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过去了。
荒凉的山谷中,气氛压抑得如同凝固的铅块。林昊依旧昏迷不醒,气息虽然不再继续衰弱,却也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如同被封存在琥珀中的昆虫,维持着一种濒死的平衡。
云逸真人断臂处的伤口在灵力滋养下勉强愈合,但失去一臂对其战力影响巨大。张远、韩立等长老的伤势恢复得稍好一些,但灵力也只恢复了三四成。所有人的脸上都带着挥之不去的疲惫与忧虑。
最让人焦心的是,他们至今仍不清楚身处何地。这片荒山灵气稀薄至极,远不如南荒,连常见的低阶灵草都难以寻觅。韩立曾冒险飞出百里探查,入目所见皆是类似的荒芜景象,仿佛这是一片被遗忘的废土。
食物和饮水也成了问题。仅存的几枚辟谷丹早已消耗殆尽,山谷内能找到的野果和清泉有限,根本无法支撑十一人长久消耗。
“不能再这样等下去了。”张远声音沙哑,看着依旧昏迷的林昊,眼中满是血丝,“木长老不知何时能醒,我们必须主动寻找出路,至少……要找到食物和确定方位。”
云逸真人看着气息微弱的林昊,又看了看周围面带菜色的弟子,沉重地点了点头:“韩师弟,你伤势最轻,再往外探查百里,务必小心。张师弟,你带两名弟子在谷口附近设些简易陷阱,看看能否猎到些野兽。其余人,轮流照看木长老,继续恢复。”
命令下达,众人强打精神,开始行动。苏婉清依旧守在林昊身边,寸步不离。这三日,她几乎未曾合眼,原本清丽的容颜憔悴了不少,眼下一片青黑,但她眼神中的坚定却从未动摇。
她不再尝试渡入灵力,那只是徒劳。她只是静静地坐着,握着他冰凉的手,用自己的方式陪伴着,等待着。
夜幕再次降临,山谷中燃起了一小堆篝火,驱散了些许寒意和黑暗。韩立已经返回,带回来的消息依旧不容乐观——百里之内,荒芜依旧,未见人烟,也未发现明显的灵脉或地标。
希望,似乎随着日渐减少的食物和毫无起色的林昊,正在一点点消逝。
苏婉清添了几根枯枝,让篝火燃烧得更旺一些。跳跃的火光映照在林昊苍白而安静的脸上,勾勒出他硬朗的轮廓。她轻轻替他掖了掖盖在身上的、用大家外袍勉强拼凑成的“薄被”。
就在这时,她握着林昊的手,忽然感觉到了一丝极其微弱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跳动!
不是脉搏,而是……仿佛他体内有什么东西,轻轻震颤了一下!
苏婉清猛地屏住呼吸,几乎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她凝神细感,将全部心神都集中在指尖。
过了约莫一炷香的时间,那丝微弱的震颤,再次传来!虽然依旧微弱,但比之前清晰了一丝!
不是错觉!
她心中瞬间被巨大的惊喜填满,连忙低声呼唤:“云逸师伯!张师叔!你们快来看!”
云逸真人等人闻声立刻围拢过来。
“怎么了?苏师侄,可是木长老……”云逸真人急切问道。
“他……他体内好像有动静了!”苏婉清的声音带着抑制不住的激动,指着林昊的丹田位置,“刚才,这里……轻轻动了两下!”
众人闻言,精神都是一振,连忙凝神探查。然而,无论他们如何感知,林昊体内依旧是一片死寂,混沌丹元如同冻结的寒冰,没有丝毫流转的迹象。
“苏师侄,你是否……”张远欲言又止,觉得可能是苏婉清过度担忧产生了幻觉。
苏婉清却坚定地摇头:“不,我肯定感觉到了!虽然很微弱,但绝对有!”
她再次握住林昊的手,将自己的感知提升到极致。
时间一点点流逝,篝火噼啪作响,众人的心也随着等待而悬起。
终于,在漫长的等待后,云逸真人的脸色猛地一变!他也感觉到了!就在林昊丹田深处,那枚沉寂的混沌金丹,似乎……极其极其缓慢地……转动了微不足道的一丝!伴随着这一丝转动,一丝微不可察的混沌气息,如同沉睡巨龙的鼻息,悄然弥漫开来!
虽然这气息微弱到几乎可以忽略不计,与林昊全盛时期相比更是天壤之别,但这无疑是一个信号!一个打破死寂的信号!
“是真的!”云逸真人声音颤抖,老眼之中迸发出希望的光芒,“木长老的金丹……在自行运转!”
众人闻言,无不激动万分!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刻在林昊沉寂的识海最深处,那枚融合了两块碎片的混沌源核,正散发着持续而稳定的微光。源核表面,那些天然生成的、玄奥无比的混沌道纹,正以一种极其缓慢的速度流转、组合,如同在进行着某种复杂的自我修复与推演。
源核之力,正以一种林昊自身都无法察觉的方式,潜移默化地滋养着他破损的金丹与经脉,驱散着冥河死气的侵蚀,并从他周身毛孔,极其缓慢地吞噬着这片荒芜天地间那稀薄得几乎不存在的、各种属性的游离能量,甚至包括地脉深处一丝丝微弱的大地精气,以及……星辰之力!
这并非主动修炼,而是混沌噬天经与混沌源核结合后,一种近乎本能的、在绝境中维系生机的自我保护机制!
正是这微弱到极致的源核异动,才让苏婉清和云逸真人捕捉到了那一丝生机!
“太好了!木长老有希望了!”韩立激动道。
苏婉清紧紧握着林昊的手,泪水终于忍不住滑落,但这一次,是喜悦的泪水。她看着他那张在火光映照下似乎多了几分生气的脸,心中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力量。
只要他还有一丝生机,只要他还在,她就绝不会放弃!
她抬起头,看向山谷外无垠的黑暗,眼神重新变得锐利而坚定。
“云逸师伯,张师叔,我们不能把所有希望都寄托在等待上。”她擦去眼泪,声音清晰而冷静,“木长老正在恢复,我们需要为他,也为我们自己,争取更多的时间和资源。明天,我跟你一起出去探查!”
云逸真人看着眼前这个仿佛一夜之间成长了许多的少女,心中感慨,重重点头:“好!”
绝境之中,那一丝源自混沌源核的微弱异动,如同在无尽黑暗中点燃的第一缕星火,虽然渺茫,却重新照亮了幸存者们前行的道路,给予了他们坚持下去的勇气。
黎明,似乎不再那么遥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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