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京已有半月余,李明达一路西行,风尘仆仆,却并未感到多少疲惫。《素心莲华诀》大成带来的绵长内息,让她远比寻常旅人更能耐得住长途跋涉的辛劳。她已穿过京兆府,进入了陇州地界。地势开始变得起伏,远山如黛,天际也变得愈发高远辽阔。官道旁,时常能看见蜿蜒的河流,水势比起关中来,显得更加湍急奔放。
这日黄昏,她行至一处名为“金城渡”的黄河古渡口。此地是连接关中与陇西的要冲,虽只是一个镇甸,却因渡口而商旅云集,颇为繁华。浑浊的黄河水在此处被两岸山势约束,水流湍急,声若奔雷。巨大的落日悬于西方天际,将天地万物染成一片瑰丽的金红,河面碎金万点,壮阔非凡。
李明达立于渡口旁的一处高坡,望着这“长河落日圆”的苍莽景象,心胸为之一阔。宫墙内的方寸天地,与眼前这雄浑无垠的山河相比,何其渺小!她深深吸了一口气,空气中带着河水特有的土腥气和远方风沙的干燥气息,只觉得浑身真气都似乎随之活泼泼地涌动起来。
然而,这片壮丽景色之下,却潜藏着不安的骚动。渡口处,人群聚集,喧哗声中夹杂着哭喊与呵斥。只见一伙约莫十余人、手持明晃晃钢刀棍棒的彪悍之徒,正堵在渡口唯一的通道上,肆无忌惮地抢劫等待渡河的商旅和行人。为首的是一个独眼壮汉,满脸凶悍之气,正一脚踹翻一个试图护住行李的老者,口中骂骂咧咧:
“妈的!过老子的金城渡,不留下买路财,还想囫囵过去?识相的把钱财货物留下,饶你们狗命!不然,统统扔进黄河喂王八!”
他身后的匪众们狞笑着,如狼似虎地抢夺着财物,稍有反抗便拳打脚踢,一时之间,渡口哭爹喊娘,乱作一团。摆渡的船家早已吓得躲到一旁,瑟瑟发抖。显然,这伙人并非寻常毛贼,而是盘踞在此、颇有组织的悍匪。
李明达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十里坡的地痞与之相比,简直如同儿戏。这才是真正的恶,**裸的、恃强凌弱的、足以致命的恶。
她没有丝毫犹豫。体内《素心莲华诀》内力沛然运转,周身气息为之一变,方才观景时的沉静瞬间化为出鞘利剑般的锋锐。她甚至没有走下山坡的台阶,而是看准角度,足尖在高坡边缘猛地一蹬,身形如一只展翅的鹏鸟,凌空掠过十数丈的距离,轻飘飘地落在渡口混乱人群的边缘,正好挡在那独眼壮汉与被他欺辱的老者之间。
“哪里来的小子?找死吗?”独眼壮汉见突然冒出个拦路的布衣少年,先是一愣,随即独眼中凶光毕露。
李明达没有回答,只是缓缓抽出了背后的精钢长剑。剑身映照着落日余晖,流淌着赤金色的光芒,与她眼中冰冷的杀意交相辉映。
“弟兄们,剁了他!”独眼壮汉被她的眼神激怒,挥刀便砍。他身后的匪众也发一声喊,各持兵刃围攻上来。刀风呼啸,棍影重重,瞬间将李明达的身影淹没。
这一次,李明达没有再留手。
《流云十三式》全力展开!她的身形真正化作了流云,在刀光剑影中飘忽不定,瞻之在前,忽焉在后。长剑挥洒间,不再是简单的点穴制敌,而是带上了凌厉无匹的剑气!
“云霞明灭!”剑光闪烁,如云中电光,精准地格开劈来的钢刀,剑身一颤,一股暗劲涌出,震得那持刀匪徒手臂酸麻,钢刀几乎脱手。
“风卷残云!”身形旋转,长剑划出一道完美的圆弧,剑气勃发,如秋风扫落叶,将侧面攻来的三根包铁木棍齐刷刷削断!
“惊鸿一瞥!”瞅准一个空档,剑尖如毒龙出洞,疾刺独眼壮汉持刀的手腕,速度快得只留下一道残影。
那独眼壮汉也是悍勇,实战经验丰富,见状急忙回刀格挡。“铛!”一声脆响,刀剑相交。他只觉得一股灼热而锋锐的气息顺着刀身直透手臂,整条胳膊如遭电击,虎口迸裂,鲜血直流,那口厚背砍刀竟被硬生生荡开,中门大开!
他心中大骇,这少年的内力竟如此深厚?!
就在他失神的刹那,李明达剑招再变,正是那已臻“剑气如虹”之境的——“长虹经天”!
内力毫无保留地灌注剑身,长剑发出一声清越的龙吟!一道凝练无比、色泽淡金、宛如实质的灼热剑气,自剑尖喷薄而出,不再是数尺,而是长达近丈,如一道撕裂暮色的惊虹,以无可阻挡之势,直劈独眼壮汉!
独眼壮汉魂飞魄散,拼尽全力向旁翻滚躲避。“轰!”剑气擦着他的身体掠过,重重击打在河滩的硬地上,泥沙飞溅,留下了一道长达数尺、深不见底的焦黑沟壑,边缘的沙石竟有熔化的迹象!
这一幕,震慑了所有匪徒。他们何曾见过如此恐怖的武功?这已非人力所能及!
独眼壮汉侥幸捡回一命,吓得肝胆俱裂,再不敢停留,嘶声喊道:“风紧!扯呼!” 残余的匪徒也早已丧胆,连滚带爬,丢下抢来的财物,狼狈不堪地逃入岸边的芦苇荡中,顷刻间不见了踪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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