战锤40k：马库拉格之耀 第14章 刀锋上的忠诚

药剂师实验室的隔离门在身后沉重闭合，将那股混合着血腥、化学药剂与**焦糊味的亵渎气息暂时封锁。但那股味道，以及索拉恩临死前疯狂扭曲的面容和话语，却如同附骨之疽，牢牢钉在第七小队每位成员的意识深处，尤其是卡尔。

他动力拳套的指缝间还残留着高温熔解生物组织后冷却的细微残渣，左半身黑色甲壳下的纳米机械集群在经历了剧烈的共鸣和对抗后，正传递出一种异样的、疲惫的嗡鸣感，仿佛一群经过疯狂舞蹈后暂时蛰伏的毒蜂。那枚护符紧贴着他的胸膛，温度已从灼热降至一种恒定的、令人安心的微温，仿佛一位沉默的哨兵，刚刚击退了一次无形的入侵。

“原型体…融合…”索拉恩那非人的嘶吼依旧在他颅内回荡。这不是简单的克隆体，他似乎知道更多，他的疯狂直指卡尔存在的核心。霍恩家族的网，远比他们想象的更幽深、更诡异。

“清扫完毕。目标沉默。”塔洛斯士官的声音通过小队加密频道传来，打破了令人窒息的沉默，其语调是经过千锤百炼的、刻意剥离情感后的绝对冷静，如同用冰水浇灭余烬。“科尔，样本封存情况？”

“生物核心已使用最高等级隔离容器封存，外部干扰场开启。组织碎片样本同样处理完毕。建议尽快移交战团长直属技术神甫进行分析。”艾丽莎的回答同样精准、机械，但她操作数据板的手指比平时更快，透露出紧绷的神经。

德克兰重重地啐了一口，动力盔甲的扬声器将声音放大了些许，在这空旷的走廊里显得格外突兀。“呸！那玩意儿到底是个什么鬼东西？比虫族还恶心！最后那一下…他妈的简直像个被拆坏的玩具里面爬出来的血肉线团！”他粗犷的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后怕，更多的是沸腾的怒火——对亵渎生命、玷污阿斯塔特神圣形象的行为的纯粹愤怒。

“那不是我们需要思考的问题，卡托尼亚。”塔洛斯打断他，目光锐利地扫过每一位队员，最后在卡尔身上停留了一瞬，“我们的任务是识别、清除、收集证据。思考与判断，是战团长和审议庭的职责。收起你的个人情绪，保持绝对专注。内部的敌人往往比外部的更致命，因为他们熟悉我们的战术，了解我们的弱点。”

他的话语像一道冰冷的铁箍，强行勒住了小队内部开始滋生的混乱与疑虑。塔洛斯的目光与卡尔相遇：“霍恩，报告你的状态。纳米机械的异常活动是否平息？”

卡尔深吸一口气，努力将翻腾的思绪压入心底最深处，试图用训练出的钢铁意志去隔绝那源自血脉的噪音。“暂时稳定，士官。但…共鸣感很强。尤其是在接近…那些目标时。它们似乎能感知到同类，或者…更高一级的控制信号。”他选择使用了更技术化的词汇，避免触及那些更令人不安的可能性。

“控制信号…”艾丽莎敏锐地捕捉到这个词，“士官，这很关键。如果霍恩的纳米机械网络存在一个中央控制节点或某种指令频率，那么卡尔兄弟…乃至所有可能被植入类似装置的单位，都可能成为潜在的被控目标。我们需要找出这个信号源或干扰\/屏蔽它的方法。”

“回到舰桥后，这将是我们汇报的重点。”塔洛斯沉声道，“现在，保持最高警戒。叛徒不会坐以待毙，连续清除三个点，很可能已经惊动了更深层的老鼠。”

小队沿着寂静的走廊向舰桥方向快速移动。战舰内部的氛围变得更加诡异，往常应有的巡逻队和往来人员似乎被刻意调离了这片区域，只有冰冷的金属墙壁和永恒不变的引擎低鸣陪伴着他们。每一扇紧闭的舱门后，每一个通风管道的阴影中，似乎都隐藏着窥探的眼睛。怀疑的毒液已经注入血管，他们不再仅仅是在一艘熟悉的战舰上行走，而是在一座布满无形陷阱的迷宫中摸索。

这种令人窒息的紧张感，在他们即将抵达通往上层舰桥的升降平台时达到了顶峰。

升降平台外的交叉路口，另一支小队刚刚完成巡逻任务，正在原地休整。他们是第十战术小队，队长是资深士官瓦兰，一位以勇猛和略显古板的忠诚着称的老兵，脸上有一道与欧克兽人酋长搏斗留下的狰狞伤疤。看到第七小队过来，瓦兰抬手打了个招呼。

“塔洛斯！听说你们刚执行了一次紧急回收任务？引擎区那边动静不小，还触发了隔离警报。”瓦兰的声音洪亮，带着老兵特有的粗粝感。

按照常规流程，塔洛斯应停下进行简短的任务对接。但此刻，塔洛斯只是微微颔首，脚步并未停留：“例行安全核查，瓦兰。发现了一些技术隐患，已处理。我们现在需立即向战团长汇报。”

然而，就在两支小队擦肩而过的瞬间，卡尔左半身的纳米机械猛地传来一阵尖锐的、绝非善意的刺痛感！远比之前遇到戈尔兰和军械官时更强烈、更急促！同时，他胸口的护符也骤然发热，发出只有他能感知的警告性震颤！

他的目光猛地锁定在第十小队中的一名队员身上——那是一个看起来再普通不过的战士，站在瓦兰士官侧后方，姿态放松，甚至有些懒散。但卡尔体内的警报正在疯狂尖啸！

“士官！”卡尔几乎是在意识做出判断之前就发出了警告，加密频道他的声音因急促而显得有些失真，“第十小队！左数第二名队员！高强度信号反应！极度危险！”

就在卡尔发出警告的同一微秒！那名被锁定的“队员”动了！他的动作快得超出了动力盔甲的常规限制，毫无征兆地猛地扑向近在咫尺、毫无防备的瓦兰士官！手中赫然握着一把不知从何而来的、闪烁着不祥绿光的异形相位刃！直刺瓦兰颈甲与胸甲的结合处——那是动力盔甲相对脆弱的要害！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瓦兰士官甚至还没完全理解卡尔的警告，死亡的光芒已逼近咽喉！

“叛徒！”塔洛斯的怒吼与爆弹枪的轰鸣几乎同时炸响！但他距离稍远，射击角度也被其他第十小队成员的身体部分阻挡！

千钧一发之际！

卡尔体内的纳米机械在极度危险刺激下，与他的战斗本能以及那段来自基里曼（或是霍恩？）的预判记忆产生了某种奇异的协同效应。他的身体仿佛无需大脑指挥便自行运作，速度飙升到一个令人瞠目的程度！他猛地侧身撞开一名挡路的第十小队成员，动力拳套以精准得可怕的角度挥出！

铛——嗤啦！

金属撞击的爆鸣与能量撕裂的声音混合！卡尔的动力拳套险之又险地格挡住了那致命刺击，相位刃的高频能量场与动力拳套的力场剧烈摩擦，爆发出刺眼的火花和能量乱流！巨大的冲击力让卡尔的手臂一阵发麻，纳米机械集群传来过载的灼热感。

那名克隆刺客一击不中，眼中闪过绝非人类的冰冷计算光芒，立刻放弃攻击，身形如同鬼魅般向后急退，同时手臂一甩，数枚微型爆炸物滚向人群密集处！

“规避！”塔洛斯的命令声响起。

轰！轰！轰！

爆炸的冲击波和破片在狭窄的通道内肆虐！硝烟弥漫，碎片横飞！

“开火！肃清叛徒！”瓦兰士官此刻才彻底反应过来，惊怒交加地咆哮道，同时举起爆弹枪向那名急速后退的刺客倾泻怒火。第十小队的其他忠诚派成员也立刻反应过来，纷纷寻找掩体并开火。

通道内瞬间陷入一场极度混乱、敌我交错的近距离混战！爆弹横飞，能量武器嘶鸣，弹壳如雨点般砸落地面。那名克隆刺客展现出惊人的敏捷和战斗技巧，在密集的火力网中闪转腾挪，甚至利用忠诚派战士的身体作为临时盾牌，时不时用那把相位刃或隐藏的武器发动刁钻狠毒的反击，瞬间又造成了一名第十小队队员的重伤！

“压制他！科尔，干扰他的行动！卡托尼亚，封锁左侧通道！霍恩，跟我上！瓦兰，带你的人稳住右翼！”塔洛斯在混乱中迅速下达一连串指令，声音如同冰冷的钢刃劈开战场的喧嚣。他看出这名刺客的目标不仅仅是制造混乱，他似乎极力试图向引擎核心区方向突破！

卡尔与塔洛斯形成钳形攻势，扑向那名刺客。爆弹枪在如此近距离开火容易误伤，两人不约而同地拔出了近战武器——塔洛斯的动力剑闪耀着分解力场的蓝光，卡尔的热熔枪不适合这种格斗，他抽出了链锯剑，怒吼的锯齿上沾满了之前战斗的污秽。

刺客挥舞相位刃，格挡住塔洛斯势大力沉的一记劈砍，另一只手突然弹出一支注射器般的装置，猛地扎向塔洛斯的颈甲缝隙！

卡尔链锯剑横扫，迫使刺客回防自救，注射器擦着塔洛斯的肩甲划过，留下一道滋滋腐蚀的痕迹。

“谢了，兄弟！”塔洛斯低吼一声，攻势更猛。

三人在狭窄的空间内进行着凶险万分的贴身肉搏。动力剑与链锯剑对抗着异形相位刃，迸射的火星几乎要点燃空气。刺客的力量和速度远超寻常阿斯塔特，战斗风格诡异莫测，仿佛体内装着某种非人的引擎。卡尔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左半身的纳米机械在与对方接触时，传递来的不再是简单的共鸣，而是一种激烈的、相互排斥又试图相互侵蚀的对抗感！仿佛两种同源但走向不同极端的造物在疯狂厮杀！

“你…不完美…有瑕疵…需要…回收…净化…”刺客的机械合成音在格斗的间隙断断续续地传出，那双空洞的眼睛死死盯着卡尔，充满了某种扭曲的、程序化的“厌恶”。

这话语更加证实了卡尔的特殊性和危险性。

“为帝皇净化的是你！”塔洛斯怒吼着，动力剑找到一个破绽，猛地削断了刺客持有相位刃的手臂！

断臂飞出的同时，刺客非但没有退缩，反而利用疼痛产生的瞬间僵直，猛地朝卡尔扑去，完好的手臂直抓卡尔的面盔！指尖弹射出细小的、闪烁着生物电火花的探针！

卡尔下意识地偏头，链锯剑由下至上撩起！

嗤啦！

链锯剑撕裂了刺客的胸腹，几乎将其拦腰斩断！但刺客的指尖也擦过了卡尔的面盔边缘，爆起一簇细小的电火花。一股冰冷的数据流试图强行突破面盔的系统防火墙！

“警告！外部入侵尝试！”盔甲系统的警报在卡尔耳边响起。

“科尔！”塔洛斯大喊。

早已准备好的艾丽莎猛地启动了最高强度的局部电磁脉冲！无形的冲击波精准地覆盖了刺客残躯和卡尔面盔接触的区域！

刺客残躯剧烈地抽搐起来，眼中光芒急速闪烁最终熄灭，那试图入侵的数据流也被强行中断。卡尔面盔的系统发出一阵过载的嗡鸣后恢复了正常。

补射的爆弹彻底将刺客的残躯打成了碎片，确保其再无任何活动可能。

战斗骤然停止。通道内一片狼藉，弥漫着硝烟、血腥和臭氧的味道。一名第十小队战士阵亡，一人重伤倒地，瓦兰士官看着死去的部下和重伤的兄弟，脸色铁青，拳头紧握得咯咯作响，巨大的耻辱和愤怒几乎要将他点燃。他走到塔洛斯和卡尔面前，重重地行了个天鹰礼。

“塔洛斯士官，霍恩兄弟…还有第七小队。感谢你们的警觉和援助。第十小队欠你们一条命…和一次清洗耻辱的机会。”他的声音因压抑的情绪而微微颤抖，“我竟然让这样一个…东西，在我的小队里待了这么久而毫无察觉！这是不可饶恕的失职！”

“叛徒的伪装极其精密，瓦兰士官。”塔洛斯收起动力剑，语气稍缓，“这不是你个人的过错，这是我们共同面对的、前所未有的阴谋。现在，我们需要的是团结和警惕，而非自责。”

他转向艾丽莎：“科尔，立刻检查残骸，寻找任何可能的信息载体。瓦兰士官，请你立刻整顿队伍，护送伤员前往医疗室，并加强本区域警戒。我们必须假设还有更多潜伏者。”

就在这时，卡尔的私人通讯频道接收到一条最高优先级的加密信息，发信源直接来自战团长办公室，指令等级为“奥林匹亚”——最高紧急且绝对保密。

信息内容极其简短：“第七小队卡尔·霍恩，立即单独前往舰桥侧翼三号冥想室。重复，立即单独前往。授权码：普罗斯佩罗之烬。”

单独前往？在这个内部清洗刚刚开始、危机四伏的时刻？去一间通常用于战士进行私人反思和灵能冥想的静修室？

卡尔的心中瞬间升起巨大的疑虑和警惕。这条命令本身就显得极不寻常。是陷阱？是利用他特殊身份的阴谋？还是战团长有绝密指令必须当面下达？

他看向塔洛斯，将信息内容通过加密频道共享。

塔洛斯士官的眉头紧紧锁住，面盔下的目光锐利如刀，显然也在评估这异常指令背后的风险。“奥林匹亚等级指令…无法拒绝。”他沉默了几秒，似乎在权衡利弊，“霍恩，你必须去。但保持最高戒备，武器处于待击发状态，盔甲记录仪全程开启，实时数据同步至小队加密数据库。我们会在冥想室外围布置应急响应小组。”他加重了语气，“记住，无论里面是谁，无论他说什么，保持判断力。你的忠诚，只属于帝皇和马库拉格，而非任何可能被伪装的身份。”

“明白，士官。”卡尔沉声应道。他深吸一口气，将链锯剑挂回腰间，检查了一下爆弹枪的弹匣。左半身的纳米机械似乎也感知到了主人的紧张，传递出一种低沉的、蓄势待发的嗡鸣。

他转身，独自一人走向那条通往指定冥想室的、更加安静甚至有些幽深的走廊。每一步都仿佛踏在无形的刀锋之上，忠诚与怀疑、使命与阴谋、自我与异化，在这条寂静的通道内激烈碰撞。

身后的战友们注视着他的背影，气氛凝重得如同实质。内部的战争，正将最尖锐的矛头，指向了他们之中最为特殊的那一个。

卡尔不知道冥想室里等待他的是什么——是来自战团长的真正谕令，还是另一个精心布置的、针对“原型体”的杀局。他只能握紧武器，依靠那受损但被增强的意志，以及胸前的护符，走向那片未知的黑暗。

他的命运，似乎总在独自面对最为关键的抉择。而这一次，抉择的代价可能远超他的想象。