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唐朝斩妖那些年 第145章 镜花再现

子夜的海，深邃如墨，唯有浪涛拍打船身的单调声响，以及远处新罗使团船只那如同蛰伏海兽般的漆黑轮廓，压抑得令人喘不过气。旗舰上，所有将士皆屏息凝神，刀出鞘，弩上弦，目光死死盯住那艘可疑的使船，等待着秦昭的命令。空气紧绷如弓弦，一场火拼似乎一触即发。

然而，就在这剑拔弩张的死寂时刻，异变并非来自新罗使船，而是源自——大海本身！

呜——嗡——

一种低沉悠远、仿佛来自深海之渊的嗡鸣声，毫无征兆地响起！这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作用于人的骨骼和灵魂，震得整支舰队的所有船只都微微颤抖起来！甲板上的士兵们感到一阵头晕目眩，心脏不受控制地狂跳！

紧接着，在舰队与那片恐怖妖雾之间的海域，海面猛地向下凹陷，形成一个巨大无比的、急速旋转的漩涡！漩涡中心深不见底，幽暗漆黑，仿佛直通九幽地狱，散发出令人灵魂颤栗的恐怖吸力！周遭的海水疯狂地被卷入其中，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

“是海眼！快！转舵！离开这里！”经验丰富的老水手发出惊恐的尖叫。

但这漩涡出现的太过突然，吸力更是大得超乎想象，几艘较小的护卫舰根本无力抵抗，打着旋地被拖向那死亡的深渊！

更令人恐惧的是，在那漩涡的最深处，隐约可见一个无比庞大、扭曲蠕动的巨大黑影，正试图从中挣脱出来！那黑影的形态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只看上一眼，就足以让最勇敢的战士心智崩溃！它散发出的邪恶、冰冷、吞噬一切的气息，比之前的妖雾和巨怪加起来还要恐怖百倍！

“归墟之眼……是归墟之眼要打开了？！”伊本·法立德失声惊呼，一向从容的脸上首次露出了骇然之色，他手中的黄金权杖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试图稳住旗舰，但那光芒在漩涡的恐怖力量面前，显得如此微弱！

秦昭也是脸色煞白，他死死抓住船舷，才能勉强站稳。那漩涡深处的黑影，其恐怖程度远超他的想象，仅仅是逸散出的气息，就让他体内的混沌之力运转滞涩！这绝非人力所能抗衡！

新罗使团那边也传来了惊恐的尖叫和混乱的呼喊，显然这突如其来的天地之威也完全超出了他们的预料，什么阴谋诡计在这等力量面前都显得可笑而渺小。

就在这末日般的景象中，在所有人心生绝望之际——

一道纯净无比、柔和却瞬间照亮了整片夜空的白色光柱，毫无征兆地从九霄云外落下，精准地笼罩在那巨大的漩涡之上！

光柱之中，无尽玄奥的符文如同雪花般飘落，融入海水之中。那恐怖的吸力骤然一滞！

紧接着，在所有人难以置信的目光注视下，一道纤细窈窕的白色身影，仿佛踏着月光凝聚而成的阶梯，自苍穹缓缓降下。

她身着素白宫装，衣袂飘飘，青丝如瀑，周身笼罩在朦胧的仙光之中，看不清具体面容，但其风华绝代、清冷孤高的气质，却瞬间烙印在每一个目睹者的灵魂深处！

“仙……仙子？！”有士兵喃喃自语，几乎要跪伏下去。

那白衣仙子悬浮于漩涡之上，无视那足以吞噬战舰的恐怖力量，缓缓抬起纤纤玉手。她的指尖流淌着难以言喻的道韵，随着她的动作，那巨大的、试图挣脱的黑影仿佛被无形的巨手狠狠按住，发出一声愤怒而不甘的、震荡灵魂的咆哮，缓缓地被压回漩涡深处！

同时，她另一只手轻挥，洒落漫天清辉，那清辉如同拥有生命般，迅速蔓延开来，所过之处，狂暴的海面渐渐平息，那巨大的漩涡也开始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缩小、弥合！

混乱的妖雾仿佛遇到了克星，剧烈地翻滚着向后退缩；那一直在攻击舰队的深海巨怪，更是发出一声恐惧的嘶鸣，猛地潜入深海，消失不见。

白衣仙子做这一切时，显得举重若轻，仿佛只是做了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的目光似乎淡淡地扫过下方的舰队，在秦昭所在的旗舰上微微停顿了一瞬。

在那目光扫过的刹那，秦昭浑身猛地一僵！虽然看不清面容，但那独一无二的气质、那清冷中带着一丝若有若无关切的眼神……他绝不会认错！

是镜花仙子？！！

不！不可能！她早已兵解散道，魂飞魄散！

那这是……？

与此同时，他腰间的“归途”刃剧烈地震颤起来，不是预警，而是一种仿佛遇到同源力量的共鸣与激动！缠绕其上的那缕青丝更是散发出前所未有的温润光芒！

伊本·法立德也是瞳孔骤缩，死死盯着那白衣仙子的身影，手中的权杖微微低垂，脸上充满了敬畏与难以置信的复杂神色，低声用大食语喃喃道：“……巡天……御气……真正的……仙界行者……”

那白衣仙子并未停留太久，待漩涡彻底平复，海面恢复平静，妖雾也退却到遥远的天际后，她再次深深看了一眼旗舰方向，身形渐渐变得虚幻，最终化作点点流光，如同逆飞的流星般，消散于苍穹之上，仿佛从未出现过。

只留下一片死里逃生、目瞪口呆的舰队，以及一片波平浪静、月光皎洁的海面。

死一般的寂静笼罩了许久。

直到一名了望塔上的水兵，用颤抖得几乎变调的声音打破了沉默：

“新……新罗人的船……跑……跑了！”

众人这才如梦初醒，猛地看向新罗使团船只之前停泊的位置——那里早已空空如也！显然，趁着刚才那白衣仙子镇压漩涡、所有人注意力都被吸引的千载良机，那伙伪装成使团的可疑分子，已经悄然起锚，溜之大吉！

“追！”刘仁轨反应过来，气得脸色铁青，立刻就要下令追击。

“不必了。”秦昭却抬手阻止了他，他的目光依旧望着那白衣仙子消失的夜空，眼神深邃无比，“他们跑不远。而且……我们现在有更重要的事情要确认。”

他缓缓低下头，看着腰间仍在微微嗡鸣、青丝流光的“归途”刃。

镜花仙子……真的再现了？

是残魂不灭？是类似青霜显影那样的意念残留？还是……仙界派来的那位监察使，恰好与镜花仙子容貌相似？

不，那种眼神，那种独一无二的气息，还有“归途”与青丝的反应……秦昭几乎可以肯定，那就是镜花仙子！至少，是她存在的某种证明！

她为何会在此出现？是为了镇压归墟之眼？是为了救他？还是……作为仙界监察使，在执行所谓的“肃清”任务？她最后那个眼神，又意味着什么？

无数的疑问如同潮水般涌上心头。

但有一点可以肯定：仙界的目光，已经实实在在地投注到了这片南海之上。

而镜花的再现，无论是以何种形式，都预示着这场围绕归墟之眼的风暴，已经升级到了难以想象的高度。

“清理甲板，救治伤员，统计损失。”秦昭的声音恢复了冷静，却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凝重，“派出所有快艇，搜寻附近海域任何可疑的岛屿！重点寻找……有绿色火焰和大量笼子的地方！”

他必须尽快找到那伙炼制“长生丹”的刽子手，阻止他们的疯狂行径。这或许是平息妖雾、阻止那“深渊之母”苏醒的关键一步，也可能……是揭开镜花再现之谜的线索。

南海的水，比想象中更深。

而故人的身影，则让这深水，变得更加波谲云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