳孔，只有两团跳动的银火。当视线与秦昭交汇时，嘴角咧到耳根，露出满口尖牙：

\"秦大人...娘娘等你多时了...\"

银环突然发烫。秦昭的掌心被灼出焦痕，而更可怕的是——

大明宫的地面开始塌陷，露出下方深不见底的巨大洞窟。九条银链从洞中射出，每条锁链末端都拴着一口冰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