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坚定意志号”如同一个从噩梦中侥幸逃脱的伤者,在亚空间的湍流中艰难航行。破损的盖勒力场如同风中残烛,勉力维系着那层脆弱的现实屏障,每一次轻微的波动都让舰桥上的人员心惊肉跳。工程师和技术神甫们如同忙碌的工蚁,在弥漫着焦糊味和淡淡腐臭的舰船内部穿梭,抢修着被纳垢恶魔腐蚀的线路、加固着被撕裂的舱壁、净化着残留的瘟疫污染。
尽管外部威胁暂时消退,但舰船内部的氛围却比之前更加压抑。纳垢恶魔带来的直观恐怖和生理不适尚未完全消散,而万变之主通过奥米克伦之口降下的亵渎预言,则如同一种更加无形、却更加致命的毒药,侵蚀着所有人的心神,尤其是第二小队。
戈尔登士官没有浪费时间。在确认舰船暂时脱离险境、并下令队员进行最低限度的休整和装备维护后,他立刻召集了第二小队所有成员,包括技术军士卢娜·艾莎,在“坚定意志号”上分配给他们的战术室内,召开了一场紧急会议。舱门被紧紧关闭,隔音场被激活,确保内部的谈话绝不会外泄。
战术室内光线明亮,却驱不散众人脸上的阴霾。空气中还残留着一丝消毒水的味道,试图掩盖那若有若无的、令人不安的甜腻腐臭。
戈尔登站在战术桌首端,面色前所未有的严峻。他没有看任何数据板,目光逐一扫过他的队员们:莱克斯沉默地擦拭着他的重爆弹枪,机械义肢偶尔发出细微的校准声;克里夫和索尔坐在一起,脸色苍白,显然还未从瘟疫恐怖的冲击中完全恢复;德克兰烦躁地用手指敲打着桌面,眼神躲闪,似乎不敢与其他人对视,尤其是卡尔;卢娜则安静地坐在角落,数据板放在膝上,但目光并未聚焦其上;而卡尔·霍恩,则坐在离门最近的位置,低着头,双手放在桌上,那条沉寂的左臂显得格外刺眼,他整个人仿佛被一层无形的阴影笼罩着。
“兄弟们,”戈尔登的声音低沉而沙哑,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我们刚刚经历了一场…远超预期的亚空间灾难。我们失去了很多船员,舰船也受损严重。但这些,都不是现在最紧要的。”
他深吸一口气,目光最终定格在卡尔身上,语气沉重得如同铅块:“现在,我们需要直面那个…‘东西’…通过奥米克伦所说的…关于霍恩兄弟的话。”
“神选之子。”
这四个字如同惊雷,在狭小的战术室内炸响,让所有人的身体都下意识地绷紧了。
德克兰猛地抬起头,张了张嘴,似乎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烦躁地抓了抓头发,又把话咽了回去。
“那…那是奸奇的诡计!对吧?士官?”索尔医疗兵的声音带着一丝颤抖,试图寻找一个合理的解释,“是为了打击我们的士气!是为了在霍恩兄弟心里种下怀疑的种子!就像它一直做的那样!”
克里夫点了点头,声音干涩:“没错…邪神最擅长蛊惑和谎言…”
“谎言?”莱克斯停下了擦拭的动作,抬起头,他那经过机械改造的面容看不出表情,但声音却异常冷静,“万变之主,需要用一个…卑微维修师的牺牲和亲自现身,来撒一个容易被戳破的谎言?只为了打击我们一个小队的士气?”
他的话像一盆冷水,浇灭了索尔和克里夫刚刚燃起的希望。确实,邪神或许狡诈,但如此兴师动众,仅仅为了一个心理战术,似乎有些说不通。
“而且…”卢娜·艾莎忽然轻声开口,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她抬起头,眼神中带着技术军士特有的分析性冷静,“根据我所查阅的有限资料…以及奥米克伦被附身时表现出来的能量特征和话语的逻辑性(如果那能称之为逻辑)…那极有可能…是真的。至少,在万变之主的认知和规划中,它是真的。”
战术室内再次陷入死寂。连最不愿意相信的德克兰,脸色都变得难看无比。
“可是…为什么是卡尔?”德克兰终于忍不住,声音沙哑地问道,“他有什么特别的?就因为那条该死的手臂?”
“那手臂本身就不‘特别’吗?”莱克斯反问道,“来自未知异形科技,能与灰骑士印记对抗,甚至引来了奸奇化身的亲自招揽…这还不够‘特别’?”
“但神选之子…”克里夫艰难地吞咽了一下,“这意味着…霍恩兄弟的未来…可能早已…”
“意味着他可能最终会倒向混沌?”索尔接过了话头,声音里充满了恐惧和一丝不易察觉的排斥。
“够了!”戈尔登猛地一拍桌子,发出一声巨响,打断了越来越危险的猜测。他目光锐利如刀,扫过每一个队员,“都给我记住你们的身份!你们是极限战士!是卡尔·霍恩的兄弟!不是审判庭的异端审问官!”
他走到卡尔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声音严厉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支持:“霍恩!抬起头来!”
卡尔身体微微一震,缓缓抬起了头。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眼神中充满了混乱、痛苦和一丝茫然,但深处,依旧有着一丝属于阿斯塔特战士的坚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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