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莱莎跌跌撞撞地回到那间狭小却已成为她囚笼的舱室,金属门在她身后无声地滑闭,将外界那些冷漠的目光和沉重的脚步声隔绝开来。背靠着冰冷的门板,她最后一丝力气仿佛也被抽空,身体缓缓滑落,最终无力地瘫坐在冰冷的地板上。
泪水早已流干,只剩下火辣辣的刺痛感和一片干涸的悲伤。胸前的魂石依旧冰凉,妹妹柯莱妮那充满恐惧的灵魂悸动仿佛烙印在她心底,与卡尔小队遭遇伏击、生死不明的噩耗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张绝望的罗网,将她紧紧缠绕。
他们……为何要这样对她?
她交出了与方舟世界命运休戚相关的圣遗物,换取了八千名族人性命得以延续的机会。她忍受着背井离乡的痛楚,接受了这囚徒般的处境,甚至戴上了这剥夺她力量、让她时刻虚弱不堪的抑制器。她已经付出了所能付出的一切,为什么换来的依旧是毫无信任的监视、冰冷的质问和隐含的威胁?
难道,仅仅因为她是“异形”,所以她的所有牺牲、所有妥协、所有痛苦,都变得理所当然,甚至不配得到一丝一毫的尊重和基本的善意吗?除了那个沉默的卡尔·霍恩,这艘巨舰上所有的阿斯塔特,在她眼中都已化作了冰冷无情的钢铁雕像,他们的秩序和律法,不过是施加在她身上的一道道枷锁。
一种破罐子破摔的、带着自毁倾向的愤怒,如同毒焰般在她心中燃起。
“看吧……既然你们那么喜欢看……那就看个够好了!”她低声呢喃,声音沙哑而充满苦涩。
她挣扎着站起身,摇摇晃晃地走到房间中央。带着一种决绝的姿态,她开始脱掉身上那套由极限战士提供、经过改制的白色休闲装。衣物滑落,露出了灵族女性那特有的、纤细而柔韧、近乎完美的身体曲线,白皙的肌肤在舱室冰冷的灯光下泛着微光。
然而,此刻这具美丽的躯体,却承载着无尽的屈辱和悲伤。她跪坐在冰冷的金属床铺上,银色的长发如同瀑布般披散下来,遮住了部分身体,却遮不住那从灵魂深处弥漫出的无力与绝望,更增添了一种脆弱而无助的凄美。
她不再试图压抑,任由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泣声在空荡的舱室里回荡。艾莎之泪的沦陷、族人的离散、自身的囚禁、妹妹的失联、卡尔的险境……所有的痛苦在这一刻彻底爆发。
她就像一只被折断了翅膀的鸟儿,在金色的牢笼中,舔舐着鲜血淋漓的伤口,发出无声的哀鸣。
就在这时,舱门外再次传来了那标志性的、沉重而规律的金属脚步声,最终停在了她的门外。紧接着,是两声克制而礼貌的敲门声,打破了舱室内的啜泣。
柯莱莎猛地抬起头,泪眼婆娑中充满了厌恶和抗拒。她没有回应,只是用冰冷的沉默作为回答。
门外沉默了片刻,随后,一个比普通阿斯塔特战士更加沉稳、带着独特权威感的沉闷声音透过舱门传来,虽然经过门板削弱,依旧清晰可辨:
“柯莱莎女士,我是荣誉卫队队长维特里乌斯。”他的声音听不出喜怒,只有程序化的礼貌,“奉卡尔加大人之名,请您前往战团长办公室。”
战团长?马里乌斯·卡尔加?那个决定了她命运,给她戴上抑制器的人?他现在召见自己做什么?是听到了她之前的“失态”,要进行训斥?还是因为魂石的波动,要进行更严厉的审问?
柯莱莎心中没有丝毫觐见大人物的惶恐,只有一片冰冷的麻木和更深的抵触。她不想再看到任何一张阿斯塔特的脸,不想再听到任何一句充满算计和冷漠的话语。
她将脸埋入膝盖,用带着浓重鼻音、却异常清晰的冰冷语调,吐出了两个字的回应:
“不去。”
门外陷入了短暂的寂静。荣誉卫队队长维特里乌斯似乎并未因这直白的拒绝而动怒,也没有强行闯入的意思。过了一会儿,他那沉稳的声音再次响起,依旧保持着礼节:
“我明白了。我会向战团长阁下转达您的意思。”
说完,那沉重的脚步声再次响起,逐渐远去,最终消失在廊道的尽头。
维特里乌斯的离去并未让柯莱莎感到丝毫轻松,反而让她更加蜷缩起身体。拒绝战团长的召见,无疑是一种冒犯,可能会带来更糟糕的后果。但她已经不在乎了。最坏还能坏到哪里去呢?无非是更严格的监禁,或者……死亡。对于此刻心如死灰的她来说,后者或许更像是一种解脱。
她维持着跪坐的姿势,如同化作了一尊悲伤的雕像,沉浸在自身无边无际的黑暗之中。
维特里乌斯离开了第一连舱室区域那压抑的走廊,沉重的脚步声在空旷的通道内回荡,最终消失在通往上层甲板的升降梯中。他径直来到了战团长办公室那宏伟的大门前。
经过身份验证,厚重的金属大门无声滑开。办公室内,奥特拉玛的统治者,马里乌斯·卡尔加战团长正背对着门口,矗立在巨大的观测舷窗前。窗外,是浩瀚无垠的星空以及“马库拉格之耀号”周边井然有序运行的护航舰队,点点星光与舰船引擎的尾焰交织成一幅壮丽的画卷,象征着极限战士战团无可撼动的秩序与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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