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古尘的身影彻底地没入那个充满了无尽的功德金光,与错综复杂的因果丝线独立的小世界的瞬间。
他便感觉到周围的时空发生了无比剧烈的变幻。
像是坠入了一条光怪陆离的时光隧道,无数的画面、无数的声音、无数的情绪,如同决堤的洪水一般,疯狂地向着他的神魂之中涌来!
那些全都是属于他,也只属于他一个人的过去。
他看到了,自己还是一个普通的修仙宗门的内门弟子之时,因为天赋出众,意气风发,与几位志同道合的师兄弟一起探索上古秘境九死一生,最终获得无上机缘,从此一飞冲天。
那时候的他们是何等的意气风发,何等的挥斥方遒。
他们曾对月盟誓,要一生一世互为兄弟,有福同享,有难同当,共同攀登那大道的巅峰。
他也看到了。
自己一步步地从神王到神皇,再到神帝,最终证道道祖,成为整个神界最耀眼的新星,最有希望冲击那传说之中的圣境的绝世天骄。
那时候的他是何等的风光无限,是何等的受万众敬仰。
他以为自己已经拥有了可以守护一切的力量,可以弥补所有的遗憾。
然而画面一转,那曾经最美好的也变成了最痛苦的。
古尘看到了。
在那个充满了无尽的机缘与凶险的圣墟之中。
那个曾经与他称兄道弟、对月盟誓的、他最信任的至交好友,为了抢夺那一份足以证道成圣的圣道本源,而毫不犹豫地从他的背后递出了那最致命、也最恶毒的一剑!
他看到了自己临死之前,对方那张充满了贪婪、嫉妒、与狰狞的丑陋嘴脸!
也看到了自己为了不让对方得逞,而只能选择用自爆的方式,与那份圣道本源以及所有的敌人同归于尽之时,那充满了无尽的不甘、愤怒、与悲凉的绝望的眼神!
“轰!!!!!”
庞大的、充满了负面情绪的记忆洪流,如同最锋利的尖刀,狠狠地扎进了古尘那本就已经千疮百孔的道心之中!
“不!!!”
他抱着头,痛苦地跪倒在这片由因果所构成的虚无的世界之中,发出了凄厉的咆哮!
这些是他前世最大的痛,也是他今生最大的心魔!
他以为自己重生之后,已经将这些过去给深深地埋藏了起来。
但此刻在师尊所创造的这个试炼场之中,这些心魔被无限地放大,以一种最真实、也最残酷的方式再次呈现在了他的面前!
“为什么?!”
“我待你如手足,你为何要害我?!”
“我们不是说好了,要一起证道的吗?!”
古尘的双眼变得一片赤红,充满了无尽的怨恨与不解!
而也就在这时,一个熟悉而又陌生的声音在他的身后缓缓地响了起来。
“因为人心是会变的啊。”
古尘猛地回过头!
只见那个他恨之入骨的至交好友,那个导致了他前世所有悲剧的罪魁祸首,正一脸平静地站在他的面前。
“在你一路高歌猛进,将所有人都远远地甩在身后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我们这些被你称之为兄弟的人,心中所感受到的除了祝福之外,还有那无法抑制的嫉妒?”
“在你意气风发,即将触摸到那至高的圣境门槛的时候,你有没有想过,凭什么,凭什么那个最终的胜利者就一定是你,而不是我?”
“古尘啊,古尘,你最大的问题不是识人不明,而是太天真了。”
“你以为所有的因都能结出你想要的那个果吗?”
那个好友的身影缓缓地变得虚幻。
取而代之的是古尘今生的父母、宗门的长老、以及那些曾经被他所辜负、所亏欠的所有人的身影。
他们用一种充满了哀伤与失望的眼神静静地看着他。
“孩子,你为了向过去复仇,却忽略了今生的我们。”
“师弟,你为了弥补前世的遗憾,却让我们所有人都活在你所规划好的剧本里,失去了属于自己的人生。”
“你害怕蝴蝶效应,你害怕重蹈覆辙,所以你行事束手束脚,畏首畏尾。”
“你以为你是在守护,但其实你只是在用你的记忆去干涉所有人的因果,去束缚所有人的未来!”
“你所守护的从来都不是我们。”
“而是你心中那个不愿再失败一次的可怜的执念。”
这一句句直击灵魂的诛心之言,如同万道惊雷,狠狠地劈在了古尘的道心之上!
让他那原本就已经摇摇欲坠的信念在这一刻彻底地崩塌了!
是啊。
我以为自己重生归来是为了弥补遗憾是,为了守护大家。
可到头来,我所做的一切都只是为了满足自己那可悲的控制欲而已。
我害怕失败,害怕再次被背叛,所以不敢去相信任何人,不敢让任何事情脱离自己的掌控。
我就像一个提线木偶的大师,试图去操控所有人的命运,却忘了每个人都应该有属于自己的独一无二的人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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