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宇的意识仿佛被一层迷雾笼罩着,他的身体虽然在移动,但思绪却有些飘忽不定,仿佛处于一种半睡半醒的状态。他的形态有些恍惚,像是在逃离什么可怕的东西一样,坐车赶回学校。
十月的风已经有了些许凉意,它卷着香樟叶在校园里飞舞,仿佛在演奏一场秋天的交响乐。张宇拖着沉重的书包,缓缓地走进校门,鞋底与地面上的枯叶摩擦,发出清脆的声响,就像一根细针,轻轻地刺破了他的耳膜,让他不禁皱了一下眉头。
就在这时,一个声音在他身后响起:“张宇?”这声音有些迟疑,似乎带着一丝不确定。张宇像被电击了一样,猛地回过头去,只见班长李薇抱着一摞作业本,站在不远处,她的额前有几缕碎发被风吹得乱舞。
张宇的脑海中突然闪过一个画面,那是去年分班时的情景。当时,李薇在班会上举着他的月考卷,满脸笑容地对大家说:“张宇的数学思路特别清晰,大家可以借鉴一下。”然而,此刻李薇眼中的惊讶,却让张宇感觉自己像是一个突然闯入教室的陌生人。
“嗯。”张宇含糊地应了声,低头往教学楼走。书包里的笔记本硌着后背,像块发烫的烙铁。
他本应该在数学竞赛的培训班,与竞赛组的同学们一起埋头苦刷各种试题,为即将到来的各种竞赛做准备。然而,命运却在五月初的某一天,给他的人生轨迹带来了意想不到的转折。
那天,阳光透过教室的窗户洒在课桌上,班主任面带微笑地走进办公室,手中拿着一封来自省重点高中的数学竞赛的邀请函。当他把这封信递给坐在椅子上的他时,班主任拍了拍他的肩膀,笑着说:“这可是半只脚踏进重点大学的门啊!”
他激动地接过邀请函,心中涌起一股难以言喻的喜悦。放学后,他怀揣着这封珍贵的邀请函,像风一样飞奔回宿舍,第一时间给母亲打去了电话。
“妈,我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他兴奋地把数学竞赛邀请函的事情跟母亲说了一遍。妈妈手上还拿着汤勺,当她听到儿子的话时,手不禁一抖,汤勺“哐当”一声掉进了锅里,溅起的油星烫伤了她的手背,但她完全顾不上这些,立刻拿起手机给爸爸打电话报喜:“咱儿子有出息了”。然后将这件事说给了父亲。
然而,如今的他,却与那个充满希望和憧憬的场景渐行渐远。那封封印着校徽的邀请函,此刻正静静地躺在书桌的最底层,仿佛被他遗忘在了某个角落。
选拔组开课的那一天,他并没有出现在培训班里,而是坐在网吧靠窗的位置,手指在键盘上飞快地舞动着。耳机里传来队友们的嘶吼声和游戏的音效,他完全沉浸在虚拟的世界里,忘却了现实中的一切。
直到傍晚,当他输掉最后一场比赛,疲惫地摘下耳机时,才发现手机里有二十七个未接来电,都是班主任打来的。此外,还有妈妈发来的一条短信:“儿子,是不是中暑了?怎么没去学校呢?老师打电话说你不见了。”
“发什么呆呢?”后桌的张浩突然用胳膊肘撞了一下他的椅背,这突如其来的一下让张宇猛地回过神来。他这才意识到自己竟然还傻傻地站在教室的后门,而全班同学的目光此刻都像聚光灯一样落在他的身上,让他感觉有些无所适从。
讲台上的数学老师似乎也注意到了张宇的异样,他停下手中正在黑板上书写的粉笔,缓缓地推了推自己的眼镜,镜片后的眼睛透过那层薄薄的镜片,若有所思地看着张宇。随着老师的动作,一些白色的粉笔末像雪花一样簌簌地往下掉落,仿佛时间都在这一刻凝固了。
“找个空位坐吧。”老师的声音很平静,没有丝毫的波澜,但不知为何,张宇却觉得那看似平静的目光里似乎隐藏着一些别的东西。那种感觉就好像是去年冬天落在他竞赛奖状上的灰尘,虽然很轻很薄,却在不经意间掩盖住了奖状原本的光彩,只需要轻轻一吹,就能显露出底下的黯淡。
张宇有些不自在地挠了挠头,然后快步走到教室的最后一排,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坐了下来。他刚把书包放在课桌上,就听到前排的同学开始交头接耳,窃窃私语起来。
“他不是去数学竞赛选拔培训班了吗?怎么突然回来了?”
“听说他天天泡在网吧里打游戏,耽误了学习,由于测试成绩不合格,第一轮选拔就被淘汰了。”
“怪不得呢……你看他那黑眼圈,简直比大熊猫还严重。”
张宇把脸转向窗外,香樟树的影子在玻璃上摇晃,像极了游戏里晃动的视野。他想起培训班的作息表——每天六点半起床,晚上十点熄灯,中间除了吃饭全是课。可他在网吧的日子,是中午十二点爬起来,泡到凌晨三四点才回家,白天的阳光和课本上的公式一样,都成了模糊的背景板。
第一节课是数学,老师讲的是函数求导。张宇翻开崭新的笔记本,笔尖悬在纸上半天落不下去。黑板上的例题像串乱码,那些曾经熟悉的符号突然变得陌生,dy/dx在他眼里扭曲成游戏里的技能冷却图标。他强迫自己盯着课本,可视线总不由自主飘向桌肚里的手机——昨天那局排位赛输得憋屈,打野全程梦游,要是当时他果断开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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