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海号”如同挣脱枷锁的洪荒巨兽,将归墟之眼的混乱与血色远远抛在身后。程咬金麾下的水师精锐展现出极高的素养,满帆、转舵、调整符文阵列一气呵成,宝船以远超寻常战舰的速度,破开墨蓝色的海面,在北上的航道上划出一道笔直的白色航迹。
秦昭独立船首,任由凛冽的海风扑面,试图吹散眉宇间凝聚的沉重。左颊的妖爪疤痕在疾风中隐隐发烫,并非预警,而是一种与遥远长安城内那股正在滋生的邪恶遥相呼应的悸动。高力士的疯狂,阿依莎(绯烟)那撕心裂肺的警告,如同烧红的烙铁,深深印在他的脑海。
“血洗皇城……抽取龙脉……”他低声重复着这几个字,每一个字都浸透着血腥与毁灭。他原以为南海的妖祸已是极致,却没想到权力的疯狂,竟能堕落到如此地步。这已非简单的朝争或妖乱,而是动摇国本、荼毒万民的逆天之举!
玉真子悄然来到他身侧,月白道袍在风中拂动,清丽的面容上笼罩着一层忧色。“秦师弟,长安龙脉,牵涉甚广,不仅关乎一城一地之安危,更与整个大唐国运息息相关。高力士纵然权势熏天,但行此逆天之事,必遭反噬。他背后,恐怕另有依仗。”
秦昭目光深邃,望向北方沉沉的夜空:“师姐是怀疑……陛下他……”
玉真子微微颔首:“陛下近年来沉迷长生,性情大变。若无陛下默许或纵容,高力士绝无可能调动如此资源,行此骇人听闻之举。我离京前,曾夜观天象,帝星晦暗,隐有血光缠绕,紫微垣动荡不安……此乃大凶之兆。”
程咬金也提着酒囊走了过来,狠狠灌了一口,抹了把络腮胡,骂道:“奶奶的!定是那帮阉狗妖言惑主!陛下……陛下以前不是这样的!定是被他们蒙蔽了!”他语气中带着痛心与不解,这位粗豪的将军,内心依旧忠于那个曾经开创开元盛世的英明君主。
秦昭沉默片刻,缓缓道:“无论缘由为何,阻止这场浩劫,是我等职责。师姐,程将军,此行凶险,高力士定然布下天罗地网。抵达长安后,我们需分头行事。”
他迅速说出自己的计划:“程将军,你旧部众多,在军中尚有威望。入京后,你需设法联络可信的将领,控制部分城防军和京畿卫戍,以防高力士狗急跳墙,发动兵变或制造混乱。”
程咬金用力一拍胸膛:“包在俺身上!羽林卫里还有几个老兄弟信得过!”
“师姐,”秦昭又看向玉真子,“你精通阵法符箓,对龙脉气机感应敏锐。请你潜入皇城,暗中查探‘九幽噬灵阵’的布设情况,并尽可能找到阵眼所在。若能提前破坏,或可消弭大祸于无形。”
玉真子郑重点头:“我尽力而为。骊山潜龙观乃袁天师故地,灵气充沛,确是布置此类邪阵的上佳之选,我会重点查探那里。”
“而我,”秦昭眼中寒光一闪,“直捣黄龙,去会一会高力士,还有……陛下。”他要当面问一问那位曾经励精图治的帝王,为何会走到如今这一步!
计议已定,三人不再多言,各自调息,积蓄力量。他们都清楚,即将面对的不是南海的妖物,而是盘踞在帝国权力顶峰、掌握了禁忌力量的敌人,其凶险程度,犹有过之。
“镇海号”在全速航行下,仅用了短短数日,便已逼近大唐北部海疆。了望塔上的水手已经能够看到远方陆地的轮廓。
“司丞,前方就是登州海域了!是否靠岸换马?”一名将领前来请示。
秦昭正要回答,眉心忽然一跳!一股极其微弱、但带着熟悉气息的灵力波动,正从侧前方的海面上传来!
“那边有情况,靠过去看看!”秦昭下令。
“镇海号”调整方向,向着那灵力波动的来源驶去。很快,众人便看到一艘中型海船正歪歪斜斜地漂浮在海面上,船帆破损,船体有多处焦黑的痕迹,似乎刚经历了一场恶战。船头站着的几人,赫然是之前从归墟战场狼狈逃窜的玄影卫杀手——血佛、鬼匠和影枭!
只是此刻,这三人都显得颇为狼狈。血佛的僧袍更加破烂,气息萎靡;鬼匠脸色苍白,一条手臂不自然地垂着;影枭则隐在斗篷下,看不清面容,但周身散发出的阴冷气息也减弱了不少。他们显然在逃离归墟后,又遭遇了什么,才落得如此境地。
而在他们对面,则是一艘悬挂着波斯商会旗帜的商船。船头站立之人,金发碧眼,手持一根镶嵌着硕大蓝宝石的华丽权杖,脸上带着似笑非笑的表情,不是伊本·法立德又是谁?
“是那个大食人!”程咬金握紧了斧柄,他对这个神秘莫测的胡商并无好感。
秦昭目光微凝,示意“镇海号”放缓速度,静观其变。
只见伊本·法立德对着玄影卫三人抚胸一礼,用流利的唐语笑道:“三位大人何必行色匆匆?不如到鄙人船上小憩片刻,饮一杯来自大食的葡萄美酒,化干戈为玉帛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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