宛平城弥漫的硝烟尚未在历史的孔隙中沉落,赵铁柱腰间那简陋的绷带上,已然渗开大片刺目的深红,如同恶毒的烙印,无情地浸透、吞噬着膝头那本残破的《白刃战十要诀》。
冰冷的墨迹在血浆中溶解、晕染。二百公里外,朱日和地下堡垒深处的量子警报仍在发出撕心裂肺的尖啸,永不停歇的红光舔舐着每一寸冰冷的金属表面。
黎落手背上那道新鲜的伤口,已被临时覆盖上浸透消毒药水的纱布,纱布纤维深处,顽固地黏附着来自1937年宛平城垣的、带有独特矿物特征的砖屑粉尘。
当夏河战术平板上那古朴厚重的“不倒”二字渐渐隐去光芒,如同沉入数据深潭的瞬间,巨大的全息主沙盘猛地切换视角——冰冷的画面锁定在一尊饱经沧桑的石狮复眼之上!
镜头穿透石狮空洞的眼窝,越过五百米铺满碎石的桥面:永定河滩涂上,日军第五联队那刺眼的膏药旗,正如同撕裂血肉的刀锋,残忍地刺破浑浊压抑的晨雾!
林玥紧攥的铜制密钥在她掌心剧烈嗡鸣、震颤,顶端那枚蚀刻的五角星痕深处,竟诡异地渗出淡蓝色、如同活物般的电解质液滴!
这诡异的液体顺着密钥纹路流淌,滴落在主控制台光滑的表面,瞬间将整个巨型屏幕腐蚀、切割成两个疯狂颤抖、互相撕扯的战场——1937年的血火炼狱与2025年的数据风暴,在此刻完成了致命的缝合!
时空坐标:1937年7月8日 07:08(卢沟桥东桥头堡)?
战场环境监测(量子级异常)?
- 日军迫击炮火力密度:3.4发/分钟·百平方米(超出日军战史档案记载峰值42%,接近阵地饱和打击极限)
- 石狮物理损毁指数(实时):7号石狮左前爪完全断裂(断裂点应力分布模型与全息沙盘7小时前推演预测重合度98.7%)
- 异常数据流注入确认:守军“王老憨”班组捷克式轻机枪(ZB-26),当前射速持续稳定在850发/分钟(超过该型机枪理论极限射速≈750发/分钟15%,枪管热力学模型崩溃)
冰冷的、带着河畔水汽的晨风,裹挟着浓烈的硝烟与血腥味,粗暴地灌入鼻腔。
赵铁柱嶙峋的背脊死死抵住桥栏浮雕那凹凸不平的冰冷石面,每一次子弹撞击桥体,都震得他五脏六腑移位,凿飞的锋利石屑如同毒虫般钻进他的脖颈、衣领,带来针刺般的痛痒。
三十米外,三班机枪手王老憨佝偻着僵硬的遗体,还保持着生前死命扣动扳机的决绝姿态,然而那冰冷的弹链,却已无情地卡死在布满油污和火药残渣的供弹口,如同断掉了脊梁。
日军九二式重机枪那沉闷、持续、如同死神的织布机般规律的嘶吼声从未停歇,滚烫的金属风暴泼水般横扫过古老的桥面,将坚硬的青石板凿出密密麻麻、深不见底的蜂窝状弹孔阵列,石粉混合着未干的血迹,如同地上铺开了一张地狱的麻子脸。
“换弹!操他姥姥的换弹啊!”张彪破锣般的嘶吼瞬间被近在咫尺的巨大爆炸声彻底吞噬,气浪将他狠狠掀翻在碎石堆里。
几乎是凭着一种超越求生本能的驱使,赵铁柱猛地从掩体后窜出,扑向那挺沉默的、象征着最后希望的捷克式机枪位!
就在他布满血污和汗渍的手指即将触碰到冰冷的枪身瞬间,视野骤然被一片刺目的幽蓝色网格覆盖!
冷酷的数据瀑布般冲刷着他的视网膜:
【武器状态:ZB-26轻机枪 / 致命故障:弹链供弹卡死】?
【卡壳类型诊断:导气箍活塞环积碳粘连 / 复进簧预压力不足】?
【紧急处置方案(成功率78.3%):逆时针旋转枪机盖定位销90°,强行解除闭锁,逆向抽拉枪机退出卡壳弹体】?
没有丝毫犹豫——或者说,他的身体再次背叛了他的意识。
那双本该只会挥舞大刀和锄头的手,此刻沾满泥土、血污和砖灰的手指,却如同最精密的机床操控杆,本能地、精准地找到了枪机盖上那个隐蔽的定位销卡榫!
拧动、旋转、解除闭锁!紧接着,左手死死握住滚烫的枪机拉柄,以一种近乎蛮横的力道,沿着与正常操作完全相反的轨迹,狠狠向后逆向抽拉!
“嗤啦——咔哒!”一声令人牙酸的金属摩擦与解锁声响起!
那如同毒蛇般死死缠绕在供弹口的卡死弹链,应声脱落,砸落在冰冷的桥面上!
没有丝毫停顿!赵铁柱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桥墩下蠕动的土黄色身影,身体猛地压下,右手食指带着玉石俱焚的决绝,死死扣住了那冰冷的扳机!
“哒哒哒哒哒——!!!”
机枪的嘶吼声骤然炸响!但这声音…绝非王老憨生前操控时的节奏!它狂暴、尖锐、疯狂!
如同濒死者最后的、撕裂声带的尖啸!
枪口喷吐的火舌连成一片炽白的光幕,肉眼可见的灼热气浪扭曲了空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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