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唐朝斩妖那些年 第116章 双月重合

太液池底，时间仿佛在那一刻凝固。

秦昭左手紧握女娲石，将其狠狠按向那悬浮的、催命符般的血刃刀尖！这个动作疯狂而决绝，完全悖逆了血刃“自戕发动”的冰冷法则，更像是一种亵渎，一种挑战！

“不可！”玉面狐失声惊呼，她无法理解秦昭此举，那无异于将补天的希望亲手推向毁灭的刀锋！

就连混沌行者那古井无波的灰色眼眸中也掠过一丝极细微的波动，但她并未阻止，只是将混沌权杖握得更紧，周身灰蒙气息流转，做好了应对最坏局面的准备。

嗡——！！！

预想中女娲石被血刃击碎的场景并未立刻发生。

在两股性质截然相反、却都蕴含着天地间极致力量接触的刹那，产生了一种极其诡异的僵持！

女娲石的五彩神光温和而磅礴，带着创造、滋养、弥合的意志；而血刃的“斩因果”法则则冰冷、决绝、充满了终结与断灭一切的意味。这两股力量就像是水火两极，本该剧烈冲突、爆炸，此刻却因为秦昭那混沌血脉作为极其勉强且不稳定的“中介”，以及他那一往无前的强大意志强行糅合，陷入了一种危险的、一触即发的平衡状态！

五彩光芒与暗红血光交织缠绕，彼此侵蚀，又彼此抗拒，形成一个不断扭曲、膨胀的光球，将秦昭整个人都笼罩其中。光球表面时而祥和如仙境，时而狰狞如血狱，发出令人牙酸的、仿佛空间本身都在被撕裂的滋滋声响。

秦昭身处光球中心，承受着难以想象的痛苦。他的身体仿佛成了两股绝世力量交锋的战场，经脉寸寸欲裂，灵魂被两种截然相反的法则撕扯。混沌血脉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试图调和这根本不可能调和的冲突，但这过程带来的负担几乎要将他彻底碾碎湮灭。

他七窍之中开始渗出金色的血液（混沌之血），持石的左手和抵住刀尖的胸膛皮肤不断开裂又在那奇异的光晕中勉强愈合，循环往复。

“他在做什么？！”玉面狐焦急万分，却根本无法靠近那恐怖的能量球。

混沌行者目光深邃地注视着光球核心那艰难维持的身影，缓缓道：“他在尝试……篡改规则。以女娲石的‘生’之造化，去平衡血刃的‘死’之决绝。以圣物为祭，替代己身之牺……古今未有之疯狂举动。”

“能成功吗？”

“未知。”混沌行者摇头，“血刃法则源自天地间最极致的‘断灭’之念，近乎大道规则。女娲石虽为圣物，但其核心是‘创造’与‘调和’，而非‘强制’与‘覆盖’。二者本质相悖……成功的可能性，微乎其微。更大的可能是在这平衡打破的瞬间……”

她的话未说完，但玉面狐已明白那后果——两股力量的彻底爆发，足以将整个太液池、乃至小半个长安城从地图上抹去！

就在这时——

轰隆隆隆！！！

整个天地，猛地剧烈一震！并非来自池底的能量球，而是源自更高、更深远之处！

那横亘于太液池上空、原本只是缓慢扩张的妖界裂缝，在这一刻，仿佛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撕扯，骤然扩大了数倍！裂缝边缘不再是扭曲的能量波动，而是化为了实质性的、如同破碎琉璃般的锯齿状边缘，稳固了下来！

透过那巨大无比的裂缝，已能清晰地看到另一侧的景象——那是一片光怪陆离、紫红色调为主的诡异天地，扭曲的妖植蠕动，狰狞的山脉如同巨兽的脊背，空中悬挂着一轮巨大无比的、散发着妖异紫光的……妖月！

而几乎在同一时间，大唐长安城的上空，那轮被混沌云层遮蔽的、本应皎洁的明月，仿佛受到了某种不可抗拒的引力召唤，强行破开了云层！

清冷的月光洒落，却不再是以往的银白色，而是蒙上了一层不祥的、淡淡的血晕！

更为诡异的是，它的运行轨迹发生了违背常理的偏转，正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向着天穹正中、那妖界裂缝之后的巨大紫月方向“移动”！

“不好！”混沌行者猛地抬头，一向平静的脸上首次出现了剧变之色，“双月引力共鸣！妖界通道正在被彻底固化、完全开启！”

她的话音未落，只见大唐夜空的那轮血晕明月与妖界那轮巨大紫月，在无数道惊骇目光的注视下，于那横亘天穹的巨大裂缝之处，缓缓地、无可逆转地——重合了！

双月重合！

一轮是蒙着血晕的人间月，一轮是妖异诡谲的妖界月，它们的光芒在这一刻交织、融合，化作一种铺天盖地的、令人心智昏聩的紫红色光潮，如同瀑布般从天而降，笼罩了整个长安城！

嗡——！！！

一种低沉却无处不在的嗡鸣声瞬间响彻天地间每一个角落！

这紫红色的妖异月光，仿佛拥有着某种恐怖的、侵蚀现实的魔力！

长安城，这座凝聚了人族无数心血与智慧的煌煌巨城，开始发生肉眼可见的、令人毛骨悚然的异变！

朱雀大街的青石板缝隙中，猛地探出无数湿滑粘腻、布满血丝的惨白触手，疯狂扭动；

坊市的墙壁上，迅速蔓延开大片大片如同血管般的紫黑色纹路，如同活物般搏动；

皇城的琉璃瓦片失去光泽，变得如同腐朽的骨片，并且开始扭曲变形，生长出尖锐的骨刺；

护城河的河水沸腾翻滚，颜色化为恶心的墨绿，散发出浓烈的腥臭，水中浮起无数肿胀诡异的眼球；

那些被百姓供奉的神像、石狮、乃至门前的石墩，表面开始软化、蠕动，浮现出痛苦扭曲的人脸或兽面，发出无声的哀嚎……

整座城市，都在“活”过来！以一种极其邪恶、极其扭曲的方式妖化！

建筑不再是死物，它们仿佛变成了某种庞大怪物的器官组织，不断地畸变、生长、散发出浓郁的妖气！街道上开始自行弥漫出紫色的毒雾，角落里传来窸窸窣窣的、令人头皮发麻的低语和窃笑！

更可怕的是，一些来不及躲避、被那紫红色月光直接照射到的百姓和兵士，身体也开始发生恐怖的异变！有的皮肤长出鳞片，有的四肢扭曲变成节肢，有的头颅裂开伸出口器……他们发出非人的惨嚎，理智迅速被兽性和疯狂取代，开始无差别地攻击身边的一切活物！

长安，正在从人间的帝都，迅速沦为一个活生生的、恐怖绝伦的妖域魔窟！

“完了……”玉面狐面色惨白如纸，看着这如同末日降临般的景象，眼中充满了绝望。双月重合，通道彻底洞开，妖界法则开始大规模侵蚀人间现实，这是最坏的情况！除非有逆转乾坤之力，否则一切皆休！

而那倾泻而下的、磅礴无尽的妖界法则之力和紫红月华，也如同找到了源头，疯狂地涌入太液池底，灌入那道狰狞的裂缝，使得其中涌出的邪能瞬间暴涨了十倍不止！

那只由妖界本源邪能构成的巨爪，得到这恐怖力量的灌注，猛地膨胀，五指箕张，爆发出毁灭性的威能，瞬间撕裂了混沌行者布下的天幕！

噗——！

混沌行者如遭重击，猛地喷出一口灰色的血液，身形摇摇欲坠。她方才大部分力量都在暗中协助秦稳定那危险的能量平衡，此刻面对完全开启的妖界通道和双月重合加持下的本源冲击，再也难以支撑。

那邪能巨爪撕裂天幕后，毫不停滞，带着碾碎一切的恐怖气势，继续抓向那被危险能量球包裹着的女娲石和秦昭！

内外交困，真正的绝杀之局！

能量球内，秦昭承受的压力瞬间达到了顶峰！外有妖界本源巨爪碾压而下，内有女娲石与血刃之力冲突濒临爆炸边缘，他的混沌血脉已运转到极限，身体表面布满了金色的裂痕，仿佛一碰即碎的瓷器。

死亡，近在咫尺。

然而，就在这绝对的绝望深渊之中，在内外两股毁灭性力量的恐怖挤压之下，在身体与灵魂即将彻底崩灭的刹那——

那原本剧烈冲突、极不稳定的女娲石之光与血刃法则，竟被这外来的、更强大的毁灭压力，强行地、扭曲地、挤压向了某种不可思议的……

临界点！

秦昭的瞳孔中，那代表混沌的灰色与代表斩妖人戾气的血红疯狂闪烁，最后猛地定格！

一种福至心灵的、超越了他所有认知的明悟，如同宇宙初开的第一缕光，骤然照亮了他几乎黑暗的意识海！

他发出了一声仿佛不属于自己的、蕴含着无尽古老与威严的嘶吼：

“造化终末，皆为一念！”

“以此残躯，纳尔等力！”

“不断不续——”

“吾身即因果！”

吼声中，他放弃了所有抵抗，彻底放开了对混沌血脉的控制，甚至主动引导那外界碾压而来的妖界本源邪能，以及那双月重合的紫红妖力，疯狂地涌入自身，灌入那脆弱的平衡点！

他要将这足以毁灭一切的内外之力，以自身为熔炉，强行熔炼！

要么彻底湮灭，要么……

劈出一条前所未有的生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