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马库拉格之耀 第31章 破碎之影

临时建立的防御据点内，气氛压抑而紧张。虫群虽然暂时退潮，但远处那令人不安的嘶吼与甲壳摩擦声从未停歇，提醒着所有人危机并未远离。据点的核心区域，第二小队的成员围成一圈，中间是那个被牢牢束缚在重型担架上的身影——午夜领主狙击手冠军！

他的动力盔甲关节被物理锁死，手脚戴着高强度的磁性镣铐，即使如此，戈尔登和德克兰依旧不敢有丝毫大意，武器就放在触手可及的地方。

索尔医疗兵刚刚给他注射了强效解毒剂和止血凝胶，暂时稳定住了他那濒临崩溃的身体状况。此刻，他正用仪器仔细扫描着杰里森的身体内部情况。

“帝皇在上…”索尔的眉头越皱越紧，声音充满了难以置信，“他的身体…几乎完全被掏空了。严重营养不良，器官萎缩，肌肉组织大量流失，全靠动力盔甲的生命维持系统和某种…极其顽强的意志力在支撑。他体内的旧伤多得数不清，至少有三处足以致命的伤势只是被粗糙地处理过。还有那种神经毒素…虽然解毒剂起效了，但对他的神经系统已经造成了永久性损伤。”

德克兰凑近了些，看着他那透过破损面甲露出的、瘦削到颧骨高耸、几乎皮包骨的下半张脸，忍不住咂舌：“这家伙…瘦得跟从坟墓里刨出来的干尸一样！他妈的好像半年没吃过东西似的！”

卡尔也感到一阵强烈的疑惑和…一丝难以言喻的触动。他回想起之前午夜领主抢夺卡迪亚罐头和医疗包的行为，忍不住低声对戈尔登说：“士官…难道午夜领主…都没有后勤补给吗？他们就这样…在银河里流浪？”

就在这时，午夜领主的喉咙里发出一声极其微弱、如同破风箱般的呻吟。他那深陷的眼皮颤动了几下，缓缓睁开。露出的是一双极其深邃、仿佛蕴藏着无尽疲惫、痛苦和警惕的冰蓝色眼眸。他的目光极其缓慢地扫过围着他的极限战士们，最终定格在戈尔登身上，没有任何情绪波动，只有野兽般的审视。

“水…”他发出极其沙哑的声音，几乎难以分辨。

戈尔登对索尔点了点头。索尔小心翼翼地用吸管给他喂了一些净水。

喝下水后，他似乎恢复了一丝力气，但他的目光依旧冰冷而警惕。“…极限战士…没想到…最后落在你们手里…”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认命般的嘲讽。

“你救了我们的人。”戈尔登开门见山，声音沉稳，“为什么？你又是谁？为什么抢夺我们的物资，攻击我们，却又攻击怀言者和虫族？”

午夜领主沉默了片刻，似乎在积蓄力气，又像是在权衡。他的目光再次扫过众人，特别是在卡尔那无力的左臂和德克兰那愤怒的脸上停留了一下。

“…罐头…”他没有直接回答，反而提出了要求，“…给我…吃的。”

戈尔登犹豫了一下，对卢娜示意。卢娜从补给箱里拿出几盒标准军粮罐头。

看到罐头，他那冰蓝色的眼眸中似乎闪过一丝极其微弱的光芒，甚至带上了一丝…贪婪？他挣扎着想抬手，但镣铐限制了他。

索尔帮他打开罐头，递到他嘴边。

接下来的一幕，让所有极限战士都感到一阵忌惮。

他仿佛变成了饥饿的野兽，完全失去了冷静和仪态，疯狂地、几乎是囫囵吞枣般地吞咽着罐头里的糊状物！他吃得极其急促，甚至被呛到咳嗽，也毫不停歇！一个罐头很快见底，他又急切地看向下一个。

戈尔登示意卢娜继续给他。

第二个…第三个…

他一口气连续吃掉了七个标准军粮罐头！这才仿佛稍微缓解了那可怕的饥饿感，速度慢了下来，但依旧在仔细地舔舐着罐头盒内壁，不放过任何一点残渣。

所有旁观的极限战士都沉默了。他们无法想象，究竟是什么样处境，能让一名阿斯塔特、一名曾经的冠军级战士，沦落到如此地步。

吃饱之后，午夜领主似乎恢复了不少精神和力气。他靠在担架上，长长地、满足地叹了口气，仿佛这是许久以来第一次感受到饱腹感。然后，他才再次看向戈尔登，眼神中的冰冷似乎融化了一点点，取而代之的是一种深深的、刻骨铭心的疲惫。

“…后勤？”他仿佛听到了卡尔之前的低语，嘴角扯出一个苦涩至极的弧度，“…自从原体被那该死的刺客刺杀之后…夜蝠军团就他妈的完了！彻底散了！”

他的声音带着压抑的愤怒和痛苦。

“有的…像你们遇到的那些杂碎…投靠了混沌，和怀言者那些疯子搅在一起，以折磨和杀戮为乐…有的，像我…还有几个剩下的兄弟…我们不想跪拜那些该死的黑暗邪神…但我们…也回不去了。”

他顿了顿，声音变得更加低沉：“我们抢了一艘破船，在奥特拉玛的边缘…像老鼠一样苟延残喘。吃的？喝的？弹药？装备？全靠抢！不去抢怀言者的补给队，不去抢那些边缘世界的仓库…难道等着饿死、渴死、或者被虫族吃掉吗？！”

他的话语揭露了一个残酷而真实的底层混沌星际战士的生存现状——并非所有叛徒都沐浴在混沌诸神的“恩泽”中，更多的是在绝望的银河里挣扎求存。

“攻击你们？”午夜领主的目光扫过克里夫的机械臂和众人警惕的眼神，冷笑一声，“自从考斯那场该死的背叛之后…怀言者就特别喜欢玩这种把戏！穿上你们极限战士的盔甲，伪装成你们，靠近了再突然反水！我和我的兄弟…就他妈的吃过这种亏！死得只剩我一个！”

他的眼中闪过一丝深刻的仇恨：“所以，我看到蓝色的盔甲…尤其是在怀言者活动区域附近的…我管你是不是真的！先打了再说！宁可错杀！”他看了一眼克里夫，“废你一条胳膊，算你运气好。”

“你既不忠于混沌，也不效忠帝皇？”卢娜疑惑的问道。

“至于死在我手里的怀言者和那些投靠混沌的军团渣滓…”午夜领主的声音带着一丝狠厉，“…一点也不比死在你们手里的少。老子杀他们，只是为了抢东西，顺便…报仇。”

他突然艰难地动了动脖子，示意自己盔甲腰带旁挂着的一个东西——那正是一支断裂的、依旧闪烁着微弱电光的闪电爪！

“那两个…和怀言者狼狈为奸、用闪电爪的和用音波枪的杂碎…”杰里森的语气平淡得像在说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半个月前，在一个废弃空间站里，为了抢最后一点补给，被我干掉了。这个…是战利品。”

他这话如同惊雷般在众人耳边炸响！

德克兰猛地瞪大了眼睛，张着嘴，半天说不出话来。戈尔登的瞳孔也微微收缩。卡尔愣在原地，心情复杂到了极点。卢娜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克里夫和索尔也面露震惊。

他们苦苦追寻、恨之入骨的仇人，竟然…竟然以这种方式，死在了另一个“敌人”的手里？这种报仇的方式，让他们感到一种极其荒谬和空落落的感觉。

“…谢谢你…救了我和其他人。”卢娜·艾莎第一个回过神来，她看着午夜领主，轻声说道，语气复杂。尽管对方动机不纯，但救命之恩是事实。

午夜领主瞥了她一眼，似乎有些意外，随即冷哼一声，别过头去，没有回应。

就在这时，刺耳的警报声再次响起！卢娜的数据板发出急促的警告！

“虫群！更大规模的虫群正在靠近！预计十分钟后接触！规模是之前的三倍以上！有更多大型单位信号！”

所有人的脸色瞬间大变！刚刚经历苦战的他们，弹药消耗巨大，伤员众多，根本不可能抵挡住下一波攻击！

“指挥部消息！轨道轰炸因能量风暴延迟！支援空投仓最快也要两小时后才能到达！”卢娜的声音带着一丝绝望。

据点内弥漫起绝望的气氛。

就在这时，一直被束缚着的午夜领主突然开口了，他的声音依旧沙哑，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决绝：“…把老子的盔甲锁具打开…还有武器。”

众人一愣，看向他。

“你想干什么？”戈尔登警惕地问。

“废话！”午夜领主骂道，挣扎着试图坐起来，“那帮没脑子的虫子可不管你是极限战士还是午夜领主，它们只想吃了所有人！”

他的目光扫过窗外那越来越近的虫潮，冰蓝色的眼眸中燃烧起一种野兽般的求生**和…或许是最后一丝战士的骄傲。

“把武器还我…多一个人，多一把枪…多撑一会儿…，但是…那些虫子被打退之后，就…告辞了”。

戈尔登死死盯着午夜领主的眼睛，似乎在判断他的话有几分可信。时间紧迫，每一秒都至关重要。

最终，戈尔登猛地一咬牙，对德克兰和卡尔下令：“解开他的锁具！把他的武器还给他！”

“士官？！”

“执行命令！”

锁具被打开，那两把造型奇异的狙击枪和那把链锯剑被放在了午夜领主身边。他艰难地坐起身，活动了一下僵硬的身体，发出骨骼摩擦的咔哒声。他拿起那把长管狙击枪，仔细检查了一下，又摸了摸腰间抢来的爆弹手枪和医疗包。

“哼…还算够意思。”他嘟囔了一句，然后看向戈尔登，“…给我一个射击位。高点。”

戈尔登指了指据点上方一个破损的观察塔。

“叛徒，告诉我你的名字！”克里夫看着那个让自己失去了一条胳臂，却又救了自己一命的午夜领主冠军，说道。

“杰里森·福尔”

杰里森·福尔，这名饥饿、重伤、身份复杂的午夜领主，拖着伤腿，扛着他那标志性的武器，一步一步，坚定地走向了他的战斗岗位。

为了生存，亦或是为了那七个罐头的“报酬”，曾经的敌人，暂时站在了同一战线上，共同面对那席卷而来的、毁灭一切的虫潮。

布拉卡 VII 的生存之战，进入了最绝望的倒计时。

虫潮的嘶吼如同死亡的浪潮，越来越近，大地在无数爪蹄的践踏下呻吟颤抖。防御据点内，最后的战士们握紧了武器，脸上写满了决绝。弹药所剩无几，伤员无法转移，希望渺茫。

杰里森·福尔拖着伤腿，艰难地爬上了那处破损的观察塔。每一步都让他因痛苦而抽搐，但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睛却锐利如鹰，死死锁定着远方烟尘中那涌动的恐怖洪流。他熟练地检查着那柄威力巨大却代价不明的长管狙击枪，将仅剩的几枚特制弹药压入弹仓。

“来了！”卢娜·艾莎的声音在频道中响起，带着压抑不住的颤抖。

如同黑色的海啸，虫群再次淹没了视野。这一次，其中混杂着更多令人心悸的巨大身影——不止一头刽子手，甚至可以看到数头如同移动肉山般的毒液巨兽和瘟菌巨兽，它们喷洒出的毒雾和孢子云让空气都变得致命。而在虫群的最中央，一个格外高大、散发着令人窒息灵能威压的身影若隐若现——

虫巢暴君！虫族地面部队的指挥节点和终极杀戮机器之一！它的出现，意味着虫群的攻击将变得更有组织和毁灭性！

“优先目标！虫巢暴君！”戈尔登嘶声吼道，但声音中带着一丝无力。他们的重武器几乎耗尽，如何能威胁到那种级别的怪物？

虫巢暴君发出了震慑心灵的灵能尖啸，庞大的虫群如同得到指令般，发起了更加狂暴和有序的冲锋！极限战士和卡迪安士兵的防线瞬间承受了巨大的压力，每分每秒都有人倒下！

观察塔上，杰里森·福尔如同石雕般一动不动，只有瞄准镜后的眼睛在微微移动，计算着风速、距离、虫巢暴君那飘忽不定的移动轨迹。他的呼吸变得极其缓慢，仿佛与手中的枪融为了一体。

他知道，机会只有一次。这种特制弹药极其稀少，且每开一枪都会对他自己造成巨大的负担。但如果不除掉那个指挥节点，所有人都会死。

“给我…创造个机会…”他的声音沙哑地在加密频道中响起，这是他对那七个罐头的回报。

“所有剩余重火力！集中攻击暴君前方的虫群！清空射界！”戈尔登毫不犹豫地下令！

德克兰怒吼着将热熔枪最后的能量倾泻出去，清空了一小片区域！莱克斯用损坏的机械臂投掷出最后几枚手雷！其他还能战斗的战士也拼死射击！

一瞬间，虫巢暴君的前方出现了一个极其短暂的空隙！

就是现在！

杰里森·福尔扣动了扳机！

那柄长管狙击枪发出了与之前截然不同的、沉闷而压抑的轰鸣！枪身猛地向后座，巨大的后坐力甚至让观察塔的结构都发出了呻吟！一道凝实的、几乎看不见的能量束瞬间划破长空！

与此同时，杰里森·福尔本人如同被一柄无形的重锤狠狠砸中，整个人向后倒飞出去，重重撞在观察塔的残破墙壁上，一大口鲜血从面甲下喷涌而出，手中的狙击枪也脱手掉落！他蜷缩在地上，剧烈地抽搐着，显然这一枪抽取了他大量的生命力！

而那道能量束，则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和精准度，直接命中了虫巢暴君那巨大的、蕴含着恐怖灵能的头颅！

没有爆炸，没有火光。

只有一声极其尖锐、仿佛能撕裂灵魂的灵能哀嚎从虫巢暴君的方向爆发出来！它那庞大的身躯猛地僵住，头颅内部仿佛有无数能量在疯狂冲突、湮灭！它周围的灵能光环瞬间崩溃，那些受它指挥的虫族单位也瞬间陷入了混乱和停滞！

几秒钟后，虫巢暴君那庞大的身躯摇晃了一下，轰然倒地！它的头颅虽然外表完好，但内部的神经中枢和灵能核心已被彻底摧毁！

指挥节点被斩首！虫群的攻势瞬间变得混乱无序！虽然数量依旧庞大，但威胁性大减！

“暴君死了！！！”阵地上爆发出劫后余生的欢呼和更加猛烈的火力！战士们趁着虫群混乱的机会，拼命巩固防线，清除靠近的敌人。

戈尔登立刻派人将奄奄一息的杰里森·福尔从观察塔上抬了下来。他再次陷入了深度昏迷，状态比之前更加糟糕，仿佛随时都会死去。

“撑住！支援马上就来了！”索尔医疗兵拼命给他注射着强心剂和稳定剂。

接下来的一个多小时，成为了真正的炼狱煎熬。失去了统一指挥的虫群依旧凭借本能和数量疯狂进攻，第二小队和残存的卡迪安士兵凭借着意志和地利用废墟节节抵抗，伤亡惨重，几乎弹尽粮绝。

就在防线即将彻底崩溃的时刻，天空终于传来了期盼已久的引擎轰鸣声！

数架雷鹰炮艇和风暴鸦炮艇冲破毒云，机炮和导弹如同天神之鞭般抽打在虫群之中！紧接着，大量的空投仓如同冰雹般砸向战场后方，舱门开启，全新的、装备精良的极限战士生力军怒吼着加入了战斗！

援军，终于到了！

生力军的加入瞬间扭转了战局。强大的火力和有序的战术配合，很快将混乱的虫群分割、歼灭。战场上的压力骤减。

戈尔登看着正在清理战场的援军，长长地松了一口气，几乎虚脱。他看了一眼地上昏迷不醒的杰里森·福尔，对索尔说：“带上他，和我们一起撤离。”

然而，就在这时，原本昏迷的杰里森似乎被战场的变化惊醒，他猛地睁开眼，看到周围越来越多的蓝色盔甲，眼中瞬间闪过一丝惊慌和抗拒！他挣扎着想爬起来，想要逃离这里，回到他那黑暗和自由的生存中去。

但他刚一动弹，就因剧烈的疼痛和虚弱再次瘫倒在地。他连抬起一根手指的力气都没有了，只能发出微弱而不甘的喘息。他那双冰蓝色的眼睛死死盯着戈尔登，仿佛在质问为什么没有放他走。

戈尔登走到他身边，蹲下身，平静地看着他：“你救了很多人，杰里森·福尔。你证明了你的价值，不止是一个掠夺者。而且，你伤得太重了，独自离开只有死路一条。”

“马库拉格之耀号上有最好的医疗设施。跟我们回去，这是命令…也是那七个罐头的代价。”戈尔登的语气不容置疑。

杰里森死死地盯着戈尔登，最终，那眼中的抗拒和惊慌慢慢被一种极度的疲惫和认命所取代。他闭上了眼睛，不再挣扎，仿佛接受了这命运的安排。

很快，撤离的雷鹰炮艇降落。第二小队的幸存者们，连同重伤的杰里森·福尔，以及那些阵亡战友的遗体和基因种子，被小心翼翼地抬上了炮艇。

舱门关闭，炮艇升空，将下方依旧炮火连天的布拉卡 VII 战场逐渐抛远。

杰里森·福尔躺在担架上，透过舷窗看着外面那颗逐渐变小的、被虫群折磨的星球，眼神复杂难明。他最终还是没能逃离极限战士的掌控，甚至要被带入他们那庞大的母舰。

等待他的，将是未知的命运——是作为俘虏被审判？还是作为…一个潜在的合作者被研究？亦或是，那七个罐头，真的能为他换来一丝不同的可能？

没有人知道答案。

雷鹰炮艇载着伤痕累累的战士和身份复杂的俘虏，向着轨道上那庞大的“马库拉格之耀号”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