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马库拉格之耀 第61章 未来的抉择

“马库拉格之耀号”深处，一间被最高级别灵能屏障和物理隔绝措施保护的密室内，气氛凝重得仿佛空气都已凝固。房间内没有多余的装饰，只有一张巨大的合金圆桌和七张高背椅。

桌旁，坐着六名银灰色的巨人——灰骑士小队全员。为首的，依旧是那位气质冰冷、如同寒冰雕琢而成的灰骑士队长。他的两侧，分别是伤势已愈、恢复沉默的瓦莱留斯，以及另一名同样气息冰冷的卡多尔。而对面，则坐着安格尔·泰、霍斯和卡扎托奇这三位终结者。尽管同属灰骑士，但这两拨人之间似乎也存在着微妙的气场差异，终结者三人组显得更具实体压迫感，而队长三人则更偏向于灵能上的绝对冰冷。

坐在主位上的，是极限战士战团长，卡尔加。他并未穿戴全套盔甲，只穿着蓝色的执政官制服，但那份属于原体继承人的威严和力量感，丝毫不逊于在场的任何一位灰骑士。他的目光平静却锐利，如同鹰隼般扫过在场的每一位银甲战士。

会议显然已经进行了一段时间。灰骑士队长那毫无情绪波动的声音正在陈述，每一个字都如同冰珠砸落在合金桌面上：

“…综上所述，基于近期所有观测数据与事件分析，目标个体，卡尔·霍恩，其不稳定性与潜在风险已呈指数级上升趋势。常规监控与观察恐已不足以保证遏制可能之灾难性后果。吾认为，必须采取更进一步之措施。”

他略微停顿，那旋转的目镜似乎聚焦在卡尔加战团长身上。

“首要例证：于格鲁姆四号地下巢穴，色孽恶魔女妖试图放大其内心恐惧，反遭其意识深处之某种力量反噬而自行崩溃。此绝非正常阿斯塔特灵能者可为之现象。其意识深处隐藏之力量，已具备主动抵御乃至湮灭亚空间实体之能力，且其性质…与万变之主之诡诈一脉相承。”

“次要例证：于怀言者恶魔战舰内部，其主动接触战舰亚空间能量网络，并成功从中提取出特定信息碎片，精准定位了德克兰·卡托尼亚之转移轨迹。此过程伴有强烈之奸奇能量特征波动。这绝非偶然感知，而是对亚空间能量进行了有目的性的、高精度地操纵与解读——此乃万变之主宠溺者方有可能获得之‘恩赐’。”

灰骑士队长的声音冰冷而绝对，带着不容置疑的审判意味：“此两项事实，均已远超‘潜在风险’之范畴。证明目标个体与混沌邪神，特别是万变之主之间，已建立起某种深层次、危险之联系。其本人或许仍自认为忠诚，但其灵魂与力量，正不可逆转地滑向深渊。为防万一，为帝国与人类之大义，吾建议，应立即对卡尔·霍恩实施最高级别禁锢，并移交圣锤修会，进行…彻底净化或永久隔离。”

“彻底净化”四个字，让密室内的温度仿佛又下降了几度。那意味着从**到灵魂的绝对抹杀。

安格尔·泰终结者队长那厚重的头盔微微转动，发出了低沉的嗡鸣。他并未直接反驳，而是沉声道：“队长之担忧，合乎逻辑。目标之状态，确实异乎寻常，充满不确定性。”他话锋一转，“然，其至今一切行为，皆以保护战友、效忠帝国为出发点。于恶魔战舰中获取信息，亦为营救同伴。其意志之坚韧，可见一斑。彻底净化之提议…过于极端。或许，应听取战团长之意见。彼乃原体之代表，亦为卡尔·霍恩之直属上级与基因之父。”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了卡尔加战团长身上。

卡尔加身体微微前倾，双手交叉置于桌上，目光如炬，直视着对面的灰骑士队长。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权威：

“莫雷诺队长。”

他清晰地叫出了灰骑士队长的名字！这表明他并非被动接受信息，而是对这支灰骑士小队有着深入的了解和控制力。

被直呼其名的莫雷诺队长身体似乎几不可查地微微一顿，但依旧沉默地等待着下文。

“我听到了你的分析和建议。”卡尔加继续说道，每一个字都掷地有声，“你基于你的职责和认知，做出了你认为最符合帝国利益的判断。我尊重你的职责，也理解你的担忧。”

他话锋一转，语气变得更加深沉：“但是，莫雷诺队长，你评估风险，是基于数据、基于现象、基于对混沌本质的了解。而我，卡尔加，作为罗伯特·基里曼之子，奥特拉玛的守护者，评估我的战士，除了这些，更基于他的行为、他的选择、以及他一次又一次用行动证明的——忠诚！”

卡尔加的目光扫过所有灰骑士：“卡尔·霍恩，或许如你所说，他体内蕴含着难以理解、甚至与混沌同源的力量。他或许承受着你们无法想象的诱惑和低语。但是！”

他的声音陡然提高，充满了力量：“在格鲁姆四号，他没有屈服于色孽的感官诱惑！在怀言者的恶魔船上，他没有利用那力量为自己谋求出路，而是冒着被你们认定为异端的风险，去寻找他兄弟的下落！他从始至终的目标，都只有一个——履行作为一名极限战士的职责，保护他身边的兄弟！”

“他没有屈从于混沌！”卡尔加的声音如同惊雷，在密室中回荡，“他选择了帝皇！选择了基里曼！选择了奥特拉玛！他的每一次选择，都在证明他的忠诚！这份在极端压力和高强度诱惑下依旧毫不动摇的忠诚，难道不正是我们对抗混沌最强大的武器吗？！”

他看向莫雷诺队长，眼神锐利：“仅仅因为一个人拥有潜在的危险力量，就在他并未真正堕落、甚至屡立战功之时，对他进行‘预防性’的净化？这不是帝国的行事准则，更不是极限战士的作风！这是恐惧！而对混沌的恐惧，本身就是一种失败！”

卡尔加深吸一口气，做出了最终决定：“因此，我的决定是：卡尔·霍恩，将继续由极限战士战团负责监管与引导。他的情况特殊，需要的是警惕、引导和控制，而非简单的抹杀。如何处置他，是极限战士的内部事务，应由我们自行决策。圣锤修会可以提供建议和支持，但最终决定权，在我手中。”

他的话语斩钉截铁，没有丝毫回旋余地。这是原体继承人的决断，代表着奥特拉玛的意志。

密室内一片寂静。

莫雷诺队长沉默了片刻，那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战团长之决断，吾已记录。然，风险依旧存在，且与日俱增。圣锤修会保留在其表现出明确堕落迹象时，采取必要措施之权力。届时，望战团长以帝国大局为重。”

这是一种保留态度的妥协，也是灰骑士的底线。

“那是自然。”卡尔加平静地回应，“若真有那一天，我亲自处理。”

安格尔·泰此时开口道：“如此甚好。信任与警惕并存，方为应对混沌之正道。”他似乎更倾向于卡尔加的决定。

霍斯背着他的巨锤，发出沉闷的附和声。卡扎托奇的电子眼闪烁了几下，似乎在进行某种计算。

瓦莱留斯和卡多尔则依旧沉默，如同两座冰冷的银色雕像。

会议至此，基调已定。卡尔加战团长以强大的意志和对自己战士的信任，顶住了灰骑士要求“净化”的压力，为卡尔·霍恩争取到了继续留在极限战士、接受内部监管的机会。

但这并不意味着危机解除。相反，卡尔加将所有的责任和风险都揽到了自己和他的战团身上。卡尔未来的每一步，都将受到更严密的关注和更严峻的考验。他必须用持续不断的、无可挑剔的忠诚，来证明战团长今天的决定是正确的。

信任，在此刻，成为了比任何力量都更加沉重的东西。它既是卡尔的机会，也是套在他身上最紧的枷锁。

散会后，卡尔加独自坐在密室中，良久未动。他深知这个决定的风险有多大，但他相信基里曼原体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信任那些值得信任的战士，给予他们证明自己的机会，而不是因恐惧而提前扼杀。

而此刻的卡尔·霍恩，对这场决定他命运的会议一无所知。他仍在训练场中，挥汗如雨，努力掌控着自己，与体内的低语和那条沉寂的手臂抗争着，为了成为一名更好的、更值得信赖的极限战士。

未来的道路，依旧布满荆棘，但至少，他还有机会走下去。

医疗区内弥漫着淡淡的消毒水和营养剂的味道，仪器规律的滴答声是这里的主旋律。德克兰的病房外，卢娜和莉娜刚刚被索尔以需要进行“精密神经反射测试”为由暂时支开，此刻只剩下昏迷的德克兰…以及悄然前来的卡尔。

卡尔没有穿戴盔甲，只穿着一身简单的训练服。他轻轻推开房门，走到德克兰的病床边。曾经的壮汉如今消瘦了许多，被固定在医疗床上，依靠管线维持生命，只有微微起伏的胸膛和偶尔颤动的眼皮证明着他顽强的生命力。那双往日总是燃烧着战意或烦躁的眼睛，此刻只是无力地睁着，望着天花板，倒映不出任何光彩。

卡尔拉过一把椅子，坐在床边，沉默了很久。他并不是一个善于倾诉的人，尤其是在德克兰根本无法回应的情况下。但有些话，他无法对戈尔登说，无法对索尔说，更无法对灰骑士或战团长说。或许，只有在这个无法给出任何反应、也无法泄露任何秘密的兄弟面前，他才能卸下一点点沉重的负担。

“德克兰…”卡尔的声音有些干涩，打破了房间的寂静，“…你能听到吗？也许听不到吧…”

他自嘲地笑了笑，目光落在德克兰那缠满绷带、连接着各种传感器的胸膛上。

“我来了…有些话，不知道能跟谁说。”他顿了顿，仿佛在组织语言，声音低沉而迷茫，“…那股力量…你知道的，就是…‘那个’…它好像…变得越来越难以忽略了。”

“它不是总是狂暴的…有时，它很微弱，像背景噪音…但总会在…最关键，或者最绝望的时候…突然出现。”卡尔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颤抖，“在格鲁姆四号，它帮我挡了一下色孽的蛊惑…在怀言者的船上，它让我‘看’到了你被带走的画面…”

“它甚至…像是在帮我。”卡尔抬起头，眼中充满了困惑和痛苦，“但这怎么可能？那是混沌的力量！是万变之主的力量！它每一次出现，都像是在对我抛出诱饵…每一次‘帮助’，都像是在编织一张更大的网…我不知道…这到底是阴谋，还是…”

他用力握紧了拳头：“我更不明白！为什么是我？德克兰？为什么那些亚空间的神只，不去找那些强大的灵能者，不去找那些战团长、原体…偏偏要选中我？一个行星防御部队士兵的儿子，一个除了会开枪、有点运气之外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战士？我有什么值得它们如此‘青睐’的地方？”

他的语气中带着一种近乎荒谬的无奈和自我怀疑。

然后，他的声音变得更低，仿佛怕被空气中无形的存在听去：“那天…那个色孽女妖…它想放大我的恐惧…我确实看到了…我最恐惧的东西…”

卡尔的呼吸变得有些急促，眼中闪过一丝后怕：“我看到了…另一个我…一个全身散发着蓝色火焰、眼睛里只有冰冷算计和无穷野心的我…一个…‘神选’的我…”

“他…或者说‘我’…只是…只是不耐烦地抬了抬手…”卡尔模仿了一个极其轻微的动作，脸上满是难以置信，“…那个让我们和钢铁圣骑士都束手无策、差点全军覆没的女妖…就像一只烦人的虫子一样…被轻易地捏碎了…连挣扎都没有…”

那种绝对的力量，那种视强大恶魔如无物的冷漠和高效，既让他恐惧，又在心底最深处…勾起了一丝难以言喻的颤栗。

“我害怕，德克兰。”卡尔的声音终于带上了一丝哽咽，这个一向冷静坚强的战士，此刻也不自觉地红了眼眶，“我害怕那种力量…更害怕…自己会渴望那种力量…”

“戈尔登士官告诉我了…那些灰骑士…他们想要‘净化’我。”他深吸一口气，努力平复情绪，“是战团长大人…又一次顶住了压力…把我保了下来…他信任我…他把所有的责任和风险都扛在了自己肩上…”

“可是…可是我…”卡尔的拳头重重砸在自己的大腿上，发出沉闷的一声，“…我害怕！我怕万一…万一哪一天，我扛不住了…我真的倒向了那边…我会变成最可怕的敌人…我会让所有相信我的人失望…我会…我会连累战团长！他的信任和庇护，会成为他最大的污点！”

这种沉重的可能性，像一座大山压得他喘不过气。最初的三人组，艾丽莎早已战死沙场，德克兰如今重伤濒死、前途未卜，而自己…却被命运的玩笑选为了邪神的“神选”…这残酷的对比让他心如刀绞。

他坐在那里，低着头，肩膀微微颤抖，将脸埋在手心里，许久没有说话。只有压抑的呼吸声在病房里回荡。

过了很久，他才缓缓抬起头，擦了一下眼角，努力让自己的声音恢复平静：“…对不起，跟你说这些没用的…你好好休息…快点好起来…第二小队…不能没有你…”

他站起身，准备离开。继续待下去，他怕自己会控制不住情绪。

然而，就在他转身，手即将触碰到门把手的瞬间——

一个声音，并非通过耳朵，而是直接、清晰地、带着无尽诡诈与玩味意味的，在他的脑海最深处响了起来。那声音如同无数个音调、无数种语言叠加在一起，既像是智慧的启迪，又像是疯狂的呓语，充满了嘲弄和…诱惑：

【…看啊…迷茫的羔羊…在向哑巴倾诉烦恼…多么…感人…又多么…可笑…】

卡尔的身体瞬间僵住，血液仿佛都凝固了！

【…恐惧力量？渴望力量？这矛盾的挣扎本身…便是最美的乐章…】

【…为何选择你？…因为你就是你…一颗充满矛盾与可能的…钻石…每一个切面…都折射出不同的光…毁灭你…或重塑你…都将是绝佳的艺术品…】

【…那个叫卡尔加的凡人…他的信任…他的庇护…确实很沉重…不是吗？…何必背负这一切？…拥抱真正的‘逻辑’…投入万变之神的怀抱…你将获得真正的‘自由’…与…‘力量’…】

【…届时…捏死一只女妖…又算得了什么？…你甚至可以…拥有更多…理解更多…成为更多…】

【…放弃那可笑而脆弱的忠诚吧…那只是束缚你的枷锁…来…加入这场…伟大的游戏…】

那低语如同最甜美的毒药，直接灌入他的灵魂，撩拨着他内心最深处的恐惧、迷茫和那一丝被强行压下的、对绝对力量的悸动！

卡尔猛地回头，看向病床上的德克兰，后者依旧毫无反应，仿佛刚才的一切只是他自己的幻觉。

但那声音如此真实，如此清晰！

他脸色煞白，额头上瞬间布满了冷汗，几乎是踉跄着冲出了病房，重重地关上了门，背靠着冰冷的金属门板，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心脏狂跳不止。

万变之主…他一直都在！他听到了他所有的软弱和迷茫！并且，再次伸出了那诱惑的魔爪！

这一次，他的声音不再仅仅是宣告，而是带着具体的、针对他软弱的蛊惑！

诱惑与恐惧，如同两条毒蛇，再次死死地缠住了他的心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