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哈尔单膝跪在冰冷的冻土上,低垂着头,动力甲在凛冽的寒风中发出细微的嗡鸣。他如同最忠诚的石像,不敢打扰两位基因原体之间那关乎军团命运、触及灵魂根源的沉重对话。科兹大人那充满痛苦与自我否定的怒吼,如同实质的冰锥,刺入他的听觉传感器,也刺入他的内心。他意识到,想要依靠科兹大人的威望重振军团,恐怕比他预想的还要艰难无数倍。
科兹在发出那声绝望的质问后,胸膛剧烈地起伏着,万年积压的情绪如同火山般喷发后又迅速沉寂。他闭上眼,脑海中闪过无数破碎的画面——那些在他预言中惨死的人,那些被他以“正义”之名施加恐怖的世界,还有泰拉之上,帝皇那最终的目光……罪孽如同永恒的寒冰,冻结了他的心脏。
他本该死在那个刺客的手里,那或许是一种解脱,一种偿还。但他选择了逃避,像一只受伤的野兽般躲藏在这宇宙的角落,用近乎自虐的清贫来麻痹自己。
然而,科拉克斯的话语,如同一点微弱的火星,落入了他早已冰封的心田。帝国变了……基里曼变了……连他自己也变了。他确实不再被那些疯狂的预言完全掌控,那令人窒息的、看到无数未来支线的狂热已经消退,只剩下疲惫的虚无。帝国正值用人之际,面对蜂拥而至的异形、叛徒以及那永恒的混沌威胁……他体内那属于原体的力量,他那支虽然堕落但依旧强大的子嗣,难道真的只能在这寒风中默默腐朽吗?
他的内心,那坚如万载玄冰的决绝,第一次出现了一丝细微的、几乎难以察觉的裂痕。
他的目光,不由自主地投向了那个跪在萨哈尔身边,在寒风中瑟瑟发抖、小脸冻得发青的灵族女孩——柯莱妮。她那纯粹的无助与脆弱,与他内心沉重的罪孽形成了鲜明的对比。一个模糊的、尚未成型的念头,在他心中悄然滋生。
或许……赎罪的方式,并非只有自我放逐这一种?
与此同时,在正处于亚空间航行的“马库拉格之耀号”内,卡尔的舱室中,气氛却紧张而焦急。
柯莱莎的状况极其糟糕。她躺在卡尔的床上,脸色苍白得如同战舰的金属墙壁,呼吸急促而浅薄,额头上布满了冰冷的汗珠。她纤细的手指死死地攥着卡尔的大手,指甲几乎要嵌进他坚硬的皮肤里,仿佛那是她唯一能抓住的救命稻草。她的嘴唇无意识地开合着,发出一些含糊不清、充满恐惧的呢喃,卡尔不断呼唤她的名字,她却毫无反应。
这种状态已经持续了半个标准时,并且没有丝毫好转的迹象。卡尔不敢再耽搁下去,他立刻通过舱室内的呼叫器联系了战团医疗室。
“医疗室,这里是卡尔士官。”
“收到,卡尔士官,请讲。是你伤势出现反复了吗?”药剂师平静的声音传来。
“不是我,是柯莱莎女士。”卡尔语速加快,“自战舰进入亚空间后,她就持续感到极度不适,现在情况恶化,意识模糊,呼吸急促。”
药剂师的声音严肃起来:“描述具体症状……了解。可能是灵族体质对亚空间灵能背景辐射的特殊敏感性导致。我们立刻派人过去。”
很快,一名身披白袍药剂师提着医疗箱赶到了卡尔的舱室。他迅速对柯莱莎进行了生命体征检测,结果令人担忧。
“生命体征非常微弱,”药剂师眉头紧锁,看着检测仪上的数据,“灵族的灵魂结构与亚空间联系过于紧密,这使得他们对亚空间的环境变化极其敏感,抗性几乎为零。她脚上的抑制器虽然在物理上限制了她,但其产生的干扰场在亚空间这种环境下,可能与灵族本身的灵能感知产生了某种恶性共鸣,加剧了她的灵魂撕裂感。”
他抬起头,看向卡尔,语气凝重:“如果不拆除抑制器,减轻她承受的额外负担,以她目前的状态,很可能无法支撑到战舰脱离亚空间。”
卡尔的心猛地一沉。他没有任何犹豫,立刻通过内部通讯,直接接通了一连长卡西乌斯的频道。
“连长!我是卡尔!请求紧急为柯莱莎女士拆除抑制器!”
通讯另一端,卡西乌斯似乎正在处理事务,语气带着一丝被打断的不耐:“拆除抑制器?卡尔,你知道那东西是战团长亲自下令给她戴上的!理由呢?”
卡尔强压着焦急,将柯莱莎进入亚空间后的异常反应、目前的危重状况以及药剂师的诊断和建议,清晰而迅速地复述了一遍。
卡西乌斯听完,沉默了几秒。他虽然脾气暴躁,但也分得清轻重缓急。尤其是在涉及一条性命,并且可能引发不必要的麻烦时。
“……我知道了。我立刻派技术军士过去,同时向战团长汇报请求授权。你们先进行必要的稳定处理。”
通讯中断。药剂师立刻从医疗箱中取出一支特制的镇静剂和营养合剂,小心地通过静脉注射为柯莱莎注入。药物起效很快,她那急促的呼吸稍微平缓了一些,但脸色依旧苍白,意识并未恢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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