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唐朝斩妖那些年 第113章 女娲石现

混沌的能量如同温柔的潮汐，缓缓涤荡着长安城的创伤。崩塌的殿宇残骸间，新生的草木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抽芽生长，呈现出一种非金非木的奇异质地，那是混沌之力滋养下诞生的异象。天空不再是令人压抑的漆黑，而是化为了一种朦胧的、灰白交织的混沌之色，仿佛天地初开时的景象。

秦昭单膝跪地，剧烈地喘息着，汗水混着血水从下颌滴落。强行容纳并转化心魔病毒，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量，混沌血脉在体内奔流不息，带来磅礴力量的同时，也伴随着经脉撕裂般的剧痛。他能感觉到，自己的本质正在发生某种深刻的变化，非人非妖，亦非仙非魔，而是一种更古老、更原始的存在。

玉面狐挣扎着走到他身边，九尾无力地垂落，原本光洁亮丽的皮毛显得黯淡了许多，但眼神中却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与一种新的敬畏。她看着秦昭，语气复杂：“你……竟然做到了。师姐她……”

“她找到了新的道路。”秦昭抬起头，望向不远处那个静立的身影。

混沌行者——镜花仙子，手持那柄古朴的混沌权杖，周身流淌着平和而浩瀚的力量。她正闭目感应着什么，灰色的袍袖无风自动。良久，她缓缓睁开眼，那双眸子已恢复清明，却比以往更加深邃，仿佛蕴含着星河流转、宇宙生灭。

“魔气虽暂平，妖界裂缝却因方才的冲击而加剧。”她的声音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威严，“九幽之气倒灌，与妖界邪能混合，若不及时封堵，不出七日，两界壁垒将彻底崩毁，人间与妖界将永久重叠，后果不堪设想。”

玉面狐脸色一白：“师姐，可有办法？即便集我青丘与长安残存之力，恐怕也难以……”

“常规手段确已无用。”混沌行者打断她，目光投向了远方——那是太液池的方向，此刻池面上空，一道横亘天际、狰狞扭曲的紫黑色裂缝正在缓慢扩张，如同苍天的一道致命伤口，不断渗出令人心悸的邪异能量。“需要上古神器之力，方能弥补这天之痕。”

“上古神器？”秦昭皱眉，强忍着不适站起，“何处去寻？”

就在这时，一声极其微弱、仿佛风中残烛般的呼唤，直接响彻在秦昭的心底。

“阿……昭……”

是绯烟的声音！却缥缈得如同幻觉，充满了无尽的疲惫与虚弱。

秦昭猛地一震：“绯烟？！”他四下张望，却不见那抹熟悉的红色身影。

“是残魂印记。”混沌行者眸光微动，权杖轻点秦昭眉心。一股清凉的混沌之力涌入，暂时安抚了他躁动的血脉，同时也强化了他的灵觉。

顿时，那呼唤变得清晰了一些。秦昭闭上眼，集中全部精神，循着那丝微弱至极的魂力感应……那感觉，竟源自他腰间那枚从不离身的、绯烟昔日送他的狐形玉佩！此刻这枚寻常玉佩正散发着微弱的、温暖的粉色光晕。

“阿昭……听得到吗……”绯烟的声音断断续续，充满了焦急，“我……时间不多了……我的大部分灵识……被强行吸入了……轩辕坟核心……但有一缕残魂……凭着对你的念想……逃了出来……附在这玉佩上……”

“轩辕坟核心？发生了什么？”秦昭急问，心中涌起不祥的预感。绯烟之前为助他打开轩辕坟结界，已然燃烧尾鳞，重伤垂危。

“是……是玉面主母……她并未完全被始祖控制……她预感到始祖复苏的灾难……提前……提前将我的一部分本源魂力……与一件她秘密守护的……东西……进行了绑定……”绯烟的声音越来越弱，仿佛随时会消散，“她说……唯有我的‘善念’与‘执着’……才能引动那物……才能……在最终时刻……为人间留下一线生机……”

“那东西是什么？在哪里？”秦昭追问，心跳加速。

“是……一块石头……五彩斑斓……散发着……非常非常古老……温暖的力量……”绯烟残魂努力描述着，“它就在……就在太液池底……裂缝的正下方……被轩辕坟的怨力……和玉面主母的封印……遮掩着……我能感应到它……它也在呼唤……能修补裂缝的力量……”

五彩斑斓的石头？古老温暖的力量？太液池底？

秦昭与混沌行者对视一眼，同时想到了一个流传于上古神话中的神器——

“女娲石？！”玉面狐失声惊呼，脸上满是难以置信，“传说中女娲娘娘炼石补天时，遗落人间的一块五彩神石？它……它竟然藏在太液池底？被师姐的怨力封印着？”

一切都说得通了！为何玉面狐当年选择将轩辕坟的入口设在太液池下？不仅仅是因为那里阴气汇聚，更是为了借助轩辕坟的冲天怨气和她的强大妖力，来掩盖女娲石的神圣气息！她深知此物的重要性，既防备着仙界（尤其是女娲）的搜寻，也防备着妖界中那些野心勃勃之辈！而她选择与绯烟的本源绑定，是因为她早已看出，唯有绯烟心中那份至纯至善的执念，才能真正引动这块秉承女娲“慈悲与创造”神力的神石！

“绯烟，我们该如何做？”秦昭紧紧握住那枚温热的玉佩，仿佛握住绯烟即将消散的手。

“带我……去裂缝下面……”绯烟的声音细若游丝，“我的残魂……会为你们引路……但封印很强……需要……需要强大的力量……从外部打破……尤其是……需要能克制……轩辕坟死寂怨力的……生命力量……”

混沌行者立刻明了：“玉面，你与青丘狐族本源乃生命灵狐，你的力量最为合适。而我之混沌力，可模拟万物，尝试瓦解封印结构。秦昭，你持血刃，以混沌之力灌注，斩开怨力障壁！”

事不宜迟，三人立刻行动，化作三道流光直射太液池。

此时的太液池已面目全非。池水早已干涸见底，露出下方漆黑淤泥和断裂的古老基石。那道横亘天空的裂缝，其根源便从池底深处一道巨大的地裂中透出，紫黑色的邪能如同瀑布般倒灌而下，侵蚀着周围的一切。浓郁得化不开的妖界怨力与九幽死气混合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粘稠的、抗拒一切生机的恐怖力场。

池底中央，隐约可见一个被无数暗红色妖文封印覆盖的祭坛轮廓，那便是轩辕坟的入口，也是封印的核心所在。绯烟所说的温暖力量感应，正是从祭坛正下方传来，却被那厚重的怨力死气严密地封锁着。

“就是那里！”玉佩中绯烟的残魂发出微光，指引着方向。

“好强的怨力封锁！”玉面狐面色凝重，她运转青丘本源，翠绿色的、充满生机盎然气息的狐火自她体内涌出，化作一道光柱冲向那怨力障壁。

嗤嗤嗤！

生命狐火与死寂怨力猛烈碰撞，相互消磨，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翠绿光柱艰难地挺进，却难以深入核心。

混沌行者手中权杖顿地，灰色的混沌之力如同波纹般扩散开来，渗透进怨力障壁的结构之中。那混沌之力并无特定属性，却开始模拟、分解、同化怨力的构成，使得厚重的障壁开始变得不稳定，微微波动起来。

“就是现在！秦昭！”混沌行者低喝道。

秦昭深吸一口气，强行压制住体内依旧翻腾的混沌之力，将其疯狂灌入手中的血刃！暗红色的刀身嗡鸣震颤，原本的凶戾之气被更加宏大、更加古老的混沌能量覆盖，刀身变得一片灰蒙，唯有刃口处流转着一抹令人心悸的混沌光华！

“血刃九式——破妄斩！”

他倾尽全力，挥刀斩出！没有惊天动地的声势，只有一道细微的、灰蒙蒙的刀线，悄无声息地划过空间。

刀线所过之处，那被混沌之力瓦解了结构、又被生命狐火削弱了的怨力障壁，如同热刀切牛油般，被平滑地一分为二！露出了下方被掩盖的景象——

那并非想象中的泥土或岩石，而是一片扭曲旋转的、由纯粹怨念构成的暗红色漩涡！漩涡中心，隐约可见一点微弱的五彩光华在顽强地闪烁。

“封印内核！攻击那漩涡之眼！”玉面狐急声道。

不用她提醒，秦昭的第二刀已然斩出！混沌刀光精准地劈入那暗红漩涡的中心！

轰隆！

整个太液池底剧烈震动！暗红漩涡猛地炸开，狂暴的怨念冲击波四散奔涌，却被混沌行者的权杖尽数挡下。

漩涡散去，露出了下方的真实景象——

一块约莫拳头大小、形状并不规则的五彩神石，正静静悬浮在一个小小的混沌气团之中。它散发着柔和而温暖的光芒，那光芒并不耀眼，却带着一种抚平一切创伤、弥合一切裂痕的磅礴生机与神圣意味。它周围的空间都显得异常稳固，连那道巨大的、不断渗出邪能的妖界裂缝，其边缘处蔓延到附近的紫黑色能量，都被这五彩光芒无声无息地化解、吸收。

正是上古神器，女娲石碎片！

然而，就在女娲石现世的刹那，异变再生！

“嗡——！”

一道尖锐无比的、蕴含着无上威严与冰冷意志的神念，猛地从九天之上降下，牢牢锁定了女娲石！

“大胆！亵渎圣物！岂容尔等凡俗沾染！”

随着这冰冷的神念，一道纯粹由仙界法则构成的、闪耀着刺目金光的巨大手掌，破开混沌云层，朝着池底的女娲石狠狠抓来！速度之快，威力之强，远超之前任何攻击！

是女娲！或者说，是女娲留在仙界、感应到圣物现世而自动触发的守护机制！

这一抓，不仅是要夺回女娲石，更是要将池底的秦昭三人连同这方空间一起捏碎！

“不好！”玉面狐花容失色，那仙界巨掌带来的威压让她几乎无法动弹。

混沌行者眼神一凝，权杖指天，浩瀚的混沌之力冲天而起，化作一片灰色天幕，硬撼那仙界巨掌！

轰！！！

恐怖的撞击声震得整个长安城都在摇晃！灰色天幕剧烈扭曲，竟堪堪挡住了那巨掌的下落之势！但混沌行者身形也是一晃，脸色微微发白。她终究新生不久，力量未至巅峰。

而那仙界巨掌被阻，似乎被激怒，金光更盛，掌心浮现出无数玄奥的仙界符文，威力再次暴涨，缓缓压垮灰色天幕！

“它的目标是神石！不能让它夺走！”秦昭急道。

就在这时，他腰间的玉佩爆发出最后、也是最璀璨的粉色光芒！

“阿昭……接住……”

绯烟那残魂的声音带着无比的决绝与眷恋，那点粉色光芒脱离了玉佩，如同一只小小的、燃烧着的萤火虫，义无反顾地冲向了那悬浮的女娲石！

在接触到女娲石五彩光芒的瞬间，绯烟的残魂发出了最后一声满足的叹息，彻底消散，融入了那神石之中。

嗡——！

女娲石仿佛被注入了灵魂，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神光！那光芒温暖而并不刺眼，却带着一种悲悯众生、守护苍生的宏大意志！

一道凝实的、略小于仙界巨掌的五彩光掌，自女娲石上腾空而起，迎向了那仙界法则巨掌。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只有无声的消融。

那威势无匹的仙界金色巨掌，一接触到五彩光掌，其上的仙界符文便迅速黯淡、崩解，整个手掌如同阳光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瓦解，化作最纯净的灵气消散于空中。

女娲石的光芒也随之黯淡了许多，缓缓落回混沌气团中，静静旋转，仿佛耗尽了力量。

九天之上那道冰冷的神念发出一声不甘的嗡鸣，却似乎受到了某种规则限制，无法再次降临，最终缓缓褪去。

池底，陷入了一片短暂的死寂。

成功了……他们找到了女娲石，并击退了仙界的抢夺。

但秦昭却怔怔地站在原地，手中紧握着那枚已然失去所有光泽、变得冰冷无比的狐形玉佩。

绯烟最后的残魂……为了引导并激发女娲石的力量……彻底消散了。

那个总是叽叽喳喳、会偷偷用幻术帮他掩盖疤痕、会因为他一句夸奖而脸红半天的小狐妖……最后的一丝痕迹，也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唯有那块悬浮着的、散发着温暖光芒的五彩神石，证明着她曾经的存在与最终的牺牲。

混沌行者默默走到他身边，将手轻轻放在他的肩上，无声地传递着安慰。

玉面狐看着那女娲石，眼神复杂，最终化作一声长长的叹息，既有对绯烟的哀悼，也有对师姐玉面狐深谋远虑却最终孤寂的感慨。

女娲石已现，补天在即。

但付出的代价，同样沉重。

秦昭缓缓抬起头，望向那道依旧狰狞的妖界裂缝，眼中所有的悲伤与痛苦，尽数化为更加坚定的、冰冷的光芒。

他伸出手，小心翼翼地、近乎虔诚地，握向了那块承载着希望与牺牲的——女娲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