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岛夜行 第1章 美丽富饶的沙岛

传说海岛是海的女儿憩脚的地方，在海岛上很容易发现海妖女。但是沙岛上没有海妖女。

整座沙岛呈弯曲的形状，像个龟背趴伏在大海上，背向小海岛那一侧，像弯月牙迎接大海。

沙岛因为有着漫长的沙滩而得名。沙滩像条玉带缠绕着海岛，像张地毯铺设在海边。

海湾里避风处，分区域修建有长长的的码头，停泊着大大小小的各种船只。有渔民的小型渔船，也有商人的大型货船，还有官府的气派官船。此外就是黑帮的走私船，海盗的私掠船，堂而皇之的停泊在优良的码头。那里海口最好，吃水量深，离出海口最近，适合停靠大型海船。

现在那里看不到一艘官船，连商船和渔船也很少见，差不多全是桅杆耸立，速度超快的大型走私船和私掠船。

一股令人不安的阴云笼罩在阳光灿烂的沙岛上空。

离平整的码头不远，就是繁华的小镇。一条宽阔的道路把小镇与码头隔离开，道路两旁种植着高大的观赏树木，也有一些水果树，比如椰子，芒果，菠萝蜜等，上面结满了水果，十分诱人。

沙岛镇顺着山势，像梯田一样排成四层。从下往上，最靠近码头的是一些服务场所，这是第一层，从码头下船可以直接到达，不需要爬坡上坎。

顺着一些阶梯或者上坡路，可以达到第二层。这是镇子的中心地带，布置有大量的房屋建筑，沿着山路延伸。山路像玉带一样缠绕山体，房屋一直延伸到荒凉地带，几乎快到山势陡峭之处。

镇子中央的房屋建筑布局合理，井井有序，显示出布局者高超的规划能力。这些建筑也如城市里的建筑一样，修建的有模有样，一顺溜沿街铺面，石基砖瓦木房，画梁雕栋，飞檐斗拱，雄居路旁。尤其是正中央的官衙，更是占地宽广，体量宽大，气势恢宏。只见它朱漆大门，黑色金丝楠木匾额，房顶高大，气势非凡，门口一对石狮，威风凛凛。

这些铺面供应齐全，门市规格，不下于一座小县城。

你道沙岛何以繁华如斯？还不是岛上生活着一批官员，连同他们的家属随从，下属仆人，那就是一大群人，他们的生活所需，日常开销，带动了当地的繁荣，一切皆为迎合他们而开张。尤其是后面的禁魔监狱，更是生活着成百上千人，他们开销之巨大，所需之繁多，就像一座工厂开在沙岛旁边，直接拉动了当地的经济发展。

所以大量的货物通过海路，源源不断地输送过来，促进了沙岛的商业繁荣，养活了一大批商人老板，掌柜伙计，苦力劳工。所以沙岛的服务业特别发达。

水无源头必干涸，财无源头必耗尽。光靠政府官员和蒙面法师口袋里的钱，还不足以养活全岛的人。尽管他们财力雄厚，腰包鼓胀，但不会无故施舍给他人，一分钱一分货，他人靠什么活？

沙岛有农民，可以种田为生，但是农田有限，只能养活一小部分人。而且这些农民也很穷，田多数是租来的，交租后剩余的粮食仅够勉强度日。

沙岛大部分人都是渔民，毕竟身处大海，靠海吃海，再正常不过，一方水土养活一方人嘛。说白了，他们都是失地的农民，无路可走，被迫当了渔民，向茫茫大海索取食物。

虽然沙岛的海洋资源十分丰富，但是当地的渔业并不发达，捕鱼工具原始而落后。靠打鱼维生，那是上天赏饭吃，不光看天气，还要凭运气。风浪里来，风浪里去，危险不说，还收获不多，扣除苛捐杂税后，已是寥寥无几，所以日子过得十分艰难，比农民还惨。

渔民就是岛上的丐民，乞讨的对象是大海。大海无情，想给就给，想不给就不给。

不要对比渔民和农民了，他们都是下层劳动人民，不过是五十步笑百步，谁又是那发家致富的主，在这四面围海的海岛上，能够活下来已算是不错。

照理说，沙岛上的居民人口数量应该不多，令人惊讶的是，这一平方不过一百多公里的海岛上，居然生活了足足有五万人，不可谓人口密度不大啊。哪里是座镇子，分明是座县城啊！

这么多人，咋个养活啊？沙岛土地贫瘠，物产不丰富。岛上有森林，但是森林资源也匮乏。总之，靠沙岛的土生土长，是养活不了多少人的，大量的人口把生的希望投向了一望无际的大海，这里的海产丰富啊！取之不尽，用之不竭。

原来沙岛的居民并不多，只有四五千人，堪堪满足生存所需，维持住生态平衡。人口暴增就是这短短的二十几年中，尤其是禁魔监狱在后岛建立后，那人口是如潮水一般的涌来，所以现在沙岛的外地人口占了绝大多数。

岛上的生态平衡被打破了，连渔业也遭到了破坏，附近的鱼场几乎被捕捞殆尽，人们只得把目光投向更大更远的海洋深处，危险也随之而至。

为了满足岛上居民的需要，源源不断的货物从外地运来，商场里的商品种类齐全，琳琅满目，摆满了货架，挑花了人眼。

岛上居民的购买力不低，正是因为有钱，才有商家愿意进货，转而脱手。问题是他们的金钱从何而来？

不是所有人都有钱，毕竟金钱集中在少数人手中，大量的海岛居民一贫如洗，艰难度日。死都不怕，生有何惧？贫民挺而走险，干起了违法勾当，滋生了一系列社会问题。

既然物不堪用，最终的目标就盯向了人，反正人也在大自然的循环之中。

一场针对人的危机正在沙岛上空云集。

早先的大陆移民并不多，他们也知道沙岛的容量有限，去了是自寻死路。但是仍有大陆移民迁徙而来，他们要么是大陆的逃犯，躲避追捕逃到这里；要么是失地的农民，听说这里可以出卖苦力；要么是慕名而来者，以为到这里可以分一杯羹……形形色色，各一不等。

但是最近几年来沙岛的，绝大多数是躲避战乱而来。

沙岛距离大陆有千里之遥，大陆的战火难以波及到这里，这里俨然成为世外桃源，一方乐土。与其受兵燹之祸，不如到这里来讨活。一个是眼见的危险，一个是未知的冒险。

到了这里才发现，这里是强盗的乐园，依然要在刀尖上讨生活，拼命杀开一条血路。

众人终于后知后觉，这天下就没有不卖命的地方。

生如朝露，去如夏花，人生匆匆，转眼即逝，生不解何来之苦？死不知生为何物？芸芸众生，挣扎而已。

从盘古开天辟地，到伏羲女娲传承于世，于今已历经万年之久，人类早已忘了从何而来，到何而去。镜花水月，南柯一梦，昙花一现，转眼成空。

古今多少事，都付笑谈中。不见王孙自可留，唯见长江万古流。数千载，水悠悠，回头瞅，一切早已有定数，又何来悔不当初？青山绿水仍在，物是人非，叹岁月无情，人生自古空余恨。

归根到底，还是忘了本。树若无根，底掏空，虫蛀体，日渐形枯。人若无本，躯壳在，心魂失，岂能长久。

人生如过客，何在乎质量高低。在乎高低者，都是恋世人，感受到了世间的美好，却没有感受到人的美丽。

美丽人不在，又怨谁？

沙岛是一个美丽的岛屿，景色优美，十分宜人，置身其中，恍若天堂。不说周围的海滩，碧波荡漾，极地之远，就说岛上雨水充足，林木葱郁，鸟语花香，风光旖旎，堪比富家花园。还有后山的一座森林，植被茂盛，种类繁多，俨然一座天然的宝库。奈何沙岛，虽然是大自然的馈赠，却早已成为私人的领地，后来者无方寸立足之地。可悲可笑，那些无根之人，依旧疯狂涌入，他们想干什么？难道还想雀占鸠巢，李代桃僵，后起之秀，取而代之？

岛上的水果树，结出累累果实，果实成熟了，空气中飘扬着香甜的果香。有的果实红彤彤的，表明成熟度很高，有的还裂开了果皮，露出里面诱人的果肉。可是无人采摘，因为它们都是官府的果树，未经允许，私自采摘，那是违法行为，定当重罚。所以连激饥饿的小孩也抵住了诱惑，小孩只能望梅止渴，不敢以身犯禁。

只有水果滚落地面，沾上一身尘灰，才有人偷偷摸摸地上前捡取，而且多是趁夜行。真是可怜的岛民。可想而知，后山的森林能随便进否，它们早就承包给私人了，外人与狗不得进入。

“官府的人跑空啦！”有人在街上大喊。

此消息像长了翅膀似的，很快传遍大街小巷，妇孺皆知。

“官老爷们不是昨天还生活得好好的吗？咋个说没就没了呢？”有老人不相信地问。

“真的，没骗你！今天一早有人看见官府的大门大开，非比寻常，好奇地朝里一观望，空无一人，里面连只猫狗都没有，干干净净的。”来人信誓坦坦地道。

老人忽然激动起来，大声道：“那还不赶快进去抢东西。”

来人是个中年妇女，翻着一双大桃花眼，白痴一样地看着老人道：“真有抢的，还轮得到你，官衙早就被人接管了，连同上面蒙面法师的私邸，一并被人接管了。”

老人泄了气地坐在木椅上，没好气地道：“一定是又被雷海东占领了。”

中年妇女嗤笑道：“这次你说错了，占领这些地方的是一位女侠，她是我们女性的代言人。我们举双手支持她的行动，我们女性的觉醒也是一股不可忽视的力量。”

老人不以为意地道：“不过又是一位海岛头子，你还真以为她是来解救你们的啊！不过是利用你们对抗另一位海盗头子罢了。利用完之后呢，还不是回到旧有的轨道，你们依然是社会最底层。”

中年妇女勃然生气，气嘟嘟地道：“我们女人在岛上受苦已久，好不容易来了一位女救星，你就这么诋毁她，可见你也不是好人。原以为你知识渊博，通情达理，想不到你也是一位老学究，老顽固，还是一副旧思想。我不跟你两个说了，我去其他家报喜去了。”

中年妇女扭着肥胖的身躯，迈着碎步，慢悠悠地走出了老人的房屋。

老人看着她的背影，摇摇头道：“想不到女人也有起来造反的一天，这究竟是不自量力，还是久旱思雨啊！”

谁知他的话被中年妇女听着了，站在房门过道上，转过头来，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道：“什么女人造反啊？我们只不过是抗争而已，为自己争取应有的权利，难道这也有错？你莫要看不起女人。”

老人道：“谁敢看不起你们啊，既然你们不敢造反，那就只有等着剿灭。你以为权利那么好争取啊，从来就是要么西风压东风，要么东风压西方，还没有见过男女和谐相处的。”

中年妇女道：“男女平等，怎么就不能和谐相处了？说你是老封建嘛就是老封建，你莫要不相信。”

老人道：“你不是要出去么？还不快走。反正我这辈子是看不到男女平等的，我享受男尊女卑，也享受够了。至于你们的男女平等也好，女尊男卑也好，都和我没有关系，你就不要到我这里来宣传了。”

中年妇女道：“你以为我想啊，我可不是讲给你听的。你们家不是有位兰小姐吗？她是我们工会的一员，我来是讲给她听的。我们女人即将统治沙岛，到时候就是我们女人翻身做主了，一切由我们女人说了算，想想都让人觉得兴奋。以后再也没有男人敢欺负女人了，在家里，女人的地位与男人平等。女人也可以光明正大地出来工作，挣钱养家，不依靠男人，男人休想奴役女人。我们女人要是看男人不顺眼，随时可以把他休掉。”

中年妇女笑嘻嘻地对兰小姐道：“若曦，你说是不是呀？这样美好的一天就要来到了。”

站在房门外过道里的兰若曦今年十五岁，小荷才露尖尖角，亭亭玉立，衣着朴素。一身绿色襦纱裙，头梳两个双丫髻，好似一朵兰花张开了两片花瓣，一张精致瓜子脸，像白玉兰花一般洁净素雅。

她一双兰花手指交于腹前，低眉垂目，一副十分乖巧动人的模样。听见中年妇女问她，抬起一双灵动秀气的眼睛道：“田阿姨，我只是可怜那些女孩子，才背着我爷爷去照顾了她们一两下。我对你们的那些不感兴趣，我才没有加入你们的工会呐。”

田阿姨气得差点想骂人，忍气道：“不管怎么样，华女侠终将取得胜利。到时候，这岛上的一切都是属于她的，与她无关的人休想得到她的照顾。”

说完，田阿姨摇摆着肥胖的身躯，大步走下台阶，穿过庭院，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兰家书院。

这兰老头是教书先生，在官府那里领了牌照的，在家设有学堂。他在沙岛已生活了有三十来年，可谓一生青春都奉献给了沙岛。他对于沙岛的变天尤其反感。

官府的人撤走了，留下的烂摊子马上有人接管。外面水果树的果子依然不敢随便采摘，因为它们又换了新的主人，仍是有主之物。没有主人的允许，就是偷盗，打断手脚。

这就像那些转基因农作物，抵抗了一批害虫的病害，却又对另一批害虫打开了方便之门，结果仍是病害泛滥成灾，避无可避。

兰若曦走进客厅，兰老头问：“若曦 你对从魔界传过来的男女平等有没有啥想法？”

兰若曦平静地道：“没有啥想法，顺其自然好。”

兰老头奇道：“你作为一位新时代的女性，就对此漠不关心吗？”

兰若曦道：“爷爷，这世上哪有真正的平等。所谓男女平等，不过是大开女权之风，我不屑一顾，即在于此。”

兰老头欣慰地道：“你能想通这点，不愧我兰家子弟，没有白读圣贤书。”

他啜饮了一口清茶，突然想起什么，看着兰若曦问：“若曦，等你长大了，你想找个什么样的夫君喃？”

兰若曦的俏脸一红，嗔道：“爷爷，人家还小，干嘛问这个问题？”

兰老头一本正经地道：“不小了，早做思考早准备。”

兰若曦只得答道：“爷爷，我不想嫁人。”

“噢，”兰老头惊奇道：“你怎么会有如此想法？”

兰若曦面色平静地道：“因为我看到男女平等乃大势所趋，这个口号一提出来，立马得到了闻风响应。天真的变了，也许天早就变了，只是我们不知道。我们凡人只能被动承受，无从改变，回到过去是不可能的。所以我不想嫁人。”

兰老头一时听糊涂了，道：“你嫁不嫁人，和天有什么关系？难道天老爷还干涉得到你的婚姻。”

兰若曦道：“当然干涉不到了，所以我想嫁就嫁，想不嫁就不嫁。”

兰老头道：“你还没有回答我为啥不嫁人呢？”

兰若曦生气地嘟嘴道：“不嫁就不嫁，问那么多干啥？”

兰老头道：“也许你的想法是正确的，天已变了，我还停留在过去的想法，这是不明智的。也许未来婚姻会走向死亡吧。”

兰若曦道：“婚姻不会走向死亡，而是会以一种更高级的形式出现。人类对婚姻的要求必然有所提高，人类对人的质量要求也会更严格。”

兰老头叹了口气道：“你们年青人想得真远，想那么远又有何用呢？这个世界越是美丽的东西越有人抢，越是美丽的人儿越有人踩。如果不打仗，你所想的有可能实现，但是一旦遇到战乱，逃命都来不及，哪还有心中的梦想啊？你赶快去收拾东西，我们也要离开这里，这里不是久安之地，战火马上会漫延过来。那帮衙门里的人不是傻子，岂会随便离开他们的供养之地。只能说他们有先知先觉，狗鼻子比啥都灵，早一步溜了。”

兰若曦问：“爷爷，我们去哪里？”

兰老头道：“去南洋，和你爸妈汇合。你收拾东西的时候，挑重要的捡走，咱们不可能把所有的都带走，咱们的储物袋有限。”

兰若曦道：“知道了，爷爷。”

不说灵动乖巧的兰若曦如何去收拾东西。咱们把目光投向镇子的贫民窟，也就是镇子的外边，那里由贫民，流民，难民自发组成了一条新的街道，顺延着沙岛镇的道路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