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和哥哥外出打工去了,家中就剩下张宇和母亲。
张宇白天去学校读书,下午回家帮母亲打扫家中卫生、给猪割草、喂鸡等,干一些力所能及的家务,尽自己最大力气为母亲分担着家务。
母亲忙里忙外,白天出来干活,晚上还要在灯下为张宇缝补衣物。日子虽然清苦,但母子俩相互陪伴,倒也有几分温馨。
这天,张宇像往常一样割完草回家,却发现母亲晕倒在了院子里。他慌了神,赶紧扔下手中的草,跑过去扶起母亲,大声呼喊着母亲。好在母亲很快悠悠转醒,虚弱地说自己只是太累了。张宇心里一阵酸涩,他知道母亲是为了这个家操劳过度。
从那之后,张宇更加努力了。在学校,他拼命学习,想着以后能有出息,让母亲过上好日子。回到家,他把家里家外的活都揽了过来,还学着做饭。当他第一次端出不算美味但还能入口的饭菜时,母亲的眼里满是欣慰和心疼,紧紧地抱住了他。张宇暗暗发誓,一定要成为母亲的依靠,守护好这个家。
然而,平静的日子总是短暂的。
蝉鸣声漫过青瓦白墙时,张宇正踮脚够着灶台边的洗洁精。五年级的暑假总带着皂角与阳光的气息,铝盆里堆叠的碗碟映出窗外斜斜的日影,灶台上搪瓷杯里的野菊花茶还浮着几枚蜷曲的花瓣。
“老二,洗完碗了赶紧休息一下。”母亲在堂屋纳鞋底的声音混着穿堂风飘进来,竹篾簸箕里的棉线球滚到门槛边,沾了点午后的热尘土。
张宇应着声,指尖刚触到晾碗架,东厢房墙上的老座钟突然"铛"地敲了七下。黄铜钟摆晃得人影在石灰墙上微微发颤,紧接着,那部褪色的手机突然尖叫起来。
他甩着手上的水珠寻着声音跑去接听电话,塑料凉鞋踩过青砖地发出啪嗒声。
"喂?"他清了清嗓子,努力让声音听起来像个大人。
电流杂音里突然炸出急促的嘶吼:"是张强家不?快来!张强从架子上摔下来了!"
张宇感觉手里的老人机骤然变沉,仿佛握着块烧红的烙铁。工友的声音像被揉皱的砂纸,刮得他耳膜生疼:"在医院!腿骨折了!"
电话那头突然传来救护车的鸣笛,尖锐得像要把空气撕裂。他僵在原地,看着母亲扶着门框站起来,手里的鞋底"啪嗒"掉在地上,纳鞋针在粗布上绷出的白线松松垮垮垂下来。
斜阳的光晕在母亲颤抖的手指间摇晃。张宇蹲在灶台前扒拉着柴火,火星子从灶门口蹦出来,烫得他手背上起了个小红点。
"带两件换洗衣裳,还有你爸那件蓝格子衬衫,先不要告诉你哥......"母亲的声音像浸了水的棉絮,"钱在炕席底下的铁盒子里,你都拿上。"
他掀开炕席,看见那个掉漆的饼干盒。里面躺着叠得整整齐齐的毛票。
收拾好要拿的东西,张宇又检查了两遍。虽然夜已深,但母子俩都没有睡意,母亲沧桑的脸上不断滚落泪珠,满心焦急的等待,赶走了一天的疲惫。
一夜的时间,仿佛过了一个世纪,清晨的风吹散了最后一丝夜里的黑暗。张宇睁开朦胧的睡眼,看到母亲红肿的双眼贴合在黑眼圈上,早已收拾好东西,准备随时出发。
阳光从窗棂斜切进来,照在中堂上**像的眼睛,仿佛正悲悯地看着这对母子。
西厢房的斜光漏了一地,照见母亲鬓角新添的白发。张宇想起父亲走时,也是这样的天气,父亲抚摸着他的头说,说等挣够了钱就给他套新衣服。
"妈,走吧。"他轻轻晃动了一下母亲的胳膊,轻声说道。
村口的老槐树在暮色里像团墨色的云。班车扬起的尘土淹没了身后的道路,车窗外的玉米地像绿色的海洋,风吹过时掀起层层波浪。他想起去年暑假和父亲在玉米地里捉蚂蚱,父亲粗糙的手掌裹着他的小手,把竹筐扣在咕咕叫的鹌鹑身上。那时父亲的笑声震得玉米叶子沙沙响,现在车厢里只有柴油机单调的轰鸣。
几经换乘,第二天晚上八点钟,母子俩终于来到了父亲打工的城市。
城市霓虹灯刺得人眼睛生疼,张宇牵着母亲穿过攒动的人群,路边录像厅的喇叭里正放着武打片的嘶吼。母亲紧紧攥着他的胳膊,蓝布衫的袖口被扯得变了形。
"请问去城西骨科医院怎么走?"张宇拦住个戴眼镜的青年,对方却像躲瘟疫似的躲开了。母亲把他往身后拽了拽,从布包里掏出个煮鸡蛋塞给他:"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鸡蛋还是温的,他却觉得噎得慌。在十字路口,他们遇见个蹬三轮车的老汉,车斗里装着筐新鲜的桃子。听说他们要去医院,老汉一拍车座:"上来!我送你们!"
夜风带着桃香扑在脸上,张宇看见老汉汗湿的脊梁上印着片深色的盐渍。母亲从布包里摸出两个最大的桃子,硬塞进老汉兜里:"路上吃。"老汉嘿嘿笑着,车铃叮铃铃响一路,像串流动的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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