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凰深宫谋 第52章 龙气续命 白芒引途

绝望如同冰水浇头，瞬间浸透四肢百骸。皇帝的气息微弱得几乎感觉不到，脸色灰败如纸，生命之火仿佛下一刻就要熄灭。而他们被困在这绝地，出路已封，求援无门。

沈清辞跪倒在皇帝身边，双手颤抖着，徒劳地试图捂住他背后那依旧在不断渗血的恐怖伤口，温热的血液很快染红了她的手掌，也染红了她的心。巨大的无助和恐惧攫住了她，眼泪如同断线的珠子般滚落。

“陛下……醒醒……您不能有事……”她哽咽着，声音破碎不堪。一路行来的依赖、心底那份悄然滋生的情愫、以及家国天下的重担，此刻都压在这个濒死的男人身上，也压在她近乎崩溃的心头。

就在她几乎要被这彻底的黑暗吞噬时，那声轻微的“咔哒”声，以及那点从金龙令底部透出的、柔和而执着的乳白色光晕，如同溺水之人抓到的最后一根稻草，猛地拉回了她的神智。

那是什么？

光晕很微弱，却稳定而温暖，与这地底无处不在的阴冷死寂格格不入。它如同拥有生命般，轻轻摇曳，指向石穴深处一个特定的方向。

是巧合？还是……生机？

沈清辞猛地抬头，泪眼模糊地顺着光晕指引的方向望去。那里是石穴的尽头，只有粗糙冰冷的岩石墙壁，看不出任何异常。

但这光芒来自金龙令！是先帝的调兵信物，是皇室至宝！它在这绝境中显现异象，绝非无因！

一丝微弱的希望之火重新在心底点燃。

她再次看向生命垂危的皇帝，眼神变得无比坚定。无论如何，必须试一试！

她小心翼翼地掰开皇帝紧握石棍的手指。即便在昏迷中，他的手指依旧用力，仿佛那是他最后的执念。取出石棍后，她将皇帝轻轻放平，让他侧卧，尽量避免压迫背后的伤口。

然后，她握紧那根散发着微弱白光的石棍，深吸一口气，朝着光晕指引的石壁走去。

越是靠近，那乳白色的光晕似乎就越发明亮了一丝，指引的方向也愈发明确——并非整面墙，而是墙壁底部，一块毫不起眼、半嵌入地面的凸起岩石。

沈清辞蹲下身，用石棍顶端那散发着白光的部分，轻轻触碰那块岩石。

就在触碰的瞬间——

嗡……

一声低沉的、仿佛来自大地深处的嗡鸣响起。那块凸起的岩石，竟然缓缓地向内凹陷下去！

紧接着，一阵机括转动的声音从石壁内部传来，沉闷而古老。她面前的石壁，悄然无声地滑开了一道仅容一人侧身通过的缝隙！一股更加清新、却带着奇异古老气息的空气从缝隙中涌出！

缝隙之后，并非想象中的通道，而是一个极其狭小的空间，更像是一个壁龛。壁龛中央，赫然是一个简单的石质祭台！祭台上空无一物，唯独在台面中心，刻着一个复杂的、蕴含着某种难以言喻道韵的图案——那图案的核心，正是一条盘旋的龙形，与金龙令上的飞龙竟有七八分神似！

而更令人惊异的是，这图案正在吸收从石棍金龙令上散发出的乳白色光晕，并随之缓缓亮起，散发出一种温暖、蓬勃、充满生机的能量波动！

这能量……沈清辞只觉得浑身一轻，连左臂的伤痛都似乎减轻了不少。这是……龙气？皇道之气？

她猛地回头看向奄奄一息的皇帝！

难道……这里是一处利用龙气疗伤的秘所？！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划过脑海！她不再犹豫，立刻返回皇帝身边，用尽全身力气，艰难地将他拖扶起来，一步一步地挪向那道刚刚开启的缝隙。

过程极其艰难。皇帝身材高大，昏迷中全身重量都压在她身上，而她自己也伤势不轻。汗水混合着血水和泪水从她脸颊滑落，她咬紧牙关，凭借着惊人的意志力，终于将皇帝半拖半抱地弄进了那个狭小的壁龛之中，让他靠坐在那散发着温暖光芒的石质祭台旁。

一进入这个空间，那股蓬勃的生机能量更加浓郁。皇帝不自觉地发出了一声极其轻微的呻吟，灰败的脸色似乎真的好转了一丝丝，虽然微弱，但不再是那种令人绝望的死寂。

有效！真的有效！

沈清辞大喜过望，连忙将那只散发着白光的石棍，小心翼翼地将滑出一截的金龙令，对准祭台上那个发光的龙形图案，轻轻放置上去。

严丝合缝！

就在金龙令与图案完全接触的刹那——

“昂——！”

一声低沉却威严无比的龙吟仿佛从地脉深处响起，震撼人心！祭台上的龙形图案骤然爆发出璀璨却不刺目的金色光芒！整个壁龛被渲染得如同神域！

磅礴精纯的皇道龙气如同实质般从祭台中涌出，如同温暖的金色泉水，缓缓将皇帝的身躯笼罩、包裹！

皇帝的身体在这股力量的滋养下，竟微微悬浮离地！他背后那恐怖的伤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停止流血，发黑中毒的迹象飞速消退，新的肉芽甚至开始蠕动生长！他断裂的骨骼处发出细微的噼啪声，正在被重新接续！他那苍白如纸的脸色迅速恢复红润，微弱的呼吸变得强劲而平稳，体内几乎枯竭的生机被强行唤醒、补充！

这景象如同神迹！

沈清辞目瞪口呆地看着这一切，心中充满了震撼与喜悦。她赌对了！这隐藏在地底深处的秘所，这皇室至宝金龙令，果然蕴藏着挽救陛下的力量！

她不敢打扰这个过程，只是紧张地守在一边，目光一瞬不瞬地盯着皇帝的变化。

龙气的灌注持续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光芒逐渐减弱，皇帝的身体缓缓落回地面。祭台上的金龙令也不再散发强烈的光芒，恢复了古朴的模样，只有那点乳白色的光晕依旧存在，微弱地闪烁着。

皇帝依旧昏迷，但他的脸色已然恢复正常，呼吸悠长有力，身上的伤口大多愈合，只留下一些浅浅的疤痕，连那深可见骨的背伤也已然收口结痂。最可怕的阴毒也被彻底清除。

他脱离了生命危险！

沈清辞长长地、长长地舒了一口气，整个人虚脱般瘫坐在地上，这才感觉到全身如同散架般的疼痛和极度的疲惫。但她脸上却露出了如释重负的笑容。

希望，终于眷顾了他们一次。

她靠在冰冷的石壁上，目光柔和地看着呼吸平稳的皇帝，心中充满了劫后余生的庆幸。疲倦如同潮水般袭来，她不知不觉也闭上了眼睛，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沈清辞被一阵轻微的动作惊醒。

她猛地睁开眼，发现皇帝已经苏醒，正试图坐起来。他的动作还有些虚弱，但显然已无大碍，那双深邃的眼眸恢复了往日的神采，甚至因龙气的滋养而更显锐利明亮。

“陛下！您醒了！”沈清辞惊喜交加，连忙上前搀扶，“感觉怎么样？伤口还疼吗？”

皇帝借力坐稳，感受了一下体内的状况，眼中闪过一丝惊异，随即了然。他看了一眼祭台上的金龙令和已经黯淡的图案，目光最后落在沈清辞苍白憔悴、却写满关切的脸庞上。

“朕无碍了。”他的声音恢复了沉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柔和，“是你……找到了这里？”

沈清辞点点头，简单将之前发生的事，以及金龙令显现异象、指引她找到这处龙气秘所的过程说了一遍。

皇帝静静听着，目光落在沈清辞被碎石划破的手掌和沾满血污的衣袖上，眼神复杂。他沉默片刻，缓缓道：“辛苦你了。又一次……救了朕。”

他的语气很平静，却带着一种沉甸甸的分量。帝王的感谢，从不轻易出口。

沈清辞低下头：“奴婢份内之事。”

皇帝没有再说什么，有些东西，记在心里便好。他伸手，将祭台上的金龙令和石棍郑重取下。那乳白色的光晕依旧存在，执着地指向壁龛后方——那里原本是石壁，但在金龙令被取走后，那面石壁竟然也无声地滑开，露出了一条仅容一人通行的、向下的狭窄石阶！

这条通道，似乎才是白光真正指引的方向！

两人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惊疑与凝重。

这地底之下，究竟还隐藏着多少秘密？这白光最终要引他们去往何处？

皇帝深吸一口气，率先站起身。虽然伤势初愈，身体还有些虚弱，但行动已无大碍。他将金龙令小心地收回怀中（那石棍顶端的透明部分在他取下时已自动恢复原状，再次伪装得天衣无缝），然后握紧了从黑衣人那里夺来的长刀。

“走。”他言简意赅，眼神锐利地望向那深邃向下的石阶。

沈清辞紧随其后。

石阶陡峭而漫长，一路向下，仿佛没有尽头。周围的气氛变得越来越压抑，空气也变得越来越寒冷，那是一种能冻结灵魂的阴冷。

不知走了多久，前方终于隐约传来微弱的光亮，并非星髓的幽蓝，也非龙气的金黄，而是一种灰蒙蒙的、如同黎明前最深沉雾霭般的暗淡光芒。

同时，一阵极其微弱、却仿佛能直接钻入人脑髓深处的低语声，断断续续地飘了上来。那声音非男非女，蕴含着无尽的古老、苍凉、以及一种令人极度不安的疯狂意蕴。

两人心中警铃大作，动作变得更加轻缓谨慎。

终于，他们走到了石阶的尽头。

眼前豁然开朗，呈现出的景象，却让见惯了风浪的皇帝和沈清辞，瞬间头皮发麻，如坠冰窟！

那是一个无法用言语形容的、巨大到超乎想象的地下空间。

空间的中央，没有地面，只有一片无边无际、缓缓旋转的、灰蒙蒙的“雾海”。那雾海之中，不时浮现出各种光怪陆离、扭曲破碎的幻象——有宫殿楼阁的残影，有战场厮杀的场景，甚至有从未见过的奇异生物和星辰爆裂的景象……仿佛蕴含着无数时空的碎片！

而他们所在的石阶出口，仅仅是这片巨大空间边缘峭壁上一个小小的凸起平台。

那灰蒙蒙的光芒和诡异的低语，正是从这片无尽的“雾海”深处弥漫而来。

在“雾海”的上空，悬浮着无数巨大的、如同山脉般的黑色锁链，这些锁链从四周的岩壁中延伸而出，纵横交错，全部指向“雾海”的最中心——那里，隐约可见一个巨大的、模糊的、被无数锁链死死缠绕、封印着的……门户的轮廓！

那门户并非实体，更像是由扭曲的光和影构成，散发着令人心悸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气息！

这就是……真正的“门”？！

而更让两人血液冻结的是——

在平台下方，靠近那“雾海”的边缘，竟然修建着一座小而精致的白玉祭坛。

祭坛上，此刻正站着两个人影！

一个是身着太后宫装、神色狂热而虔诚的太后本人！

而另一个，则是一个全身都笼罩在宽大黑袍中、脸上带着一张没有任何花纹、光滑如镜的纯白面具的身影！

那白面具人手中，正拿着一个让沈清辞瞳孔骤缩的东西——她母亲那个失踪的首饰盒！

太后正对着那无尽的“雾海”和巨大的“门”影，激动地张开双臂，如同吟唱般嘶哑地喊道：“……以‘钥’为引，恭请‘影主’……打开‘门’户，赐我永生！”

那白面具人——影主？——缓缓举起首饰盒，对准了那片灰蒙蒙的、翻滚的雾海。

皇帝和沈清辞的心脏，在这一刻几乎停止了跳动！

他们竟然直接撞破了太后与影主最大的阴谋现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