崩坏：救世黎明 第495章 螺旋之塔（2）

凯文的身影刚刚在基地主通道的合金地板上凝实，一股前所未有的紧张氛围便如同实质的潮水般将他淹没。

平日里虽然忙碌但秩序井然的通道，此刻完全被刺目的旋转红光和撕裂耳膜的尖锐警报声所统治。

冰冷的金属墙壁被映照得一片血红，仿佛整个基地都在淌血。

急促的脚步声如同密集的战鼓，一队队全副武装、面色凝重的士兵正以冲刺的速度奔向各自的战备岗位，沉重的作战靴敲击地面的声音与警报声交织成一曲混乱而压抑的交响乐。

空气中弥漫着机油、汗水和一种名为“战争”的焦灼气味。

凯文眉头紧蹙，刚想拦住一个跑过的士兵询问情况，一个熟悉而急促的声音便穿透了所有的嘈杂，精准地传入他的耳中：

“凯文！原来你在这里呀！！”

他循声望去，只见华正从通道的另一端快步跑来。

她此刻的装扮与平日截然不同，一身紧贴身体的流线型黑色战甲，将她的身形勾勒得矫健而充满力量感。

战甲并非全覆盖，在关节、嵴椎等关键部位做了巧妙的装甲增厚处理，表面流淌着幽蓝色的能量纹路，显然是最新科技的产物。这身装扮让她少了几分平时的清冷，多了几分战场女武神的锐利。

凯文注意到，经过一个多月的恢复和成长，自己的身高虽然还未完全回归到曾经那一米九几的压迫性体型，但至少已经不用像之前那样，需要仰起头才能与大约一米六出头的华对视了。

现在，他的视线已经能与她平行，甚至略高一点。

“华，”凯文开口，声音在警报的间歇中依然清晰，“雷电芽衣说……”

他的话瞬间被华打断，她的语速极快，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凯文！现在这个状况三言两语很难解释清楚！爱莉希雅、梅比乌斯博士她们估计已经到达指定位置了！是北大西洋！北大西洋上空出现了一个……一个根本没办法用我们现有的任何科学知识来解释的‘东西’！”

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除了我们逐火之蛾，文明内部现存的所有势力，几乎都在第一时间派遣了最精锐的部队和观测舰过去！而更可怕的是崩坏那边——根据最新情报，几乎整个西半球的崩坏与帕弥什生态系统的‘兵力’，都在像发了疯一样朝着那个坐标集结！”

凯文金色的十字瞳孔微微收缩，尽管华的信息碎片化，但他已经捕捉到了关键——一个能同时引动人类文明残存力量和全球崩坏势力的未知存在。

这绝非寻常的律者降临或是帕弥什母巢所能比拟。

“看来这次的东西……非同凡响啊。” 他的声音低沉下来，带着一丝冰冷的凝重。能让华用“无法解释”来形容，其诡异和威胁程度可想而知。

“芽衣她们估计现在已经登上了「烛龙号」，正在赶往战区的路上！”

华一把拉住凯文的手腕，她的手掌因激动和紧张而有些用力，“情况万分紧急，详细情报和作战简报，我们只能在路上说了！快走！”

不由分说，华拉着凯文，逆着奔跑的人流，朝着基地更深处的发射港方向疾奔而去。

刺目的红光如同附骨之蛆，追逐着他们的身影……

庞大的浮空战舰群，如同一条条被唤醒的钢铁巨鲸，正以惊人的速度掠过苍茫的大地。

它们庞大的阴影投在下方的皑皑雪原之上，惊起阵阵雪尘。

这些人类科技的结晶，承载着文明最后的锋芒，组成严密的战斗队形，引擎喷射出的幽蓝色尾焰在灰白色的天际划出无数道笔直的轨迹，坚定不移地向着西方推进。

舰队下方，是广袤无垠、被厚重冰雪覆盖的西伯利亚冻土。

曾经象征着人类征服自然的西伯利亚铁路，如今只剩下断断续续、被冰雪掩埋的残骸，如同大地上一道道丑陋的伤疤。

很快，舰队越过了乌拉尔山脉的余脉，进入了同样被冰雪侵蚀、却依稀能辨认出昔日阡陌纵横痕迹的东欧大平原。

一座座庞大城市的废墟，如同巨兽的尸骸，在舰队下方缓缓后退。莫斯科的红场被紫色的晶簇覆盖，基辅的圣索菲亚大教堂只剩下断壁残垣，柏林的勃兰登堡门歪斜地立在瓦砾堆中……

这些曾经承载着数千万人生活、见证了人类文明辉煌与纷争的都市，如今只剩下死寂与破败，无声地诉说着那场席卷全球的灾难是何等酷烈。

舰队没有停留，甚至没有降低速度。它们如同执行着神圣使命的使徒，沉默地跨越这些文明的墓碑，最终，前方出现了那道蜿蜒曲折、同样被冰层部分封冻的海岸线。

湛蓝（夹杂着不祥的紫色与灰败）的北大西洋，豁然出现在视野的尽头。

【「烛龙号」旗舰 · 总指挥部】

与外界航行时的相对“宁静”不同，旗舰「烛龙号」的总指挥部内，气氛紧张得几乎要凝结出水滴。

这是一个巨大的环形空间，四周墙壁是完全由高分辨率光屏组成的全景显示墙，中央则是一个巨大的、正在实时构建北大西洋战区全息影像的沙盘。

无数军官、技术员在自己的控制台前忙碌着，键盘敲击声、指令汇报声、设备运行的低沉嗡鸣交织在一起，形成一种高效而压抑的背景音。

空气中弥漫着浓烈的咖啡因和臭氧的味道。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中央全息沙盘上，那个如同毒刺般耸立于海天之间的、巨大的暗红色塔状结构……

莱茵哈特站在沙盘前，这位老将身姿依旧挺拔如松，但紧锁的眉头和深邃目光中透出的凝重，显示出他肩上的压力。

他身侧站着梅比乌斯博士，后者金色的蛇瞳中闪烁着极度感兴趣的光芒，仿佛在打量一件稀世的研究样本。

雷电芽衣作为高级科学顾问，也站在指挥台旁，密切关注着局势。

“光学探测器传回的最后清晰影像停留在距离目标80公里处，”

一名情报分析官语速飞快地汇报，“再靠近，所有光学信号都出现严重扭曲和衰减，无法形成有效图像。目前仅能依靠合成孔径雷达和引力场扰动进行轮廓测绘。”

“任何频段的电磁波探测都失效了！”另一名负责传感器阵列的技术员声音带着挫败感，“从无线电波到伽马射线，所有主动发射的探测波束，在接触到那东西的外壳后，连一丝有效的反射信号都没有！它的外壳……简直像是个绝对的黑体，吞噬一切！”

“内部结构呢？热信号？能量流动迹象？”莱茵哈特沉声问道，声音带着军人特有的沉稳。

“一无所知，总指挥！”负责能量侦测的军官摇头，“没有检测到任何规律性的热辐射，能量读数虽然高得离谱，但分布极其均匀，像是……像是一个完全均质的能量块，根本无法判断其内部是否存在空间、结构或者能量核心！”

这时，一个年轻的物理学家盯着那高耸入云的塔身，忍不住低声滴咕道：“这东西……长到这种夸张的程度，底部结构承受的压力该有多大？真的不会被自身的引力压垮吗？这完全违背了材料学的常识！”

这句话仿佛一道闪电，划过了梅比乌斯的脑海。

她慵懒的神情一扫而空，蛇瞳骤然亮起：“引力？对啊！常规手段无效，那就用引力波试试！那东西的质量和密度如此异常，必然会对时空结构产生显着的扰动！立刻调动所有搭载了高精度引力波干涉仪的观测单元，聚焦【塔】！我要看到它周围的时空曲率图！”

莱茵哈特立刻点头，对技术主管下令：“执行梅比乌斯博士的建议！调动所有可用资源！”

命令被迅速下达。几分钟后，全新的数据流开始汇入中央沙盘。

当经过处理的引力波探测图像缓缓呈现在众人面前时，指挥部内响起了一片倒吸冷气的声音。

那不再是简单的塔状结构轮廓。在引力波的“视野”中，【深红之塔】周围的空间，呈现出一种极度扭曲、如同被一只无形巨手狠狠攥捏过的状态！

无数细密的、环状的引力波纹以巨塔为中心向外扩散，其强度远超任何已知的天体（除了黑洞）！

塔身本身在引力图像中，更像是一个深不见底的“引力深渊”，其质量分布……无法用常规物质模型解释！

“这……”连梅比乌斯都露出了震惊的神色，“这东西……根本不是‘建造’出来的……它更像是一个……一个被强行‘钉’在现实空间的……‘异物’！一个质量奇点！”

爱莉希雅看着那扭曲的时空图像，轻声说道，语气前所未有的严肃：“看来，我们面对的，可能不仅仅是崩坏或者帕弥什……而是某种……更古老、更本质的‘异常’。”

莱茵哈特深吸一口气，目光锐利如鹰隼，下达了新的指令：“将所有引力波数据同步给各战斗单位。通知前出的‘信天翁’侦察机群，保持最高警戒距离，没有命令，绝不允许进入塔身半径50公里范围内！我们需要更多数据，在搞清楚这东西到底是什么之前，不能轻举妄动！”

命令在紧张的空气中传递。

庞大的浮空战舰群，如同警惕的狼群，开始在海平线远处缓缓展开阵型，幽深的炮口遥遥指向那座矗立于世界尽头的、散发着不祥与未知的暗红巨塔。

就在指挥部内所有人都在焦急等待着更详细的探测结果，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近乎凝固的压抑感时，那扇厚重的、印有逐火之蛾徽记的合金大门，伴随着一声急促的气压释放声，被勐地推开。

一行人影带着一身风尘与凝重的气息，快步走了进来。

为首的是阿尔法和露娜，她们身后跟着灰鸦小队的成员——里、露西亚、丽芙，以及构造体指挥官。

他们的脸色都异常阴沉，仿佛笼罩着一层化不开的寒霜，与指挥部内紧张的氛围瞬间融为一体。

“阿尔法小姐，露娜小姐？” 总指挥莱茵哈特转过身，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被更深的凝重取代，“你们来得正好，我们正需要一切可能的情报。”

阿尔法没有立刻回应莱茵哈特的寒暄，她的目光如同被磁石吸引，瞬间就死死锁定了中央全息沙盘上那座巍峨、诡异、散发着不祥红光的巨塔投影。

当她看清那高达三十多公里的恐怖结构，以及周围那极度扭曲的引力波成像时，她的瞳孔骤然收缩，一直沉稳冷静的脸上，第一次出现了难以掩饰的、近乎绝望的惊悸。

她的手指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起来，仿佛看到了某种梦魔的具现。

“……「塔」……” 她的声音干涩沙哑，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才吐出这个字，“……降临了。”

这个词如同冰锥，刺入了指挥部每一个人的心中。

“「塔」？” 莱茵哈特眉头紧锁，追问道，“阿尔法小姐，能否请你解释清楚？这到底是什么东西？”

阿尔法深吸一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但眼神中的沉重丝毫未减。“「塔」……在我们的认知里，也被称为「异聚塔」……”

她顿了顿，似乎在寻找能让这个世界的人理解的词汇，“……本质上，它是一个跨纬度的时空连续体。你们可以把它理解成……一个「高维存在用来筛选低维生物的途径」或者……「试炼场」。”

“「时空连续体」？” 站在莱茵哈特身旁的梅比乌斯博士立刻发出了冰冷的质疑，金色的蛇瞳锐利地盯向阿尔法，“小姐，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这涉及到宇宙最底层的物理规则！一个宏观尺度的、稳定的时空连续体？这根本……”

她的话被灰鸦小队的里打断了。里推了推眼镜，语气相对冷静，但同样凝重：“博士，我们知道这听起来多么不可思议。但在我们的世界中，这东西的特性就是如此。它表现出的如此巨大的‘质量’，并非源于常规物质，而是因为它内部……容纳了无数个被强行折叠、压缩在一起的时空片段。它本身，就是一个行走的、宏观层面的时空奇点。”

“这怎么可能？！”

“内部有无数折叠时空？”

“这违背了所有已知的物理定律！”

里的话如同在滚沸的油锅里泼进了一瓢冷水，瞬间引发了指挥部内研究人员和指挥人员的一片哗然和骚乱。

各种难以置信的惊呼、质疑和基于现有科学框架的疯狂猜想此起彼伏。

“会不会是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能量场模拟出的假象？”

“或者是超大型的空间折叠技术？”

“更可能是某种集体幻觉或精神污染！”

尽管质疑声浪高涨，但现实的数据却冷酷地摆在面前。就在这时，更详细、更庞大的数据流从前线的“信天翁”侦察机群传回，接入了普罗米修斯超级计算机。

巨大的主屏幕上，普罗米修斯的分析结果开始一行行飞速刷新，冰冷的电子合成音进行着汇报：

【基于最新重力波探测及多维信号综合分析……】

【目标结构「塔」初步模型构建……】

【构成：高浓度帕弥什病毒与崩坏能异化聚合体，形成原因及过程无法解析。】

【外部探测：所有频段探测手段均无法穿透其外壳，光学观测所得外部结构形态真实性存疑。】

【内部结构推测：基于重力场扭曲模型及时空涟漪反馈，有87.3%的概率，其内部存在大量非连续、高度折叠的异常时空结构。该现象随塔的高度递增，于顶端达到理论峰值。】

【结论：异界来客提供的情报「内部存在折叠时空」与现有数据分析结果吻合度高达91.7%。】

指挥部的骚乱渐渐平息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更深沉的、源于认知被颠覆的寒意。普罗米修斯的分析，几乎是为阿尔法等人的说法提供了最有力的佐证。

一直沉默观察着的雷电芽衣推了推眼镜，镜片后的目光锐利而冷静，并没有像其他人那样陷入震惊与混乱。

她缓缓开口，声音清晰而沉稳，压过了最后的窃窃私语：“如果……如果内部折叠时空的假设成立，那么，我们目前所观测到的，仅仅是它在我们的三维空间中的‘投影截面’。”

她走到全息沙盘前，用手指在空中虚划：“这就像二维平面生物看待三维立方体。一个立方体在平面上留下的投影，只是一个正方形。但如果你有能力将这个立方体一层层‘展开’到二维平面上，那么它所占据的实际‘面积’，将是那个投影正方形的几十倍，甚至几百倍。”

她的目光扫过众人，最终定格在那巨大的塔影上：“同理，这座塔在我们看来已经庞大到不可思议，但如果它内部真的折叠了无数时空……那么其实际‘容量’和‘规模’，恐怕远超我们最坏的想象。我们这次带来的人手和火力……恐怕远远不够应对其内部可能存在的、近乎无限的‘空间’。”

这个比喻通俗而震撼，让所有人都直观地感受到了“塔”所代表的维度差距带来的恐怖。

“不如让我们先思考这个？” 梅比乌斯有些不耐烦地打断了关于塔的构造的进一步讨论，她的蛇瞳中闪烁着更为务实，甚至可以说是冷酷的光芒……

“相较于在这里争论这东西的构造是多么的违反常识，或者它来自哪个该死的维度，我认为我们现在最主要的任务，难道不应该是想办法解决掉这个东西吗？”

她伸手指向旁边一块副屏幕，上面显示着实时更新的环境监测数据：“伴随着这东西的降临，半个北大西洋区域的崩坏能浓度正在以诡异的速度飙升！平均每小时上升0.42%！靠近塔核心区域的浓度增幅更是达到了每小时2.7%！让它继续存在下去，不需要它主动做什么，整个北大西洋，乃至周边大陆，很快就会变成连我们都无法生存的绝地！”

梅比乌斯的话将众人从对未知的恐惧拉回了现实的危机。

莱茵哈特深吸一口气，作为总指挥，他必须做出决断。

他将目光投向阿尔法等人，带着一丝希望问道：“既然你们说这个东西曾经在你们的世界经历过，那你们……一定有办法对付它的，对不对？哪怕是理论上？”

这个问题让阿尔法、露娜以及灰鸦小队的成员都陷入了沉默。

几人交换了一个复杂而沉重的眼神，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无奈的悲凉。

最终，露西亚挣扎了几下，像是下定了某种决心，用带着歉意的声音道出了残酷的现实：“很抱歉，……想要彻底摧毁「塔」……可能性几乎为零。它的存在形式，使得常规的物理毁灭手段……就像试图用炸弹去炸毁一个黑洞一样，毫无意义，甚至可能引发更灾难性的时空崩塌。”

这个回答让指挥部内刚刚升起的一丝希望火苗瞬间熄灭。

但紧接着，露娜接口说道，她的声音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决绝：“所以，在我们的世界，最终找到的，不是摧毁，而是……‘替代’。”

“替代？” 梅比乌斯敏锐地捕捉到了这个词。

“是的，” 阿尔法接过话，她的目光重新变得锐利起来，仿佛回忆起了那段惨烈的过往，“从内部进行操作。找到一个人，或者说……一个足够强大的‘生物’，去找到并‘替代’掉「塔」的控制核心，将「塔」的权能……夺取到我们自己手中。”

“核心……是个「生物」？” 这次连梅比乌斯都感到了震惊，这完全超出了她对“建筑”或“天体”的认知范畴。

“嗯，” 阿尔法肯定地点头，解释道，“一个庞大的、有组织的系统，必然存在一个‘首脑’或‘控制节点’。帕弥什网络如此，崩坏意志亦然。我们世界中的‘零号代行者’，你们世界中所面对的‘律者’……从某种意义上说，都是这种核心意志的体现。这座「塔」，作为帕弥什与崩坏能异化聚合的产物，其内部必然也存在一个类似的、统御着所有折叠时空与庞大能量的……‘代行者’或者说……‘塔之心’。”

“这下就好理解多了！” 莱茵哈特用力一拍控制台，眼中重新燃起战意，“斩首行动！目标明确，直捣黄龙！”

“道理是相通的，总指挥。” 雷电芽衣保持着冷静分析，“但现在最关键的问题有两个：第一，我们该如何在内部那可能无限复杂的折叠时空中，找到那个代行者？第二，也是更重要的，就算我们成功找到了，并且杀死了它，我们又该如何确保，那庞大的权柄能够被我们‘人类’所掌控，而不是引发更大的混乱，或者……直接被下一个崩坏意志的代行者瞬间夺取？”

芽衣提出的两个问题，直指行动的核心难点与巨大风险。

找到目标难如大海捞针，而夺取权柄更是前所未有、毫无把握的豪赌。

就在指挥部内被沉重与未知压得几乎喘不过气，空气凝滞得如同铅块时，那扇合金大门再次滑开。

两道身影一前一后，带着风尘与一丝外界凛冽的气息，步入了这压抑的指挥中心。正是刚刚抵达的凯文与华。

他们的到来，如同在死寂的潭水中投入了两颗石子，瞬间打破了那令人窒息的气氛。所有人的目光，都不由自主地被吸引过去。

凯文的身影依旧带着少年人的清瘦，但经过一个多月的恢复，他的身姿已挺拔了许多，不再是需要仰视他人的高度。

那双金色的十字瞳孔扫过全场，冰冷、锐利，仿佛能穿透一切迷雾，径直落在了中央全息沙盘上那座巍峨的暗红巨塔之上。

他的脸上没有任何表情，但周身自然散发出的那种历经无数终局、见证万物归墟的淡漠与威严，让原本躁动不安的指挥部瞬间安静了不少。

华紧随其后，她身上那套崭新的黑色战甲沾染了些许外部的水汽，更衬得她神色肃穆。

她的目光快速扫过在场众人，最终落在眉头紧锁的莱茵哈特和面色凝重的雷电芽衣身上。

“总指挥，芽衣……”

华率先开口，声音清晰而稳定，带着军人特有的报告语气，“情况简报已在途中接收，但我们需要最新态势。”

莱茵哈特看到凯文，眼中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如同看到定海神针般的光芒，他立刻言简意赅地介绍了当前困境：“首席，华，你们来得正好。情况比预想的更糟。这座‘塔’，根据异界友人的情报和普罗米修斯的分析，内部可能存在大量折叠时空，常规手段无法摧毁。唯一的可行方案，是派人潜入内部，找到并‘替代’其控制核心。”

凯文的目光依旧停留在“塔”的投影上，声音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穿透人心的力量：“替代核心……斩首战术的变种。难点在于定位与夺取后的风险控制。” 他一句话就精准概括了当前战略的核心与困境。

阿尔法等人看到凯文，神色也变得更加复杂。

她们深知这个看似年轻的个体体内蕴含着何等恐怖的力量，或许，他是执行这个疯狂计划唯一可能的人选。

梅比乌斯博士金色的蛇瞳在凯文身上流转，带着毫不掩饰的研究欲和一丝考量：“小鬼，听到了？里面可能是个无限嵌套的迷宫，还有一个不知道是什么玩意儿的‘核心’。怎么样，有兴趣去‘逛逛’吗？样本一定很‘丰富’。” 她的语气带着惯有的戏谑，但眼神却异常认真。

凯文没有立刻回答梅比乌斯，他向前走了几步，来到全息沙盘前，近距离地“凝视”着那座散发着不祥气息的巨塔。

他伸出手，指尖几乎要触碰到那暗红色的投影，仿佛在感受其中蕴含的磅礴能量与扭曲的时空法则。

指挥部内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他身上，等待着他的反应。

他的决定，或许将直接影响整个行动的走向，乃至人类文明的命运。

沉默了片刻，凯文收回手，转过身，面向莱茵哈特和所有人，那双金色的十字瞳孔中，没有任何犹豫与彷徨，只有一片冰封般的决意。

“计划可行。”他澹澹地开口，声音不大，却清晰地传遍整个指挥部，“人选，由我进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