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个……”
“……遗物的……”
“……执掌者……”
那沙哑、断续的声音,如同生锈的齿轮在转动,每一个字都带着一种磨损过度的粗糙感,在这片被“静默”规则笼罩的区域里,显得格外突兀和诡异。
林曦的动作瞬间僵住,探出的暗红色规则丝线悬停在半空。她猛地转头,目光锐利地投向声音来源的阴影角落。小雅也立刻紧张起来,下意识地向前半步,与林曦背靠背,警惕地注视着那个缓缓浮现的瘦高身影。
兜帽的阴影完全遮蔽了他的面容,只能从干瘪的下巴和那只从破旧学者袍袖中伸出的、骨节分明且布满陈旧墨渍的手,判断出这并非幻觉。他身上散发出的规则波动极其晦涩,带着一种…被遗忘的气息,与“静默之页”散发的纯粹“寂灭”感既相似又不同,更像是一种…被强制剥离后的残留。
“你是谁?”林曦沉声问道,声音在这片区域里似乎也受到了压制,显得有些沉闷。她心念急转,鬼书悬浮在她身侧,书页上的扭曲嘴巴图案微微闪烁着,似乎也在“观察”着这个不速之客。
“我?”瘦高身影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仿佛漏风箱般的低笑,“一个…被自己‘伙伴’抛弃的…可怜虫。你可以叫我…‘遗忘学者’。”
他的话语依旧断断续续,但比刚才流畅了一些,似乎正在适应“说话”这个行为。他的“目光”——一种无形的感知——落在了林曦身侧的鬼书上,兜帽下的阴影似乎波动了一下。
“你手中的…也是‘遗物’。”他的语气带着一种复杂的情绪,混杂着一丝怀念,更多的却是深深的忌惮和…疲惫。“来自‘坟场’的…未注销的…麻烦。”
林曦心中凛然。他果然知道“遗物”,知道“规则坟场”!而且,他似乎将自己也归类为“执掌者”?
“这‘静默之页’,是你的‘伙伴’?”林曦没有放松警惕,指向阅读桌上那依旧在不断汲取知识、散发灰色雾气的古老书页。
“曾经是。”遗忘学者的声音带着苦涩,“直到我无法再承受它的‘代价’…”
“代价?”
“它渴望‘知识’,我便给予它‘知识’。”遗忘学者缓缓抬起那只布满墨渍的手,似乎想指向自己的脑袋,但又无力地垂下,“但它要的…不仅仅是书本上的知识。它要的是…记忆中的知识,是…理解本身。每一次使用它,每一次借助它的力量,我都会…失去一些东西。一些重要的…记忆。”
他的声音里透出一种深切的痛苦。“最初可能只是一段无关紧要的童年碎片,后来…是某位导师的容貌,再后来…是某个至关重要的研究结论…直到某一天,我惊恐地发现,我甚至快要忘记自己为什么要执着于寻找‘织网集市’…那似乎是一个…非常重要的地方…”
织网集市?林曦记下了这个陌生的名字。
“我试图剥离它,将它封存。”遗忘学者继续说道,语气变得激动而懊悔,“但我低估了它的‘顽固’,也高估了我自己。剥离的过程…出了岔子。它失控了,变成了现在这样…一个只知道本能汲取知识、散播静默的…污染源。”
林曦看着那不断扩散的灰色雾气,以及下方那本蓝色典籍越来越暗淡的光芒,心中了然。这就是“缄默书区”异变的真相。一个失控的“同源遗物”。
“所以,你一直躲在这里,看着它污染这片区域?”林曦的语气带着一丝质问。
“我…无能为力。”遗忘学者的声音充满了无力感,“失去了太多记忆,包括如何安全收容它的关键部分…而且,靠近它,会加速我的…遗忘。”他顿了顿,兜帽再次转向林曦和鬼书,“但你们…或许可以。你手中的‘遗物’,位格似乎…很高。它刚才散发出的规则波动,让‘静默之页’产生了一丝…本能的畏惧。”
林曦沉默了片刻,大脑飞速运转。遗忘学者的话有逻辑可循,与他表现出的状态相符,但并不能完全信任。一个能持有“遗物”并活到现在的人,绝不简单。
“告诉我,如何安全收容它。”林曦直接问道。这是当前最迫切的问题。
“它现在的状态,是‘饥饿’和‘无主’。”遗忘学者似乎早就料到她会问,“它依附在那本书上,是在汲取养分,维持自身存在,并本能地扩张静默领域。强行剥离,会遭到它残余自我保护意识的反扑,那静默规则足以暂时冻结你的思维,甚至…抹去你靠近它这段时间的所有记忆。”
林曦眉头微蹙,这确实麻烦。她看向鬼书,心中询问:“有办法吗?”
鬼书书页上的扭曲嘴巴图案缓缓旋转,新的提示浮现:
【目标:‘静默之页’(失控态,同源遗物)。】
【状态:持续汲取外部知识概念,维持存在并扩散污染。】
【建议方案一:以更高优先级规则进行覆盖与压制,强行收容。风险:可能引发规则冲突,导致不可预知后果;消耗巨大,可能显着提升侵蚀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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