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瞎子晃着钥匙串去泊车,张起灵替她摘下沾了夜露的披肩。
吴邪抱着样式雷图纸直奔厨房,王胖子则摸着肚皮往厨房钻,嚷嚷着“饿死了要想喝老火靓汤”。
解雨臣刚扶霍秀秀在西厢房坐下,丫鬟便捧来温水和换洗衣物。
柯言云倚在门框上,看小姑娘攥着桃花簪发呆,
“先歇着,明早再出发。”
她轻声说,指尖拂过窗棂上的冰裂纹,“想吃什么让厨房做,别饿着自己。”
霍秀秀点头,忽然伸手握住她衣角:“言云姐姐,你说我姑姑……”
“睡吧。”柯言云替她掖好被角,“真相会来,但不是今晚。”
退出厢房时,解雨臣正立在廊下,他抬手将盏琉璃灯挂在廊柱上,暖光映出眼底青黑:“阿姐,书房的阿玉……”
“知道了。”柯言云笑着捏了捏他耳垂,“去睡吧,明早还要赶早班飞机。”
路过中庭时,黑瞎子正蹲在太湖石旁逗弄小青蛇阿玉,墨镜挂在蛇头上,活像顶滑稽的小帽。
“媳妇儿,”他晃了晃手里的荔枝糖,“你猜哑巴在客房干什么?”
“擦刀。”她挑眉。
“猜错了!”黑瞎子笑出褶子,
“他在给天真包扎伤口——那小子膝盖摔破了,非要喊疼。”
柯言云摇头拉着他走向主屋,忽闻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
转身时,霍秀秀攥着桃花簪站在月光里,头顶银铃轻响:“姐姐,我能跟你睡吗?”
她伸手替小姑娘拢了拢单衣,触到后背凸起的脊椎骨。
黑瞎子不知何时绕到她们身后,将披风披在柯言云肩头:
“得嘞,正好我去跟哑巴挤挤房间——他床上有半箱荔枝糖。”
主屋暖阁里,柯言云替霍秀秀解开湿漉漉的发辫,琥珀色发油抹在指尖,轻轻梳开纠缠的发丝。
小姑娘盯着她腕间的铃铛,忽然开口:“姐姐的铃铛,能驱鬼吗?”
“能驱人心的鬼。”柯言云将簪子重新别好,“比如执念,比如贪念。”
霍秀秀似懂非懂地点头,眼皮渐渐发沉。
柯言云吹灭烛火时,听见她迷迷糊糊地说:“姐姐的温柔……和姑姑好像。”
窗外传来黑瞎子的口哨声,混着张起灵压低的“安静”。
柯言云望着枕边熟睡的姑娘,想着这位九门三代唯一的女孩,她未来面对的不低于小花之前遇到的。
她想着保护一个也是保护,保护一堆也是保护。
谁知道到最后自己谁都舍不得,谁都保护起来。
黑瞎子不知何时闪进屋内,墨镜反着月光:“媳妇儿,想什么呢?”
“想霍家的夜,终于要天亮了。”她将转头看见黑瞎子手里攥着的蟒皮袋子,
“又偷藏了什么?”
“格尔木的地图准备送给陈琦他们。”他晃了晃袋子,
“还有……”忽然从怀里掏出个油纸包,“你爱吃的桂花糖糕,解家厨子新做的。”
柯言云咬下一口,甜糯在舌尖化开。远处传来更夫打更的声音,已是子时三刻。
她望着窗外渐隐的星辰,想起解雨臣七岁那年,也是这样蜷在她怀里,啃着糖糕看灵堂外的星星。
“睡吧。”黑瞎子替她吹灭最后一盏灯,把她抱在自己身上。
“明早还要赶飞机——吴邪说要给秀秀买靠窗的座位。”
她闭上眼睛,感受着身边人的体温,听着霍秀秀均匀的呼吸声。
而在客房里,张起灵望着床边堆成小山的荔枝糖,无奈地叹了口气。
吴邪裹着被子笑出眼泪,王胖子的鼾声已经震天响。
窗外的月亮,正悄悄爬上雕花窗棂,将温柔的光,洒在每个心怀秘密的人身上。
次日清晨,霍秀秀在细碎的嬉笑声中睁眼。
推开雕花木门,晨露未曦的院子里已是人影错落。
吴邪被柯言云“押”着跟张起灵比划身手,王胖子蹲在石墩上拍着大腿喊“天真加油”。
解雨臣则立在葡萄架下,水袖轻扬着吊《游园惊梦》的唱腔。
柯言云坐在石桌边啃小包子,黑瞎子半倚着她喂豆浆,勺柄敲着碗沿笑:“慢点儿,没人跟你抢。”
忽见霍秀秀身影,她抬手指向摆满早点的竹篮:“秀秀醒了?快来尝尝胖子的手艺,他今早特意起早包的小笼包,说要给你补补。”
王胖子立刻挺直腰杆:“那必须的!胖爷我调的蟹黄馅儿,连小哥都偷吃了三个!”
张起灵闻言顿了顿,手中动作却未停,继续指导吴邪如何出手。
后者苦着脸躲他的推手,额角已冒出汗珠:“小哥你轻点!我昨天被琉璃孙追得腿还酸呢!”
解雨臣的唱腔忽然转了个花腔,水袖扫过石桌时带起阵微风。
柯言云招手让小姑娘坐下,替她夹了个小笼包:“尝尝?皮薄汁多,比新月饭店的不差。”
这时候管家过来说,阿宁小姐来访。
柯言云捏着小笼包的手顿了顿,与黑瞎子对视一眼。
解雨臣的水袖刚要扬起,忽然垂落身侧,指尖轻轻扣住腰间双龙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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