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星轨道,“灯塔”空间站的巨大舷窗外,那颗锈红色的星球像一个沉默的句点。
距离“星海同盟”成立大会不到一周,空间站内部,空气绷得如同上弦的弓。
林木木站在中央大厅观景台的边缘,背对着辉煌的内环灯火,目光死死盯着小行星带那片深邃的黑暗。
“先驱者-7号”的信号就是从那片碎星之海里发出的,然后……
戛然而止。
星璇的全息影像在他身侧无声凝结,蓝光柔和却毫无温度:
“林总工,提名名单和‘磐石’方案,苏总(指苏晴)和秦院士在等您的意见。”
林木木的手指像敲打摩斯电码一样急促地扣着冰凉的合金栏杆,发出规律却焦躁的
“嗒、嗒”声,在空旷处分外刺耳。
他没回头,声音低沉沙哑:
“星璇,‘先驱者-7号’…
还是一点渣滓都找不到?”
「很遗憾。」
星璇的回答永远平稳,
「深空阵列静默,目标区域(S-β7)能量源和大型天体活动监测结果:零。
探测器残骸信号:零。」
“零?”
林木木的声调陡然拔高,猛地转过身,眼中燃烧着压抑的火,
“苏婉琳的解析报告是87.3%的非自然起源可能性!
87.3%!
星璇,以你的逻辑门电路来看,这‘零’和‘87.3%’放一块,是不是很讽刺?”
「概率表明目标区域存在智能信号源可能性高,观测结果则为当前手段下未捕获其存在证据。
两者属不同维度数据,不构成逻辑矛盾。」
星璇蓝光微微闪烁,似乎在检索更合适的比喻,
「相当于,探测到一个有‘87.3%可能性是鱼’的深潭,但我们撒了三年网,只捞起水草。」
林木木一噎,这AI的类比真是……
精准又扎心。
他烦躁地来回踱步:
“所以我们就坐在这里,像一群瞎子聋子,听着内环那群人为了点权力吵翻天?
家门口埋着这么大一个谜团,整整三年,我们连它是条什么鱼都不知道!
连个鱼鳞都摸不到!”
他狠狠一拳砸在栏杆上,发出沉闷的钝响,手背瞬间泛红。
回声在空旷的大厅里显得有些凄凉。
“砸坏栏杆的维修费,走你的个人津贴?”
一个清冷的声音自身后响起。
林木木头皮一麻,动作僵住。是苏婉琳。他深吸一口气,缓缓转身,努力把脸上的戾气压下去:
“婉琳…什么时候来的?”
苏婉琳一身纯白科研服,手里拿着数据板,目光却锐利如解剖刀,精准地落在他微红的拳头上:
“在你试图和星璇讨论鱼的辩证法之前。”
她走近几步,直视他试图隐藏的焦灼,
“‘先驱者-7号’?
还是那87.3%?”
林木木苦笑一声,没否认:
“87.3%像个钩子,钩得人不上不下。
不是确定,也不是否定。
我们连木星轨道都还没玩明白,家门口反倒成了最深的黑箱!”
“焦虑和拳头解决不了黑箱。”
苏婉琳的声音依旧清冷,却像稳定剂,
“87.3%是起点,不是终点。
联盟、‘长生III号’、新引擎、深空网…
我们在磨剑,为了有一天能划开它。”
她顿了顿,似乎权衡了一下措辞,声音压低,
“…不过,比起黑箱,另一个东西更让我不安,它离我们太近了。”
“什么?”林木木皱眉。
“外公和外婆。”
苏婉琳的眉头也少见地蹙起,
“…你有没有觉得,他们最近状态好得有点…
超标?”
林木木一愣,回忆瞬间翻涌:
“你是说…更精神了?
但‘长生III号’不是优化过……”
“不是优化,木木。”
苏婉琳打断他,神情凝重,
“是…逆生长。
细胞活性、端粒酶活跃度…
都超出了‘长生III号’的理论极限值。
我用星璇推演过,模型指向未知变量,比如‘新生’的长期影响,或者‘磐石’环境…
总之,是未被理解的协同效应。
生理指标一切完美,但这种完美,像悬在头顶的无形剑。”
林木木的心瞬间沉了下去。
火星外的谜团未解,至亲身上又冒出无法解释的异常…
双重未知的阴影悄然笼罩。
恰在此时,他腕上的终端亮起,苏雨温婉的笑脸和儿子小石头红扑扑的小脑袋挤满了小屏幕。
“木木!”
苏雨的声音带着阳光,
“看!我们的小战士!
武术课被老师点名表扬了!
我说让他休息会儿,你猜小石头说什么?
‘妈妈,爸爸说要变强保护家人!
我要像太爷爷一样厉害!’”
屏幕里的小石头努力板着小脸,握着肉乎乎的小拳头挥舞,奶凶奶凶地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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