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凰深宫谋 第384章 源血之秘与归墟之眼

山洞内的气氛因岩雪身份的揭露而变得微妙。敌意并未完全消散，但那股剑拔弩张的杀气已然褪去，取而代之的是一种相互审视与试探的凝重。

墨云舟上前一步，将楚晚莹稍稍护在身后，目光坦然地迎向岩雪那清澈而锐利的眼神：“岩雪姑娘，既然你是岩烈首领的妹妹，岩生的姑姑，那我们也算是盟友了。实不相瞒，我们正在追查墨家潜伏在京城及周边的势力，这‘源血’，”他指了指被暗卫护住的水晶匣子，“以及山洞内发现的这些记录，都指向一个巨大的阴谋，此阴谋不仅关乎大靖国本，更可能危及北境，乃至天下苍生。”

岩雪的目光在墨云舟脸上停留片刻，又扫过他身后虽然戒备却并未主动攻击的影煞等人，最后落回那水晶匣上，清冷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波澜：“盟友？我兄长带领族人北上追寻出路，却传来部族分支被屠、圣殿受侵的消息。我追踪这批被盗走的‘源血’南下，发现它与京城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告诉我，墨家到底想用这‘源血’做什么？京城之中，又有什么人与之勾结？”

她的问题直指核心，也表明了她所掌握的信息并不完整。

影煞看向墨云舟，用眼神询问是否要将皇室秘辛告知此人。墨云舟微微颔首，眼下情况，坦诚合作是唯一的选择，岩雪的实力和身份，或许是破局的关键。

“此事说来话长，牵扯到前朝墨家余孽、一种名为‘守望者’的古老传承，以及所谓的‘虚无之潮’。”

墨云舟简略地将他们目前掌握的情况，包括沈清辞和太子萧允翊身上出现的异常、先太后与林婉儿的阴谋、镜廊与“镜中之主”、以及墨家寻找源钥碎片和试图开启“归墟之眼”的企图，选择性地告知了岩雪，尤其强调了那“源血”与沈清辞、太子体内力量的同源性。

岩雪静静地听着，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唯有那双冰湖般的眼眸，随着墨云舟的叙述，时而凝缩，时而闪过一丝了然。当听到“归墟之眼”时，她终于开口打断，语气带着前所未有的凝重：“你们确定，墨家的目标是‘归墟之眼’？”

“根据目前掌握的线索，以及厄萨罗斯……一个被封印的古老存在的供词，指向东海归墟。先太后的笔记和这里的记录也多次提及。”墨云舟肯定道，“岩雪姑娘，你是否知道‘归墟之眼’究竟是什么？”

岩雪沉默了片刻，仿佛在权衡着什么，最终缓缓道：“‘归墟之眼’，并非仅仅是一个地点。根据我雪岩族最古老的传承记载，那是初代守望者封印‘虚无’裂隙的最终节点，也是……所有源钥力量汇聚的‘锁孔’。据说，掌控了‘归墟之眼’，便能一定程度上影响‘虚无之潮’的涨落，甚至……重启或者终结契约。”

她的话如同惊雷，在众人心中炸响！这远比他们之前猜测的更加惊人！

“锁孔……影响潮汐……”墨云舟喃喃自语，瞬间想通了许多关窍，“所以墨家才如此疯狂地寻找源钥碎片，收集‘源血’，他们是想强行撬动‘归墟之眼’，掌控那股足以灭世亦或救世的力量！”

“恐怕不止如此。”岩雪的目光再次投向那水晶匣，“这‘源血’，并非寻常之物。它提炼自极其纯净古老的‘守望者’血脉遗存，蕴含着强大的本源力量和一些……残缺的印记。墨家收集它，很可能是想用它作为‘钥匙’的替代品，或者……培育能够承载‘钥匙’力量的‘容器’。”

“容器”二字，让墨云舟和楚晚莹同时想到了沈清辞和萧允翊！难道皇后和太子，就是墨家选中的“容器”？

楚晚莹忍不住上前一步，急切地问道：“岩雪姑娘，这‘源血’可能解除？它对被侵蚀之人，可有解救之法？”她心中牵挂的，自然是沈清辞的安危。

岩雪看了楚晚莹一眼，似乎对她流露出的真切关怀有所触动，语气稍缓：“‘源血’之力霸道，一旦融合，极难剥离。但万物相生相克，既然源自‘守望者’血脉，或许……找到真正完整的、未被污染的传承，或者集齐源钥，能有化解之法。我雪岩族守护圣殿多年，对这类力量有些研究，但具体方法，需见到患者本人方能判断。”

她话锋一转，看向墨云舟：“你们口中的那位皇后娘娘和太子，恐怕情况不容乐观。墨家既然选中他们作为目标，必然有后续手段。我们必须尽快行动，阻止墨家的下一步计划。”

“岩雪姑娘所言极是。”影煞终于开口，语气沉稳，“此地不宜久留，我们必须立刻将发现之物和岩雪姑娘带回京城，面见陛下，共商对策。”

岩雪点了点头，没有反对。她孤身南下，就是为了追查“源血”和墨家阴谋，如今与官方势力合作，无疑是效率最高的方式。

一行人迅速收拾好所有证据，包括那危险的水晶匣，悄然撤离了山洞，在夜色掩护下，快马加鞭返回京城。

……

与此同时，北境，泣风峡外。

凌云带着仅存的七名皇城司弟兄和十几名雪岩族战士，携带着岩烈那沉重却冰冷的遗体，以及那份至关重要的兽皮拓印，艰难地走出了泣风峡。每个人都带着伤，神情悲怆而疲惫，但眼神中燃烧的火焰却未曾熄灭。

圣殿内的危机暂时解除，但代价太过惨重。岩烈的牺牲，如同沉重的巨石压在每个人心头。

“凌将军，我们现在去哪里？”一名幸存的雪岩族小头领，名叫阿木，声音沙哑地问道。岩烈战死，他们这支遗民队伍瞬间失去了主心骨。

凌云停下脚步，望向南方，又看了看手中那份兽皮拓印，脑海中回响着岩烈临终的嘱托。苍岩峰，魂归苍魂秘术，救治同袍……还有，阻止墨家。

“我们去苍岩峰。”凌云的声音坚定，不容置疑，“完成岩烈首领的遗愿，救治我们的弟兄。然后，以苍岩峰为据点，联系北境驻军，绝不能让墨家再靠近圣殿半步！”

阿木和其他雪岩族战士闻言，眼中重新燃起希望的光芒。苍岩峰是他们的圣山，是祖灵栖息之地，回到那里，他们就能获得力量。

“可是凌将军，”一名皇城司老兵担忧道，“兄弟们伤势不轻，补给也快耗尽了，从这里到苍岩峰，路途不近，万一再遇到黑狼部或者墨家的截杀……”

“没有万一！”凌云打断他，目光扫过所有幸存者，“我们失去了太多弟兄，岩烈首领为我们付出了生命！如果我们现在退缩，他们的牺牲就毫无意义！就算爬，也要爬到苍岩峰！这是我们唯一的路！”

他的话语带着一种破釜沉舟的决绝，感染了在场的每一个人。是啊，他们已经没有退路了。

“愿随将军前往苍岩峰！”阿木率先捶胸行礼。

“愿随将军！”其余雪岩族战士和皇城司士卒齐声应和，尽管声音因伤痛而虚弱，却透着一股不屈的意志。

队伍稍作休整，处理了最紧急的伤口，便再次踏上征途，朝着那座象征着雪岩族信仰与希望的圣山，艰难进发。风雪依旧，前路未卜，但复仇的火焰与守护的信念，支撑着这支残兵继续前行。

……

京城，皇宫，御书房。

烛火通明，映照着萧景琰阴沉如水的面容。他仔细聆听着影煞和墨云舟的禀报，当听到“归墟之眼”、“源血”、“容器”这些词语时，他放在御案上的手不自觉地握紧，指节泛白。

尤其是听到那“源血”与沈清辞力量同源，可能被用作“钥匙”或培育“容器”时，一股冰冷的杀意几乎要从他眼中溢出来。

“墨家……当真是百足之虫，死而不僵！”萧景琰的声音如同寒冬里的冰棱，带着刺骨的寒意，“竟敢将主意打到清辞和太子身上！”

他的目光转向静静站在一旁、气质清冷如雪的岩雪：“岩雪姑娘，多谢你出手相助，并提供如此重要的信息。你说这‘源血’之力难解，但并非无望，需要见到患者本人。皇后如今正在静养，太子情况稍稳，可否请你……”

岩雪微微颔首，打断了萧景琰的话，她的目光平静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陛下，客套话不必多说。我此行南下，目的就是阻止墨家，追回‘源血’。救治患者，查明真相，与我目标一致。请带我去见见那位皇后娘娘和太子殿下。”

她的直接与干脆，反而让萧景琰心生几分欣赏。他不再多言，起身道：“好！朕亲自带你去坤宁宫。”

一行人移步坤宁宫。

宫内药香弥漫，沈清辞靠坐在软榻上，脸色依旧苍白，但眼神已恢复了往日的沉静与睿智。萧允翊也在一旁，经过疏导后，他气色好了很多，眉宇间的阴郁散去，多了几分少年人的清朗，只是看到萧景琰带着这么多陌生人进来，尤其是感受到岩雪身上那股与自身力量隐隐共鸣却又更加浩瀚纯净的气息时，他眼中闪过一丝好奇与警惕。

墨云舟简单介绍了岩雪的身份和来意。

沈清辞听完，挣扎着想坐直身体，向岩雪微微颔首：“有劳岩雪姑娘。”

岩雪上前几步，并未立刻把脉，而是凝神注视着沈清辞，那双冰湖般的眼眸中仿佛有微光流转。片刻后，她又看向萧允翊，目光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更长。

“果然如此……”岩雪轻声自语，眉头微蹙，“皇后娘娘体内，沉睡着一道极其古老而强大的‘守望者’烙印，其本质……远超寻常。而这股力量，正在被外来的‘源血’气息缓慢引动、刺激，甚至……试图融合。这个过程极其凶险，如同在脆弱的琉璃上雕花，稍有不慎，便是玉碎之局。”

她又看向萧允翊：“太子殿下体内的力量相对驳杂，包含了来自母系的阴戾之气，以及……从皇后娘娘这里继承的部分烙印气息和生机，如今虽初步融合，但根基不稳，如同沙上筑塔。而且，他同样能感应到‘源血’的存在，是潜在的‘容器’候选。”

她的诊断，与墨云舟、楚晚莹之前的推断不谋而合，却更加精准、深入，直指本质。

“岩雪姑娘，可有解决之道？”沈清辞的声音依旧温和，却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绷。

岩雪沉吟片刻，道：“娘娘体内的烙印，堵不如疏，压不如导。或许可以尝试以温和的方式，引导其与您自身的本源逐步融合，而非被‘源血’强行催化。这需要极其精细的能量操控和对‘守望者’力量本质的深刻理解。我雪岩族传承中，或有可行之法，但需时间准备，且需借助圣山之力。”

“至于太子殿下，”她看向萧允翊，“稳固根基，炼化异种之气是关键。我观他意志坚定，是可塑之才。或许……可以尝试传授他一些雪岩族锤炼心神、引导血脉的粗浅法门，助他更快掌控自身力量。”

萧允翊闻言，眼睛一亮，立刻看向萧景琰和沈清辞，眼中充满了渴望。

萧景琰与沈清辞对视一眼，都看到了对方眼中的意动。岩雪的出现，带来了新的希望，但也带来了新的不确定性。

“如此，便有劳岩雪姑娘费心。”萧景琰最终沉声道，“需要任何协助，尽管开口。”

岩雪点了点头，算是应承下来。然而，她接下来的一句话，却让所有人的心再次提了起来：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必须先解决一个迫在眉睫的危机。”岩雪的目光变得锐利，看向窗外漆黑的夜空，“墨家收集‘源血’，目标直指‘归墟之眼’。我怀疑，他们在京城附近，不止这一处据点。那份‘镜像逆转’的阵法，虽然被我干扰未能完全启动，但其指向的坐标……我依稀能感觉到，并非遥远之地，似乎就在这京城之内，或者说……皇宫附近！”

皇宫附近还有墨家的据点？！

这个消息，如同在平静的湖面投下巨石！影煞的脸色瞬间变得无比难看，皇城司的防卫竟然出现了如此巨大的漏洞？

“可能的方向是哪里？”萧景琰的声音冰冷如铁。

岩雪闭上眼，仔细感知着那残留的、微弱的空间波动痕迹，片刻后，她猛地睁开眼，清冷的目光中带着一丝难以置信的惊疑，缓缓吐出一个地点：

“那个方向……似乎是……皇家祭坛所在的天坛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