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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王大人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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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6章 王大人悟了
        
    是继“锅巴论”之后,更加深奥、更加直观的治国大道!
“好!坏!”
王敬忠在心中狂吼,
“陛下这是在告诉我们,李贼党羽,要分好坏!”
他再看那颗被磕伤的桃子,大部分是好的,只有一小块伤疤。
这……这不就是那些被李思远胁迫,身不由己,但心向大炎的官员吗?
他们只是“受伤”了,根子还是好的!
再看那颗有针尖大小黑孔的荔枝,外表光鲜亮丽,内里却已被蛀空。
这!这不就是那些伪装得极好,位高权重,实则早已烂透了的死忠奸党吗?!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陛下不是要一味地杀!也不是要一味地赦!而是要“分而治之”!
是“甄别”!这才是圣君之道!这才是无上智慧!
王敬忠激动得老脸通红,旁边的闻人泰,同样看懂了。
他不懂文官那些弯弯绕绕,但他看懂了那两堆水果。
左边,能吃,是好的。
右边,不能吃,或者吃了闹肚子,是坏的。
陛下的意思是,要把名单上的人,分成两拨。
可……怎么分?老将军的眉头拧成了一个疙瘩。
这神谕是有了,可这“神谕使用手册”在哪儿?
就在此时,王敬忠仿佛和他心有灵犀,两人猛地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同样的问题。
名单是死的,人是活的。谁是“伤桃”,谁是“蛀荔枝”,光看名字怎么分得清?
唯一的突破口,只有那个人。
“陛下神谕,我等已然领会!”
王敬忠率先开口,声音因激动而嘶哑,
“只是,欲分清浊,需究其源!臣,请旨提审逆贼李思远!”
“臣附议!”
闻人泰声如洪钟,
“不撬开他的嘴,难辨忠奸!请陛下恩准!”
两人对视一眼,都在对方眼中看到了答案。
他们不再迟疑,再次朝着龙椅上的身影拜倒,这一次的动作,没有了先前的迷茫,只剩下领命的决绝。
龙椅上,炎辰刚刚分完最后一颗枇杷,听到他们的声音,茫然地抬起头。
他没听懂他们在说什么,他只是觉得,右手边这堆“坏果子”,看着有点不顺眼。
于是,他伸出小手,把那堆“坏果子”,往旁边推了推,推到了小几的角落里,眼不见为净。
这个动作,落在王敬忠和闻人泰眼中,又是一道惊雷!
推到角落!眼不见为净!
陛下的意思是……先把这些有嫌疑的,统统边缘化!控制起来!然后再慢慢审问那个罪魁祸首!
“臣……领旨!”
两人再次重重叩首,起身时,眼中已再无迷茫,只剩下冰冷的决意。
……
大炎天牢,最深处。
这里终年不见天日,空气中弥漫着血腥、腐朽和绝望混合成的,能把活人逼疯的气味。
李思远,曾经权倾朝野的相爷,此刻就穿着一身囚服,披头散发地蜷缩在角落的稻草堆里,宛如一条丧家之犬。
审讯室的门被打开,闻人泰和王敬忠一前一后走了进来。
“李思远。”
闻人泰坐下,眼神如刀,
“你党羽的名单,我们已经找到了。但陛下仁慈,欲分清首恶与胁从。”
“老夫给你一个机会,说出谁是主谋,谁是被迫,可为你家人求得一线生机。”
李思远眼皮都没抬一下,嘴里还在无意识地呢喃着:
“锅巴……天亡我……呵呵……锅巴……”
他已经彻底废了。
“冥顽不灵!”
闻人泰勃然大怒,一拍桌子,
“来人!上烙铁!老夫就不信,军中的手段,撬不开他的嘴!”
“慢着!”
王敬忠伸手拦住,
“闻人将军,对付此等心死之人,用刑是下策。他一心求死,你越用刑,他死得越快,越不会说一个字。”
“那你说怎么办?”
闻人泰怒道,
“就这么干耗着?朝堂上那群‘伤桃’和‘蛀荔枝’可都等着呢!”
王敬忠叹了口气,走到李思远面前,放缓了语气:
“李相,成王败寇,天理循环。你我斗了一辈子,老夫也敬你是条汉子。”
“你如今败了,败给了天命,败给了神君,不冤。”
“但你的妻儿老小,你的门生故旧,他们是无辜的……”
话音未落,一直如同泥塑的李思远,忽然发出一阵低沉的、夜枭般的笑声。
“呵呵……呵呵呵……王敬忠,收起你那套吧。”
他缓缓抬起头,那双曾经深邃如海的眸子,此刻只剩下死寂的空洞,
“家人?门生?我算计了一辈子,到头来,不过是天道手里的一块锅巴……可笑……太可笑了……”
他闭上眼睛,脸上带着一种诡异的、解脱般的笑容:
“我无话可说,只求速死。”
审讯,从白天到黑夜。
闻人泰的威逼,王敬忠的利诱,甚至连从相府抓来的,他最宠爱的小妾的哭诉,都没能让他再多说一个字。
他就像一个彻底封闭的蚌壳,用死亡的意志,拒绝与这个让他沦为笑柄的世界,进行任何交流。
审讯,陷入了彻底的僵局。
“这可如何是好!”
走出天牢,闻人泰焦躁地来回踱步,
“这老贼是铁了心,要拉着所有人一起陪葬!”
王敬忠也面色凝重,他仰头看着天牢上方,那一线昏黄的天空,长叹一声:
“是老夫想简单了。神谕是方向,可执行的‘法门’,我等凡夫俗子,还是没能参透啊……”
两人刚走出天牢,便见一盏熟悉的宫灯在前方摇曳。
老太监陈无病正提着灯笼,佝偻着身子站在风口处,一见他们,便满脸愁容地迎了上来:
“哎哟,两位大人可算出来了,可愁死老奴了。”
“何事惊慌?”
王敬忠皱眉。
小太监喘匀了气,从怀里宝贝似的,掏出一张纸,双手递了上来,声音都在发颤:
“陛下……陛下又有新的神谕了!”
纸上没有字,只有几幅稚嫩的,用朱砂笔画的画。
第一幅画,画着一个歪歪扭扭的桃子,旁边有一块被圈出来打叉的“伤疤”,然后一个箭头,指向一个冒着热气的罐子。
罐子旁边,写着两个胖乎乎的字:“桃酱”。
第二幅画,画着一颗荔枝,上面有个小黑点,一个箭头指向一只张着嘴的小鸟。
“这是……”
王敬忠和闻人泰凑过去,瞳孔骤然收缩。
小太监激动地解释道:
“陛下用完膳,看着那盘‘坏果子’,就跟陈总管念叨。”
“说……说那个坏了的桃子,虽然不能整个吃了,”
“但是把坏的地方挖掉,剩下的好果肉,可以拿去做成桃子酱,还能放很久。”
“还说……那个有虫的荔枝,直接扔了太可惜,可以把壳剥了,把果肉拿去喂给御花园里养的画眉鸟吃,也算是废物利用……”
陈无病的话音刚落,闻人泰和王敬忠脸上的焦躁瞬间凝固。
两人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扼住了呼吸,僵在原地。
他们猛地对视,都在对方的瞳孔深处,看到了一场掀起滔天巨浪的风暴和无尽的狂喜。
桃子酱……
喂鸟……
他们猛地对视,都在对方的眼中,看到了宇宙大爆炸一般的震撼与狂喜!
这……这不是画!
这是陛下降下的“神谕使用手册”啊!
“伤桃”的处理方法——把他们“坏掉”的部分(权力、兵权)挖掉,
然后把他们“好”的部分(经验、才能)做成“酱”,
放到一个无伤大雅的位置上,继续为国效力!这是“降职留用,以观后效”!
“蛀荔枝”的处理方法——把他们的“外壳”(官职、爵位)剥掉,
把他们的“果肉”(家产、党羽)拿去“喂鸟”,
用他们的倒台,来震慑和喂饱另外一些蠢蠢欲动的势力!
这是“抄家夺爵,以儆效尤”!
清晰!准确!形象!
甚至连后续处理方案都给得明明白白!
王敬忠仰天长啸,笑得老泪纵横:
“妙啊!天心如此!神君如此!我大炎何愁不兴!何愁不兴啊!”
闻人泰更是激动得浑身发抖,他一把抢过地上的“图纸”,像是捧着无上圣物,对着皇宫的方向,再次单膝跪下,声音颤抖而狂热:
“陛下……臣,彻底悟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