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屋内,科拉克斯听着科兹那关于“攒钱建房”的解释,苍白而棱角分明的脸上浮现出一丝难以理解的神情。作为原体,他所需要的一切——从武器装备到庞大的军团补给——自然有无数人为他准备妥当,所谓的“货币”和“交易”,对他而言是遥远而陌生的概念。
他沉默了片刻,那双深邃如夜的眼眸看着科兹身上粗糙的衣物和这间徒有四壁的石屋,最终只是淡淡地说了一句:
“康拉德,看来你还是更擅长你那套恐怖之术。”
他的语气听不出是嘲讽还是陈述,或许两者皆有。在他眼中,这位兄弟宁愿在这里忍受贫瘠,用几十年时间像凡人一样积攒微薄的资源,也不愿动用他曾经那令整个银河闻风丧胆的能力去获取所需,这本身就是一种难以理喻的固执或……赎罪。
科兹对于科拉克斯的评价并未动怒,只是那干瘦的脸上掠过一丝更深的无奈与苍凉。他早已厌倦了恐惧与暴力,那颗曾深陷预言与疯狂的心,如今只渴求最原始的平静,哪怕这平静伴随着难以想象的清苦。他站起身,没有再多说什么,默默地走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需要休息的科拉克斯。
石屋外,是卡塔夫-IV星球永恒的严寒与呼啸的烈风。一片被粗糙石墙勉强围起来的区域,就是科兹精心照料的“菌田”,里面生长着一些能够在极端低温下存活的、颜色暗淡的菌类和耐寒的块茎作物,这是他们以及少数追随于此的午夜领主战士主要的食物来源。
一名黑甲卫身披厚重的、抵御风寒的斗篷,动力甲在低温下运行发出比平时更沉闷的声响。他如同一个沉默的哨兵,在菌田边缘缓缓巡逻,警惕着可能来自本地耐寒野兽的觊觎。他那防毒面具式的头盔排气孔处,因极寒而呼出大量白色的雾气,瞬间就被狂风撕碎。
不远处,一块巨大的、被冰雪覆盖的岩石顶端,屹立着另一名黑甲卫。他站得笔直,如同扎根于岩石的一部分,凛冽的寒风将他身后的长袍和斗篷吹得猎猎作响,疯狂舞动。他就那样一动不动地站着,红色的目镜穿透漫天飞舞的雪沫,锐利地扫视着远方被冰雪覆盖的、白茫茫一片的荒原。那两点红光在无尽的风雪中固执地亮着,如同黑暗中永不熄灭的灯塔,又如同择人而噬的凶兽瞳孔,守护着这片原体选择的、与世隔绝的隐居之地。
遥远的虚空另一端,刚刚易主的“铁之主”号打击巡洋舰内,气氛则截然不同。虽然成功夺取了战舰,但佐·萨哈尔面临的挑战才刚刚开始。
他站在舰桥那巨大的星图前,猩红的目镜凝视着浩瀚的银河,内心却远不如表面看起来那般平静。重建第八军团,重铸午夜领主荣光——这宏伟的目标背后,是无数亟待解决的现实难题。人手严重不足,仅靠三十多名战士操作和维护一艘打击巡洋舰已是捉襟见肘;武器装备需要补充和维护;最重要的是,军团延续的根基——基因种子,他们极度缺乏。没有稳定的基因种子来源,重建军团就是无根之木,无源之水。
还有那些散布在银河各处的午夜领主战帮,如何将他们重新凝聚起来,整合成一股力量,而不是一盘散沙、互相倾轧的匪徒?这需要强大的号召力、足够的利益以及……一个足以让所有夜蝠之子认同的核心。
就在萨哈尔沉浸于纷繁思绪中时,一阵脚步声打断了他的思考。一名午夜领主技术军士押着一个身影走上了舰桥。
那是一个灵族女性,身穿着虽然有些破损、但依旧能看出华丽精致的舞女服饰。她娇小的身躯在庞大、狰狞的午夜领主动力甲面前显得格外脆弱,淡紫色的眼眸因为恐惧而睁得大大的,里面蓄满了泪水,苍白的脸上毫无血色,正是被马索斯遗忘在舱室内的柯莱妮。
“萨哈尔大人,”那名技术军士汇报道,声音透过头盔带着金属的回响,“我们在清理下层舱室时发现了她。一个灵族舞女,应该是钢铁勇士进攻方舟世界时掳来的俘虏。该如何处置?”
萨哈尔转过身,那狰狞的蝠翼头盔下,红色的目镜落在柯莱妮身上。柯莱妮看到那沾着乌黑血渍、造型骇人的头盔,以及周围那些同样散发着冰冷杀意的深蓝色盔甲,终于承受不住这极致的恐惧,泪水如同断线的珍珠般滚落,身体瑟瑟发抖,几乎站立不稳。
“一个舞女?”萨哈尔的声音透过变声器传出,带着一丝疑惑,“钢铁勇士抓她干什么?抓回来跳舞取悦他们吗?”他无法理解佩图拉博那些只崇尚钢铁与效率的子嗣会有这种“雅兴”。这不符合他对钢铁勇士的认知。
但无论如何,这个女孩现在落到了他的手里。若是在万年之前,在大远征或者荷鲁斯叛乱时期,对于任何非我族类的异形,尤其是灵族,午夜领主通常只有一种处置方式——用最残忍的手段处决,用他们的痛苦和恐惧来装点战甲,或者作为献给黑暗诸神的祭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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